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说话公子可否听得到?”上官秀心里有太多的疑团,想就着这个机会问个明白。
”小姐请讲!“雷清平答道。
”公子刚才欲进入我的房门是要刺杀我吗?“
”我与小姐无任何恩怨,如真想杀你,那日在荷花荡也不会救你了。“
”我以为公子忘了那日之事呢!“小官秀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幽怨,言外之意,既无恩怨又怎么会来我府上行剌呢?
”我是来刺杀你的父亲魏国公的。冤有头债有主,不敢迁恨于小姐。“
”我的父亲与你连面都未曾见过,又怎会与你有如此深的仇恨?“上官秀有些不解。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他杀了我的父母!”雷清平说到这里,已是恨得咬牙切齿,哽咽起来。
“什么?!你的父母都死了?”上官秀闻听此言大为震惊,她不敢相信,这才几日的工夫,怎么会变成这样?
“包括家里的下人,无一生还!全部葬身火海,有的被烧得尸骨都找不到了!”雷清平泣不成声,那悲切的哭声,任你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被催得泪如雨下。
“可是我的父亲根本没去过你们家,这几日也未离开过呀!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上官秀这样说,其实心中也真的希望这仅是一声误会。
“你父亲杀人还用亲自动手吗?这是上辈的恩怨。那日从荷花荡回去,我跟父亲说起你是魏国公的女儿,当时父亲就忧心忡忡。前几日你与那刘农去我家,刘农认出了我父亲。可怜我父亲已经躲了十多年了,还是难逃你父亲的毒手!那日你们走后,若非父亲提前有所察觉,让我躲了出去,也早随他们遭葬身火海了!“
在上官秀眼中,自己的父亲是个心胸开阔的大男人,听雷清平讲了这件事后,她开始痛恨、厌恶父亲了,他不再是那个和蔼慈祥的父亲,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她的心里感到深深愧疚,雷公子救了她,她却把如此大的灾祸带给了他。
屋里的人沉默了。
屋外的人也沉默了。
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跟对方说。
又似乎无话可说。
天已大亮。
上官秀眼见刘农走进父亲的房间,便给翠烟使了个眼色,翠烟会意,悄悄溜到魏国公的房间门口,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
“以小的之见,悄悄把他杀了,免除后患!”
“深夜行刺,罪不容赦!也好让我那傻女儿死心。你去办吧!”
翠烟神色慌张地跑回来,凑到上官秀耳边说道:“不好,他们要杀雷公子!”
上官秀听完后,神色大变,想了片刻,吩咐翠烟道:“备马!”
一会儿工夫,翠烟把马牵过来。
上官秀欲进屋扶雷清平出来,被那两个家丁拦住。她抽出宝剑握在手中厉声喝道:“拦我者,死!”两个家丁见这情形,乖乖地躲到一旁。
上官秀进到屋内,不由分说,把雷清平拉起来就往外走。雷清平有些惊异,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官秀答道:“要想留着命日后报仇,就跟我走!”说着把雷清平扶上马,自己也上了马,径直往大门那边走。
“拦住他们!”魏国公和刘农出屋门见到他们,吩咐众家丁上前拦截。
上官秀手中的剑根本没入鞘,见父亲下令不让走,把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横,说道:“今日我执意要走,如果非要拦我,便立刻死在这剑下。我欠雷公子好几条人命,权当还债了!”
“你敢违抗为父的命令,当着众人的面威胁我!实话告诉你,今日决由不得你!”魏国公大为震怒,指着刘农说道:“你!去把她拦下来!”
刘农领命走上前去,以他的功夫要做到这件事当然不在话下。
上官秀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手中的剑用力往里一压,说道:“父亲既然执意要逼死女儿,我这就成全父亲!”鲜红的血已顺着雪白的脖颈流淌下去。
“慢着!”魏国公没想到女儿动真格的,见到女儿脖子上开始鲜血的那一刻,心痛的几乎要碎了,长叹一声,挥一挥手说道:“由他们去吧!”
此时大门早已打开,上官秀一抖疆绳,那马加快速度,一溜小跑冲出门去。
魏国公看着女儿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女儿这性子怎么如此刚烈?随谁呢?”忽又想起女儿刚才说的那句欠雷公子好几条人命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走回屋里。
刘农瞅了瞅远去的上官秀,又瞅了瞅魏国公,忙自己的去了。
上官秀与雷清平出了城门,一路狂奔,不时瞅瞅后面有没有人跟踪。确认安全了,才放慢速度,一是让马也歇一歇,再者,雷清平的伤在马上这么剧烈地颠簸实在是疼得厉害,虽然没叫出声,但上官秀听得明白,雷清平的嘴里不时地”嘶嘶“倒吸冷气。
上官秀因这几日与父亲赌气,没怎么吃东西,虽说翠烟偷偷给她送些吃的东西,但怕被父亲发现不敢太过明显,那点儿东西连个半饱都不够。以前是为了救雷清平强撑着,现在安全了,心中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感觉身体有些支撑不住,险些从马上摔下去,幸亏雷清平发现得早,及时把她扶住。
雷清平赶紧下了马,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扶着上官秀,一步一步牵着马走到路旁的树林之中。
上官秀下了马,默默地站在一边,眼睛看着前方。
雷清平把马拴在树上,也默默地站在一边,眼睛看着前方。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上官秀转过脸来,眼睛看着雷清平。就在昨夜以前,这位公子还令自己魂牵梦绕,如今却已就在眼前,只不过心里的距离却变得如相隔千里之遥。
雷清平就那么沉默地在那站着,此刻他什么都不敢想,因为想到的每一件事都会让他心痛。
他当然忘不了第一眼见着上官姑娘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忘不了她当着众人面大声说要嫁给他时脸上那种幸福的表情;更忘不了用剑割破脖子来救自己时那个毅然决然的样子。
“你脖子上的伤不要紧吧?”雷清平不敢看上官秀,仍旧眼睛盯着别处,他怕看了以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无碍。"上官秀答道。
“特恨我的父亲吗?”上官秀问道。
”恨。”雷清平答道。
“一定要报仇吗?”上官秀问道。
"一定。"雷清平答道。
”我可以替我父亲吗?”上官秀问道。
“不可以。”雷清平答道。
“你还会娶我吗?”上官秀问道。
雷清平沉默了。
“不会。”雷清平许久才答道。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雷清平看着上官秀,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
上官秀看着雷清平,也是早已泪流满面。
默默地注视了许久,上官秀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径直走到马跟前,把疆绳从树上解开,翻身上马。
雷清平说道:“小姐把我送到这里已经安全,不敢再拖累小姐,还是请回吧!”
“放心吧,我不会纠缠你!你身上有伤,走路不方便。这前无村后无店的,你到哪里吃住?还是先送你到个妥当一些的地方吧。”
雷清平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想道,小姐说的有道理,真若把自己扔在这荒郊野外,胳膊上的伤还不打紧,因这腿上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恐怕走到天黑也找不到个落脚的地,到时自己也是为难。想到这,默默忍着疼痛上了马。
显然那上官姑娘现在对他有些生气,不然肯定会先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上马,自己再上去。哪像现在这样,自己先上去了,一副你爱上不上的模样。
正值青春年少时期,雷清平在上官秀的身后,免不了肌肤相亲。那上官秀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女的青春气息,脖子上露出的雪白的肌肤在雷清平的眼前晃来晃去,这对同样青春年少的雷清平来说,是一种难以抵抗的诱惑。
他用力地紧紧咬着嘴唇,索性闭上眼睛,心里暗暗骂自己。
父母才刚被杀几天,大仇未报,自己竟还有心思对人家姑娘产生这种非分之想,尤其更可恨的是对方还是凶手的女儿。
“雷清平,你不是人!简直就是个畜生!你这样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吗?”他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话狠狠地骂着自己,可是却控制不了身体上的本能反应,心脏跳得如敲鼓一般,自己都能听得到怦怦的声音,汗水几乎把衣服都打透了。他有意让自己的身体尽量不与上官姑娘的身体接触,但是在马上哪里控制得了。用一个词来形容雷清平此刻的状态最恰当不过,那就是尴尬。
上官秀在前面似乎已经发现了雷清平的异常反应,察觉到雷清平不断地试图躲开自己的身体,却又不断地撞击在一起,不禁感觉有些好笑,心里想道,这个傻小子还真憨得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