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该不会是里应外合,串通好了的吧?”
有曹如之这个大嗓门在,吵得人头昏脑胀,说不出的难受。
可偏偏这个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一直在那儿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而原本热闹的耿府,也因为耿家的下人所传来的不好的消息空前绝后的陷入了死寂当中。
要说唯一热闹的地方,也就只有兰轩院了。
等了又等,接近午时,耿天赐才回来。
前脚刚跨进兰轩院的门槛,曹如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到了他的面前,“小叔子,咱们之间的赌局还算数吧。”
“算!怎么不算!”耿天赐笑嘻嘻的,一点儿都看不出难过,“不过大嫂打算怎么来算?”
“反正两千两银子,怎么简单来算就怎么算。”曹如之已经打好了算盘,要是耿天赐肯把名下的铺子给她一间就再好不过。
耿家的脂粉铺日进斗金,没有第二家能够比得上的。
不过,她最想要的还是那间成衣铺,多少千金大小姐都喜欢去那家铺子买衣裳,整个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哪怕是别人想依样画葫芦再开一家,也比不上原汁原味的耿家成衣铺。
耿家虽然是个正经的官宦人家,却比一般的商贾都要会赚钱。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他们的祖父,若不是他老人家脑子活络,可能耿家还没有今天这样的场面。
“我觉得大嫂的金银楼不错。”
“那当然不错了,那可是我母亲娘家祖传下来的好铺子!”提起自己母亲的娘家,她更觉得骄傲,她的母亲可是当今赵国公府二夫人的嫡女,在自己嫁进耿家时,特地把金银楼给她当作嫁妆。
让她哪怕是嫁了人也能底气十足的活着!
“不然我贴点银子,大嫂就把铺子的房契跟地契拿给我就行。”
“你什么意思?输的人是你们,不是我!”看榜的下人早就回来了,说的清清楚楚的,耿二少爷落榜了,没被取上,他哪里来的自信?
“耿天赐,你该不会是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能够考取秀才吧?我可告诉你,我早就派人去看榜了,你没中!”
如果不信,她大可以让下人再勉为其难的跑一趟,哪怕是把告示抄下来也行。
她一早就知道像耿天赐这样的纨绔子弟,根本就不懂读书的艰辛,才读了不到一年的书,恐怕连字都没认全吧!
竟然还大放厥词说自己一定会考上秀才,真是笑死人了!
南筱绡还一脸郁闷,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他身边,“嫂子说的没错,我也听到下人这么说了,整个耿家都知道了……你没考中,不过你放心,下回肯定能考中的!”
考不中不是大问题,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两千两银子,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而她在这件事当中必须要承担起主要责任,可是她一没钱,二没能力,她要怎么才能赚银子?
曾经在宫中时,曾经拿刺绣来换钱度日,也不知道这么久没拿针线,手艺生疏了没。
再不济,她还能在戏台子上顶大梁呢。
“看来嫂子还是挺心急的,莫非是手里的铺子亏本了?”
“耿天赐,你什么时候这么墨迹了?”曹如之不想跟他闲话家常,她只想要看到真金白银,“今天没工夫跟你们说闲话,人来都来了,难道还想赖账?”
“话说回来,你手里的铺子好像是有几间出了问题,也不只是被人暗中下套,还是经营不善,看起来好像要倒闭了。”
“我的铺子关不关门,倒不倒闭跟你有什么关系?”的确,手里头是有几个铺子因经营不善面临着关门,但是如果她能有一大笔银子进账的话,说不定能够起死回生。
“当然有关系了,不然为何我到现在才回来?”
耿天赐话里有话,直到闻讯赶来的耿文华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之后,他才缓缓从袖中扯出了一张黄色的告示,慢慢在他们眼前摊开。
告示的标题叫续榜。
而续榜之下,只有三个字,耿天赐。
除了这一个名字以外,其他地方一片空白。
“哥,你也算参加过好几回科举考试了,你来解释一下这个续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耿天赐悠悠哉哉的将告示交到了亲哥的手上,“认认真真的说,可别让其他人听错了。”
耿文华瞪着眼珠子,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曹如之却从中听出了不对劲,“耿文华,这续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无知妇孺,续榜就是一张榜写不开,就再加了一张,按道理来说每年都只会张一张榜,谁知道竟然给你钻了个空子,耿天赐,你该不会是做出有辱耿家门风的事儿来了吧?”
“下人明明来报说没有他的名字,这续榜肯定是他自己写出来吓唬咱们玩的!”曹如之还是不愿相信耿天赐竟然能够考中了,“不可能,我父亲门生无数,哪怕是自诩过目不忘的也要勤学苦读多少年才能考中秀才,就凭你这样也能考过?”
耿天赐将续榜小心翼翼的收好,塞进了袖笼中,“不论大嫂相不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考中了,就算排在最后一名,那也是过了。
“不就是二百两银子,难道还怕我出不起。”
耿天赐手里有铺子,耿文华的手里一样也有。
哪怕是各自分家,也都能过的非常滋润。
他爽快无比的从钱袋里拿了二百两银票扔到了地上,“就当是送给万花楼的小娘们了!”
“哟,”耿天赐伸脚踩了上去,“二百两,恐怕不够吧?”
“怎么不够,咱们的字据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二百两,难不成你还想跟我讨点彩头?”想想也正常,耿文华又拿了一百两,还是轻飘飘的扔到了地上,就好像自己把钱拿出来,是天大的恩赐似的。
“你考中了秀才,我这个当哥哥的肯定要给点表示,这三百两银子,就当是哥哥给你的彩头。”
耿文华说的挺洒脱,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半点洒脱,拿出三百两银子,跟要了他的亲命似的难受。
可是赌局既然已下,当面反悔弄得更难看!
“大哥是个爽快人。”耿天赐弯腰捡起了三张银票,塞到了南筱绡的手里。
明明是非常屈辱的低头的动作,他却做的不卑不亢,气度轩昂,丝毫不见有任何折辱的成分在里面。
刚才还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人,现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一句屁话都不敢放。
“筱绡啊,你算算还差多少?”
南筱绡将银票塞进了兜里之后才说道:“大哥,大嫂,还差一千七百两。”
“一千七百两?耿天赐,你当我是猪啊,好歹你哥也是正经的举人,断然不会做出那种坑蒙拐骗的事情来,要是你们想联起手来讹我的钱,我就告诉父亲去。”
“大嫂,你怎么不发表意见了?”耿天赐冷峻的面容带着几分邪气,微微勾起唇角,目光冷然而锐利,强大的气场让人无处遁形。
曹如之的气势一下软了下来,不过她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这才沉默了一会儿立刻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咱们的字据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二百两银子,口头说的怎么能算数?”
“哈哈!”南筱绡简直被她转变脸色之快给气笑了,刚才以为耿天赐没中,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昂的人到底是谁啊,现在怎么就能转变的这么快,一会儿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都当放屁放掉了。
耿文华还不明就里,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向是站在自己夫人的这一边,就跟着理论道:“没立字据的全都不作数!天赐,你也是个读书人,咱们可不能胡搅蛮缠,得讲道理!”
“今儿个我就不讲道理了,这一千七百两银子,你们必须拿出来!”
闹哄哄的吵了好一会儿,也没分出个是非对错,最后几人全闹到了锦绣院,当着一家老小又把这事给说了一遍。
老夫人一听他们居然拿这种大事当赌注,就新生不开,“科举考试怎能随便当作儿戏!”
“母亲,现在不是这个问题,是大哥不愿意愿赌服输!”他知道自己的亲娘格外偏心自己的大哥,本也没想着要让他把钱给吐出来,只是被人百般羞辱,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他的脸上莫不是写了考不中这三个字,才会让他们信誓旦旦的认为自己肯定不能够高中。
即使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你自己信口开河,咱们什么时候说过赌注是两千两了,我可没答应。”耿文华想破了天都没想明白怎么就成两千两了,当日所写的字据就是二百两,“那赌注谁跟你说的,你问谁要银子去!”
反正他肯定不管。
耿文华一句不管,把曹如之给吓到了,“母亲,儿媳之前只是在跟弟妹开玩笑,没想到她居然当真了。”
南筱绡不甘示弱,也上前一步说道:“嫂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之前大家都以为天赐没有高中,你第一时间就来兰轩院问我要钱,我身边没这么多银钱,你让我把天赐的房契给你,这可不像是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