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艳读高二的时候,她那不争气的弟弟居然离家出走了。弟弟走后,曾给霍艳写了封信,说自己在广州一个厂里打工。霍艳说:“那时不像现在,厂里用童工的现象很普遍。”霍艳将弟弟的情况说给母亲听,希望母亲能让父亲把弟弟找回来继续念书。可母亲气愤地说:“找这个畜生干啥,就当我没生他。”
放暑假时,霍艳实在不放心弟弟,便一个人偷偷地买了船票,从重庆云阳坐船到宜昌,再由宜昌转车去广州。他想把弟弟接回来。那时的霍艳只有16岁,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到达广州后,霍艳按照弟弟寄来的信封上的地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弟弟找到。可弟弟死活不肯跟姐姐回去。弟弟说,他受够了这个家。父母整天就是吵吵吵,躲远些,耳根子清净。没办法,霍艳也只好在弟弟那里住下来,继续做他的思想工作。可住下来要吃饭啊,霍艳来广州的路费,均是她平常在学校省吃俭用攒下的,一路上都花光了。
一天,霍艳在街上闲逛,看到有工厂在招工,她灵机一动,便跑去应聘。恰好对方急需要人,一去,就被录用了。那是家中美合资的电子厂,进厂之后,霍艳惊呆了。她发现厂里的工人,有很多都是些未成年,年龄比她都还小。霍艳说:“那都是些辍学的孩子,干活时身子单薄,手脚慢,便经常有好心的大哥大姐干完自己的活后,去帮他们完成任务。”这段经历,让霍艳心里很难受。她觉得,读书对于一个人来说,太重要的。
霍艳只在厂里干了一个半月,她见自己实在感化不了弟弟,觉得再这么耗下去,不但挽救不了亲人,怕是连自己的学业都荒废了。于是,她找到厂里,领了1780元工钱,就坐车返回重庆了。
眼看高考临近,填报自愿时,霍艳的音乐老师很欣赏她的音乐天赋,强烈推荐她报考音乐学院。这也是霍艳自己的愿望。可天不遂人愿,高考成绩出来,她却阴差阳错地被重庆一所理工科大学录取。进入大学后,霍艳学的是会计专业,这让她很是郁闷。她的音乐梦想,就这么夭折了。
由于对枯燥的会计学不感兴趣,霍艳上课时,老是心不在焉。老师在讲台上津津乐道地讲他的,霍艳却躲在下面翻乐谱。期末考试时,有好几科成绩,她都不及格。第二学期,一个新老师的出现,令霍艳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霍艳说:“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征服了。”老师个子高挑,儒雅,博学,是个有品味的人。
从那以后,霍艳暗恋上了那个老师。每天都期待上他的课。只要是那个老师讲课,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那么默默地注视着他。霍艳说:“我那时想,若能跟这个老师长相厮守,要不要音乐,追不追求梦想,一律无所谓了。”
但事实是,任何的暗恋都是青涩的,没有多大希望的。就像她暗恋的这个老师,最终只能使她陷入痛苦的深渊,不能自拔——这个老师塑造了霍艳的爱情观,使她日后对任何同龄异性都产生排斥,激发不起一丁点儿兴趣。
第一个男人
暗恋给霍艳带来的痛苦,像天空的阴云一样笼罩着她。这块云层很厚,很宽,几乎挡住了她头顶上的阳光。她去食堂打饭,会拿错卡;回寝室睡觉,会走错门……总之,那段时间,她像生了重病似的,头重脚轻。心里实在毛闷了,干脆课也不去上了,睡在床上不起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一天夜晚,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教学楼的窗户里,还透出白炽灯发出的光芒。霍艳从床上爬起来,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想跑去酒吧里唱歌。这念头一起,霍艳激动了,她曾听同学说过,酒吧里是令人销魂的地方,是人间的天堂。在那里,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忧愁,把不开心的事统统付诸脑后。但霍艳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她下定决心要去体会一下。
霍艳洗了脸,上了点淡妆,就急匆匆地朝校门口走去。学校对面,是一个商业圈,耀眼的灯光下,穿着时髦的青年男女在商场里进进出出。霍艳没有心情去注视他们光鲜的外表,此时,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寻找酒吧上。兜了一圈后,她忽然发现在商场大厅里有一块楼层指示牌,上面标明五楼即有一家夜总会。霍艳毫不犹豫,乘电梯上去了。
夜总会果真是令人迷醉的地方。霍艳一进去,就被里面的气氛感染了。五光十色的灯光闪动跳跃,光线射在地面上,如梦如幻。时而高亢,时而抒情的音乐,让她如痴如醉。大厅里,坐着几桌喝酒调笑的男女。女生个个年轻貌美,长发披肩,穿着长腿丝袜,露着肚脐,蛇一样的腰杆摇曳生风。她们一手端酒,一手拿烟,那模样,那姿态,真是潇洒极了。霍艳说:“当时,我心里还有些后怕,可多呆一会,也就适应了。”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要了两瓶酒。这时,舞台上正有一个男人在引吭高歌,嘶声力竭的,貌似把屋顶都要震飞。男人唱完,有不少人上前敬酒。霍艳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发了,她居然也端杯酒,跑了上去。霍艳说:“那个男人一见到我那清纯的样子,眼睛就发绿了。”男人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个底朝天。然后,拉着霍艳的手,久久不放。
接下来,那个男人便把注意力投放在了霍艳身上。通过观察,男人见霍艳始终是一个人在喝酒,便跑过去搭讪。这一来二去,彼此也就交流上了。那晚,男人领着霍艳跳舞,唱歌,一直喝到凌晨两点。待男人送霍艳回学校的时候,霍艳才知道那男人原来是自己学校的一个职工,在保卫处上班,叫顾钱斌,是个退伍军人,42岁。
有了这次接触,顾钱斌便隔三差五邀约霍艳出去玩。霍艳起初不情愿,但顾钱斌早已搞清楚了霍艳住的寝室。于是,他经常借执勤之便,在寝室楼下等霍艳,一直等到霍艳下楼为止。霍艳说:“其实他也挺帅的,1.8米的身材,穿上制服,腰板直挺,很男人。”或许就因这原因,霍艳最终答应了顾钱斌的请求,愿意跟他相处。
每个周末,顾钱斌都要带霍艳出去逛街。逛完街,就领他去吃好吃的。还时常陪她到酒吧买醉。这一切,让霍艳觉得生活很滋润。以往读书,她从来都是省吃俭用,一个馒头分作两半吃。一夜之间,她竟改天换地,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顾钱斌对霍艳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宠爱有加。只要霍艳叫他走东,他绝不走西。无论工作再忙,霍艳一个电话,他就能准时现身。这无不使霍艳有种做女皇的感觉。
有一次,也是春暖花开时节,顾钱斌约霍艳出去踏青,她欣然答应了。顾钱斌开着车,将她拉到郊区去看菜花。那天,他们玩得很尽兴。下午,顾钱斌又领她到菜地旁的池塘里钓鱼。晚上,就住在一个农家乐。入睡时,霍艳心里怦怦地跳。跟顾钱斌相处这几个星期以来,老实说,她们还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觉。而顾钱斌平素也是规规矩矩,只是会牵牵她的手,或拥抱她一下。但这次不同,一上床,顾钱斌就动手动脚。霍艳极力反抗,二人在床上折腾了一宿,顾钱斌都无计可施。直到黎明时分,农家乐养的鸡都叫了两遍了,顾钱斌似乎觉得,如果再不下狠心,恐怕猎物就翻山越坳了。瞬间,他骑在霍艳身上,三两下就把霍艳给制服了。
踏青归来,顾钱斌的阴谋得逞,霍艳也上了贼船。如此一来,二人便正式过起了同居生活。直到这时,霍艳才开始关心起顾钱斌的家庭情况来。顾钱斌在认识霍艳之前,早已是有妇之夫,还有个读初一的儿子。这些,霍艳已有预料,所以她并未感到惊讶。霍艳说:“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后,我之所以还选择跟他在一起,是觉得他确实待我好,我怕失去那种感觉。”两人在一起相处久了,感情就会越来越深。顾钱斌看上了霍艳的年轻,他承诺,一年之后,就跟老婆离婚,与霍艳白头偕老。果真,一年过去,顾钱斌向霍艳展示了他的离婚证书,并天天催促霍艳结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霍艳才真正感到恐惧了。她幡然醒悟,觉得自己点都不爱顾钱斌,她爱的只是一种被呵护的感觉。觉察到这一点,霍艳便有意躲着顾钱斌,再不跟她见面。任凭顾钱斌手段耍尽,霍艳就像一只钻进洞穴的老鼠,不给他丝毫机会。
又过了两个月,顾钱斌深感与霍艳的缘分尽了,便转而跟一个做生意的女人走进了结婚的殿堂。
第二个男人
像霍艳这样有着文青气质的女孩子,其实是很讨男人喜欢的,尤其是有文化的男人。他们看多了太多世俗气、脂粉气、妖气、媚气的女孩子,忽然见到如此内敛和安静的姑娘,会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
李雪平就是一个有文化层次的男人。当他第一次见到霍艳时,内心的涟漪是一圈一圈的在荡漾。甚至,还荡起了漩涡。说了你或许不信,李雪平也是霍艳的大学老师。霍艳说:“我这辈子,也许跟老师有缘吧。”但与霍艳之前暗恋的那个老师不同,这个老师是教经济法的,40岁出头。若单从外在形象比,李雪平肯定不如霍艳暗恋过的那位老师。他矮小,偏胖,戴副眼镜,走起路来,就像在地上滚似的。霍艳说,她起初根本没在意他。而且,她还经常旷李雪平的课。但李雪平却已在暗中在意她了。
其实,还在霍艳与顾钱斌藕断丝连的时候,李雪平就开始发短信给她,一会儿嘘寒问暖,一会儿关心她的学业。总之,话语充满了暧昧。那会儿,因为有顾钱斌在,霍艳也没把李雪平当回事。
霍艳正式跟李雪平往来,是在与顾钱斌分手后。有一次考完试,李雪平叫霍艳去帮忙改试卷。霍艳去了,可这一去,结果麻烦了。那晚,他们改试卷改到很晚。大概十点多钟,李雪平说肚子饿了,让霍艳陪他出去吃夜宵。霍艳原本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女孩子嘛,都怕吃多了长胖。但碍于情面,她还是去了。吃完夜宵,已经快夜里十二点正了。李雪平主动说送霍艳回宿舍。此时的校园已经没有人了,路边的灯光忽明忽暗。加上那几天校园里正在线路改造,一半的路灯都没通电。霍艳住的宿舍楼下,是一片草坪。穿过草坪,便是教室。霍艳与李雪平并排走着,忽然,李雪平转身死死将她抱住。霍艳大吼一声,但没人听见。这时,李雪平拖起霍艳就朝草坪后面的教室跑。那间教室,不知道为啥,那天晚上竟然没有上锁。教室里黑灯瞎火的,只是教室左侧的窗户能透进来一丝光亮,依稀可以辨认出对方的脸。李雪平一进教室,就迅速解霍艳的纽扣。先霍艳使劲推搡,但李雪平力气很大,推搡到最后,霍艳索性站着不动了,任其疯狂放肆。就这样,霍艳理所当然成了李雪平的爱情俘虏。
事发后,霍艳曾想过起诉李雪平。但没多久,她竟发现自己还真有点喜欢上了这个老师。虽说李雪平人长得不咋样,但口才一流,学识也堪称渊博。只要他一站上讲台,整个气场就被他控制了。一张嘴,下面即掌声雷动。这也难怪,李雪平没进高校之前,原本是个律师,自己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后来,他见所里效益不好,便去读博。毕业后,就留在了高校任教。如此经历,没有一副铁齿铜牙,行吗?霍艳就是被他这张嘴给套住了。
李雪平不像顾钱斌,他为人似乎要耿直得多。一开始,他就跟霍艳说了实话,告诉她自己是结了婚的人,不可能跟她成为夫妻。但李雪平提出跟霍艳买一套房子,只要她肯做自己的情人。霍艳有些犹豫,但他的确又被李雪平的学识魅力击败了。思来想去,霍艳勉强答应了。李雪平见霍艳态度还不够坚定,开始给她洗脑,时常举例给霍艳听,说他某某朋友,长期两地分居,一个在台湾,一个在内地,一年只见两次面,照样恩爱得很,感情比太平洋的水还深。
李雪平耿直是耿直,但同时又是个有心计的人。自从霍艳跟了他后,他好像就把买房子的事给忘了,从来都不提。偶尔,霍艳一提及此事,他就把话题岔开,顾左右而言他。每个月,只要李雪平想要霍艳了,就在外面找家宾馆,开一间房,在里面住一宿。有时,霍艳放假,无出去,他就连续开几天的房。每天跑去看她一次,呆几个小时,就走了。
有一天,李雪平照例去看霍艳。看完后,要起身离开,霍艳坚决不让他走,说必须留下来陪自己。李雪平好话说了一箩筐,霍艳照样不依不饶。李雪平无奈,只好依从了霍艳。但那天晚上,李雪平焦躁不安,心里藏有事似的。九点多钟,李雪平说累了,要去洗澡睡觉。他刚进浴室不久,手机就滴的一声响。霍艳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李,我能做你的情人吗?霍艳一下就怒了。等李雪平洗完澡出来,霍艳问他这人是谁。李雪平支支吾吾,解释说肯定是有人发错了信息。
那天晚上,霍艳整夜都没睡着觉,她责怪自己太傻了,傻到决定在跟着李雪平之前,都没有去了解他的社会关系和人际交往。
第二天一大早,当李雪平还在酣睡中,霍艳便偷偷地爬起床,流着眼泪跑出了宾馆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