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何妈妈跑这一趟。”卢净初笑着迎出去,“多谢何妈妈。”
何妈妈一脸和气,微笑道:“老夫人吩咐老奴的事情,怎么算是劳烦。三小姐,这里头有几个是昨儿府里新进来,也有几个是之前就在来咱们府里,已经待了几个月的。”
“老夫人说,让您自己挑个可心的。等会挑完了贴身丫鬟,外头还等着一批粗使婆子和丫鬟,您再挑几个留在这里。老夫人说,您身子太孱弱,平日伺候您的人还是多些好。”
卢净初笑了笑,也不推辞,落落大方地接受了下来,“多些何妈妈了,既然这样,还要劳烦何妈妈待会儿替我先去谢过老夫人。”
何妈妈微微一笑,侧身立到了一旁。卢净初走上前,端详着眼前的一排丫鬟,“你们都叫什么?”
这些丫鬟一一回答,大都是安安分分,只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其中却有一名叫海棠的丫鬟,在报过自己名字之后,又恭维笑道:“兴许奴婢命中注定就是三小姐的人呢,先前奴婢进到府里,二夫人就有意要将奴婢送到三小姐这来呢。”
卢净初点点头,不置可否,旁边的丫鬟在听到这之后,神色却都或多或少露出几分失落,那叫海棠的则是一脸自得。岂料,卢净初却指着当中最年幼的一名叫做柳叶的丫鬟,同何妈妈道:“劳烦何妈妈记下吧,以后柳叶这丫头就是净竹院的人了。”
不光是这些丫鬟们,就连何妈妈脸上也露出了几分错愕。
从年幼时,她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经历了两个大家族内宅的磨练,虽是下人,看人的眼光却丝毫不失敏锐。对于卢家如今的当家夫人,她就从不认为她真的有表现出来的那样至善。反而对这瘦弱多病的三小姐,何妈妈心里总是暗暗存着几分怜惜。
方才她有些担心,这三小姐会不会一听到海棠这么说就留下她,没想到,卢净初的做法却着实令她有些出乎意料,她摆摆手,示意那些个丫鬟先退出院子,随即微微躬了躬身子,悄声道:“三小姐,柳叶看起来机灵,可毕竟年幼,三小姐不再多选一个了么?”
“多些何妈妈好意提醒,只是我喜欢清静,再多一个房间里未免就有些吵了。”卢净初笑道,忽然面色又有些歉疚,“其实我倒是想要留下海棠的,二婶的眼光总不会错。只是现在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怕再往院子里招一个二婶挑中的人,会害得二婶又要被人说三道四。”
说着,卢净初又唤了一声白薇,白薇立即便从房间里拿着一样东西走了过来,卢净初接过来便往何妈妈手里塞,“何妈妈,我这房里没什么好东西,您别嫌弃。”
“使不得,三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何妈妈一惊,赶紧推辞。
“何妈妈您就收下吧!”卢净初叹口气,“东西也不是让您白拿的,我只求何妈妈您能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回去替我求求老夫人,让她别怪罪二婶了。这已经是我这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何妈妈,您就帮我一回,我实在不忍心看二婶一片好意,却还要遭受责罚啊。”
何妈妈下意识扫一眼手里的东西,包着它的帕子已经开了,里面装着的是一块普洱茶砖,她一眼就能看出算不上什么好货色,可三小姐却说,这已经是房里最好的东西了。何妈妈顿时便有些上了心,四下就这么一环顾,心里顿时便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了。
看看这房间里的摆设,倒是也不见缺什么少什么,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卢家的小姐闺房应当有的布置。再望一眼卢净初尚未喝完的杯中,里面盛着的竟然是清水一杯。
何妈妈微微压了压眉心,将那普洱放回到桌上,“三小姐,您就不必担心了,二夫人就算无心,可错毕竟也是错。老夫人要如何惩处,也实在不是老奴这样一个下人能够劝说的。而且老夫人也并没有如何苛责,只是让二夫人去祠堂抄两个时辰佛经罢了。”
“至于三小姐的心意,老奴收下,可这东西,老奴却万万不能收。”何妈妈道,“三小姐也不要跟老奴推辞了,老奴还要回去给老夫人复命呢。那些粗使丫鬟,三小姐挑过之后,让白薇来告诉老奴一声就好。”
待何妈妈离开之后,白薇惴惴不安看向卢净初,“小姐,您这样做,何妈妈万一……”
“何妈妈不会。”卢净初摇摇头,在前世,何妈妈对她疼爱有加,就像是她的另一位祖母。何妈妈或许不会直接在老夫人面前挑明了她现在窘迫的待遇,可起码从此,有了何妈妈的提醒,她都不必生活在这样连奴才都不如的环境之中了。
卢净初坐下来,身子有些倦怠,这一世,她受苦太多,身体远远不如从前,正要吩咐白薇给自己沏杯热茶时,却从外面来了一名小厮,说是大少爷买了些点心,先托人给送了回来。
卢净初不疑有他,只是当她解开包点心的油纸,却微微一愣,在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点心之中,赫然露出了信封一角。
大哥今天的确外出了,但也不过是去替老夫人去为一位远亲送些东西,天黑之前就能回府,有什么要紧事还需要刻意半路送信回来?卢净初面带狐疑,拆开信封,却又是一愣。
“小姐,怎么了?”白薇看她沉默半晌,小心问道。
“没什么。”卢净初将那信折好,收入袖中,眼底疑惑却越发浓重。
居然是他!
夏侯谨他……为什么要假借大哥的名义来给她送了这样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