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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古老的宝库

“这不像是个花园。”苏珊想了想说,“这肯定是个城堡,我们站的这个地方就是城堡的院子。”

“我知道了,”彼得说,“那是塔楼的废墟,那是楼梯,一直到顶层。你们再看这些又宽又浅的台阶,一直通往门廊,那门肯定是通往大厅去的。”

“看上去这地方好像建了很久了。”爱德蒙说。

“不错。”彼得接着说,“但愿我们能发现以前是谁住这里的,还有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这里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露茜说。

“是吗,露茜?”彼得转过身来,眼睛盯着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这是今天这个奇怪的日子里所发生的最奇怪的事情了。我真想知道我们是在什么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一边说一边穿过院子,走进了另一个门。这里以前是个大厅,可是现在,与外面的院子几乎没什么两样,屋顶早就没有了,只剩下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而且又窄又短。在另一端有个平台,比别处大约高1米。

“这儿以前真是个大厅吗?”苏珊说,“那平台是做什么用的?”

“哎,你这笨蛋!”彼得突然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你还看不出来吗?那是国王和贵族们坐的地方。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自己就曾经是国王和女王,坐在那样的高台上,那台子跟这个都差不多的。”

“我们的凯尔帕拉维尔城堡,”提起往事,苏珊一脸陶醉地接着说,“它就在纳尼亚大河的入口处。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要是这一切能重来,那该多么好哇!”露茜说,“干脆我们把这儿当作凯尔帕拉维尔吧。这座大厅和我们过去举行宴会的王宫真的很像。”

“只可惜没有宴会。”爱德蒙说,“天色不早了,你们看,影子拉得这么长,感觉也没那么热了。”

“要是我们不得不在这儿过夜的话,就必须烧一堆篝火。”彼得说,“我有火柴,我们分头去找,看能不能找些干的树枝来。”

大家都意识到这个想法很明智,便立即行动起来。果园里枯枝并不多,他们只好穿过大厅,经过一扇小小的侧门,到城堡的另一端去碰碰运气。这儿像一个迷宫,有许多石堆和空地。他们猜想,以前这里肯定是连在一起的小房间,可现在早已是杂草丛生。再往前去,可以看见围墙上有一个大豁口。穿过豁口,则是一个小树林,这里的树颜色要深一些,也长得高大些。在这里他们捡到了很多干树枝、朽木、枯叶和冷杉树的球果。他们一趟趟往回搬,在城堡平台上堆起了好大一堆。幸运的是他们还在大厅外面找到了一口井,这口井被草丛掩盖住了。他们把井边的杂草清理干净,发现那井水清凉、甘甜,水也很深。

随后,女孩子们又跑去摘来一些苹果,两个男孩子则燃起篝火。他们用了好多根火柴,终于把篝火燃起来了。这时候,他们相信世上简直找不出比这里更舒适温暖的地方了。接着,他们把苹果插在小棍尖儿上,试着烤苹果吃,可是,没有白糖,烤苹果的味道实在谈不上美味。太烫时没法儿用手拿着吃,等你可以用手去拿时,它又凉得一点儿都不好吃了。结果,他们只好吃生苹果充饥。爱德蒙说:“要是这会儿来一片厚厚的奶油面包,我肯定会觉得美味无比。”他这么一说,倒是令大家开始怀念起学校食堂里的晚餐了,其实并不那么难吃——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会儿大家正满肚子的冒险热情,谁也没有真的就想回学校去。

吃完了最后一个苹果,苏珊又跑到井边去喝水,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看!”她的声音有些异样,“我在井边捡到的。”她把那东西交给彼得,然后坐了下来。听她的声音,再看她的表情,其他几个人都以为她就要哭出来了。爱德蒙和露茜感兴趣地弯下身来,向彼得手里望去——那是个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在篝火的火光下闪闪发光。

“哦,真是奇怪!”彼得的声音也开始变了。说着,他把那东西递给其他人。

现在,大家都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象棋里的马,它的大小与普通棋子没什么两样,只是特别重,因为它是用纯金做的。那马头上的小眼睛是两颗小宝石,说准确些是一只眼睛,因为另外一只已经掉了。

“怎么会这样?”露茜大吃一惊,“这和我们以前在凯尔帕拉维尔做国王和女王时常玩的几乎一样!”

“高兴一点,苏珊。”彼得对苏珊说。

“不知怎么搞的,”苏珊喃喃地说道,“这棋子令我想起……哦,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我还记得和小矮人以及那些善良的巨人们一起下象棋时的情景,还有水族的朋友们在海里歌唱,还有我那匹骏美的小马,还有……还有……”

“现在,”彼得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我们该认真思考一下了。”

“什么?”爱德蒙问道。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想我们是在什么地方?”彼得说。

“你说呢,你说呢!”露茜急切地喊道,“这几个小时以来,我一直都觉得这是个神秘的地方。”

“接着说,彼得,”爱德蒙说,“我们都听着呢。”

“我们就站在凯尔帕拉维尔的废墟上。”彼得认真地说。

“可是,我说,”爱德蒙问道,“你怎么解释这里的一切呢?这个地方在很久以前就被遗弃了。看看那些大树,它们都长到门上去了,再看看这些石头。随便什么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已经有几百年都没人住过了。”

“我知道,”彼得说,“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先把这个搁在一边,我想把我的理由一条一条地说给你们听。首先,这个大厅的形状和大小与凯尔帕拉维尔的那个完全一样。你们只要想象一下,上方是个穹顶,再把那些草地改成彩色的路面,墙上挂起壁毯。好了,现在我们已经在宫廷宴会大厅里了。是不是?”

听彼得说过之后,大家谁也没有讲话。

“第二点,”彼得继续说,“这城堡的水井与我们的水井位置完全相同,在大殿偏南一点儿,而且,大小和形状也没有两样。”

其他几个人仍然一言不发。

“第三点,苏珊刚刚发现的棋子,与我们过去玩的棋子一模一样。”

还是没人答话。

“第四点,你们还记得么?就在卡乐门国的使者到来的前一天,我们在凯尔帕拉维尔城堡的北门外种了很多果树。森林里所有精灵中最高贵的果树女神波莫娜亲自前来,为我们的果园做了祈祷,而动土刨坑的正是那些可爱的小睡鼠。你们还记得不记得它们的首领,那个上了年纪的哩哩格拉唔?他靠在铁锹上说:‘请相信我,陛下,总有一天,这些果树将给你带来快乐。’瞧,真给他说中了。”

“我记得,我全都记得!”露茜激动地拍起手来。

“可是你看这儿,彼得,”爱德蒙说,“我们不会把果树紧挨着种在大门边上的——我们不会这么傻的。”

“当然,那不是我们种的。”彼得说,“可能是后来果园慢慢延伸到大门这边来了。”

“另外,”爱德蒙说,“凯尔帕拉维尔原来并不是一个小岛。”

“是的,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那要看你怎么称呼它。这里可能是一个半岛,很像一个小岛。也许在我们以后的年代,有什么人挖了一道海峡,使它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等等!”爱德蒙说,“你说这些都发生在我们离开以后,可是我们从纳尼亚回来才不过一年时间。短短的一年时间,城堡就倒塌了,巨大的森林也形成了,而我们亲眼看着栽种的小树苗都长成了古老高大的果树?天晓得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呢?这绝对不可能!”

“我想起一件事,”露茜激动地说,“假如这里是凯尔帕拉维尔,那么在高台的这一端应该有一扇门。而且,这扇门应该就在我们的身后。你们知道的——它通向我们的宝库。”

“这里不像有扇门的样子。”彼得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他们身后的墙上缠满了常春藤。

“我们马上就能弄清楚了。”爱德蒙说着拿起一根准备用来生火的粗树枝,开始敲打那爬满常春藤的墙壁。“嗒、嗒”,棍子打在墙上发出坚实的响声,再打下去,仍然是“嗒、嗒、嗒”的声音。突然,敲打声变了,“叩、叩、叩”,这是打在中空的木板上的声音。

“天哪!”爱德蒙惊呆了。

“我们必须先把这些藤都清除掉。”彼得说。

“别,千万别去动它,”苏珊说,“我们明天早晨再开这门吧。如果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我可不愿意在身后有扇敞开的大门,里面黑咕隆咚,还往外吹着凉风和潮气,甚至还可能随时跑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再说了,天马上就要黑了。”

“苏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露茜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两个男孩子则太激动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珊讲了些什么。他们开始用彼得的小刀割断青藤,然后再用手扯下来。彼得的小刀坏了,就接着用爱德蒙的。转眼间,他们刚才的“小窝”里就堆满了被扯下来的青藤。一阵忙碌之后,那扇门出现在了眼前。

“肯定锁起来了。”彼得说。

“木头肯定都已经腐烂了,”爱德蒙说,“一下子就能砸成碎片的,还可以拿来当柴烧。快点!”

事情可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等他们把门砸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墨色的天空上点缀着几颗明亮的星星。孩子们站在一堆劈得乱七八糟的木头上,向那刚刚砸开的阴冷漆黑的洞里望去,不禁打了一阵冷战。

“现在,拿个火把过来。”彼得说。

“哎,别下去。”苏珊急忙阻拦,“爱德蒙说……”

“我现在可没那么说,”爱德蒙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我还没有搞清楚,不过我们马上就能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彼得,你也下来吧?”

“我们大家都下去。”彼得说,“别担心,苏珊,我们现在又回到了纳尼亚,像小孩子那样是没有用的。你在这里可是女王。而且,不管怎么说,心里装着这样的秘密,谁也睡不着。”

他们准备找根长一点的树枝点燃当火把,但这办法不行。燃烧的那一头朝上的话,火很快就灭了;另一头朝上的话,火苗就会烧到手,而且烟会熏着眼睛的。最后他们只好用爱德蒙的手电筒。幸好一个礼拜前爱德蒙生日时,他得到一只手电筒,电池几乎还是新的。他拿着手电筒第一个走了下去,接着是露茜和苏珊,彼得走在最后。

“我已经走到台阶跟前了。”爱德蒙大声报告。

“数一下,看看有几级。”彼得说。

“1,2,3,……”爱德蒙一边数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一直数到第十六级台阶。“到底了。”他朝身后喊道。

“那么,这里真的是凯尔帕拉维尔。”露茜说,“凯尔帕拉维尔的台阶就正好是十六级。”接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他们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然后紧靠着站在一起。爱德蒙打开手电筒,光柱缓慢地移动着。

“噢,噢,噢!”孩子们立即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现在确定了,这儿的确就是凯尔帕拉维尔那古老的宝库。作为纳尼亚的国王和女王,他们曾是这里的主人。房子正中间有一条小路(就像温室里的那样),两边每隔不远就有一套金光闪闪的盔甲,就像两排护卫在守护着那些宝藏。在小路两旁,盔甲之间的架子上,摆满了奇珍异宝——有项链、手镯、戒指、纯金的餐具和长长的象牙,还有成堆的尚未镶嵌的宝石——钻石、红宝石、绿宝石、红玉、黄玉,还有紫水晶,像石子或者土豆一样胡乱地堆在那里。架子下面是只用铁片加固的橡木箱子,上面有个大锁锁着。这里简直冷得要命,又静得出奇,大家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些宝贝上面盖着厚厚的一层灰,要不是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且还记得以前的那些事,他们肯定无法相信那些东西是珠宝。这个地方令他们感到有些悲伤,甚至恐惧,因为这里完全像是被遗弃很久了。因此,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谁也没有再讲话。

接着,他们开始到处看看,不时还拿起东西,放到手上仔细看,就像是遇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如果你当时也在那里的话,你肯定听到他们还不停地感慨“噢,看!我们的加冕戒指——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戴上它的时候吗?——咦,这不是那枚我们都以为丢失了的胸针吗?——快看,这不是你在孤独岛那次比武大会上穿的盔甲吗?记不记得那还是小矮人们为我们定制的呢!——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用那只号来喝酒?——还记不记得……”

突然,爱德蒙停下了脚步:“听我说,我们不能再浪费电池了,以后可能会有用得上的地方。我们最好还是拿上需要的东西,赶紧出去。”

“我们首先得拿上那些礼物。”彼得说。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纳尼亚的圣诞夜,他、苏珊和露茜都收到了礼物,他们把这些礼物看得比整个王国都重。爱德蒙没有礼物,因为当时他没有和大家在一起。(这是他自己的过错,在另一个故事里可以讲到。)

大家都同意彼得的话,于是就沿着小路朝宝库的另一头走去。不出所料,那些东西依然挂在墙上。露茜的礼物最小了,是一个小瓶子。不过这个瓶子可是用宝石制成的,瓶子里面还剩半瓶多神水,这神水可以治愈所有的创伤和疾病。露茜默默地把它从墙上取下来,像以前一样用背带斜挂在肩上,神情十分庄重。苏珊的礼物是一张弓、一壶箭和一只号角。那张弓还挂在墙上,旁边是那只装满了羽箭的象牙箭壶。

“喂!苏珊,”露茜问道,“你的号角呢?”

“唉,快想想,快想想!”苏珊拍着脑袋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我一直都带着它,我们去围猎白色牡鹿的那天我还带着呢。肯定是在我们回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丢的——嗯,我是说回英国的时候丢的。”

爱德蒙吹了声口哨,深表惋惜。那可是一只神奇的号角,丢了真可惜。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吹响号角都会得到帮助的。

“在这种地方,我们正需要这样的宝贝呢。”爱德蒙说。

“别担心,我还有弓箭呢。”苏珊说着把弓箭从墙上取下来。

“弓弦不会已经没有弹性了吧,苏珊?”彼得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宝库里的空气有什么神奇之处,那张弓仍然很好用。苏珊在学校里就很擅长射箭和游泳。她立即拉开弓,轻轻弹了一下弓弦。“嗡”的一声,弓弦发出的声响在整个屋子里回荡。这轻轻的响声,把孩子们带回了往日那美好的时光。那一场场战斗、一场场狩猎、一场场欢宴……所有曾经的那一切一下子全都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随后,苏珊放松了弓弦,把箭壶背在身上。

接着,彼得取下了他的礼物——一个印有红色雄狮的盾牌,以及一柄神圣的宝剑。他吹掉剑鞘上的灰,又在地毯上擦了擦,然后佩戴在身旁。接着他又取下那盾牌,拿在手里试了试。他一开始还担心宝剑会锈在剑鞘里拔不出来,幸好没有。事实上,那把宝剑轻轻一拉便出了鞘,反射出一道手电筒的寒光。

“这是我的宝剑,”彼得激动地说,“我曾经用它杀死了那匹狼。”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与勇气,其他人发现面前站着的这位再不是普通的男孩,而是真正的彼得国王。稍停片刻后,大家突然想起,他们必须节约电池了。

他们沿着台阶回到地面,重新点燃篝火,然后紧紧地靠在一起取暖。地面硬邦邦的,很不舒服,但是他们今天太累了,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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