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可以记起那面环绕着我的蓝色高墙。墙壁上妈妈用扫帚打造的漩涡式设计能够让迷恋绿色迷彩吉普车的孩子尽快入睡。这一切似乎是一场奇遇,明确预示着将来会发生的事。”
斯蒂芬·克拉克·布兰得利
印第安纳州,诺克斯
1960年
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我最早的记忆是母亲在哺乳时我狠狠地咬了她一口,贪吃的后果是屁股“光荣”地挨了揍。不可否认,那段记忆短暂且有逐渐消退的迹象,但它依然真切。顺便提一句,那并不是父母最后一次打我。不过,所有的打骂都是我应得的。
还有一件过去很久的事也保存在我的记忆库中,而且比那次母亲打我屁股要难忘得多。我脑海中的画面是:在父母的家里,一屋子“巨人”在起居室破旧的油毡地板上来回走动。那时的我只有一岁,还不太会走路,至少从我的视角观察,他们都长得跟树一样高。这些想法鲜活而又生动地留在我的心底。
父亲给我和哥哥加里买了一辆小型的绿色军用吉普车,我开着它在母亲那破旧不堪的油毡地板上来回穿梭,一玩就是几个小时。有父母和玩具的陪伴,我并不感到害怕。我能够清楚地回想起那时的自己,踩着迷彩吉普车的踏板,穿过房间来到母亲身边,再倒回到父亲那里,同时斜着脑袋仰视站在我周围的“巨人”们,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脑海中父母亲的面孔非常清晰,此外还有那辆靠我的一双小脚开动起来的奇妙吉普车。
我那漂亮又完美的母亲杰妮瓦·布兰得利,在起居室的一整面墙上挂满了珍贵的家庭合影,尤其是每个孩子婴儿时期的肖像照片。墙上有我深爱的两个姐姐的照片,乔安·布兰得利和黛安·伊丽莎白·哈茨,还有我哥哥加里·威利斯·布兰得利。我愿意为我的四个兄弟姐妹付出我的生命。后来,我弟弟马克·安东尼·布兰得利的照片又给那面巨大的蓝色漩涡墙增色不少。
乔安的年龄最大,因此她的照片摆放在更加显眼的位置上。当我渐渐长大,我总有办法能逗她笑。虽然二姐黛安非常有趣和善良,但是直至今日,我所说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引她发笑。乔安曾经经历过许多艰难的日子,但是现在,随着她逐渐成熟,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平和,她内心非常温柔。她同儿子丹尼尔·蒂姆一起生活,并且精心照料着彼此。
黛安是一个非常聪明并且讲究实际的女人。幼年的我已经足够机智来躲避她的指甲,我们通常称之为魔爪。但是,她却有一颗善良的心。如果她看到有人捉弄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会挺身而出,随时准备跟他一决高下。
在我心目中,黛安的丈夫约翰·哈茨不只是姐夫,而是一个真正的兄弟,我乐意不惜任何代价地为他而战。黛安和约翰感情和睦。我将会在后文中提到更多关于宽厚大方的姐姐黛安以及她的丈夫约翰的事迹。如果没有他们,我很可能走不到今天。
我童年最生动的记忆是同哥哥加里摔跤。他的身体一直比我强壮得多。一天,我们又在外边摔跤,他踢到了我的屁股。于是,我捡起一块大石头猛击他的头部。加里就像石头落地一样倒下了。我吓坏了,以为自己误杀了他。记忆中我拍打他的脸,希望能唤醒他,最终他恢复了意识。我问他感觉如何,他说还行,于是我又砸了他一下。这一次他站起身抡起花园的锄头柄朝我的脸扔过来,就这样打掉了我的一颗门牙。我能够活着书写人生的余下部分简直是一个奇迹。
加里早年经历了很多坎坷和艰辛。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哥哥和父亲之间确实有过几次敌对期。但是,当加里长大成人后,他做了很多事来帮助早些年时的父母。加里现在居住在印第安纳,同折磨他的糖尿病作着斗争。
我最小的弟弟马克和他的好妻子凯西可能是我们家族中在学术上最有造诣的人。马克是一个多才多艺的音乐总监,有很高的音乐天赋。不幸的是,弟弟马克在2006年去世,年仅四十二岁。他同糖尿病、癌症和不计其数的磨难进行了艰难和英勇的战斗,最终病魔还是击垮了他的身体。在他身患重病时,我同他的关系非常亲密。我很爱他。他的儿子小马克·安东尼·布兰得利遗传了他父亲的天赋,成为了一位杰出的歌唱家。
这面蓝色旋涡状的墙上还挂着其他人的照片。黑白肖像照上一些上了年纪的男人和女人,面色阴沉,不苟言笑。虽然他们中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但都是我的亲戚。我确信照片没有展现他们真实的一面,但确实把当时年仅一岁的我吓得不轻。家族成员的照片张贴在蓝色的高墙上,记忆中照片熟悉的排列方式本应让我记得他们,但是只有少数几个人对现在的我来说意义重大,对孩童时的我而言也是如此。其他人的照片则有助于我去探索家族的历史。
那时,似乎没人在拍照时微笑,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敢做任何动作,生怕图像会因此而模糊。在那个房间里,父母曾谈论和争吵过,也曾深情地相互倾诉,抑或愤怒地斥责对方。那是我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大人如树木般高大,面部表情严肃,而我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我很适应那个世界,当陌生的“巨人”们以特殊的方式谈话时,我就站在那里,鞋底好像被黏在油毡地板上一样。
我在那间小屋里长大,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地方会胜过那里。当我回想起生命中的这些时光,我知道那些“巨人”把我塑造成了一个爱国者,一个为了洞悉美国当下国情而不断竭力探索的人,而当前的形势比记忆中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峻。我一直在寻找最有力的方式来告知人们:我知道如何拯救这个伟大的国家,这个国家曾为她的人民提供了毕生所需,这在之前的世界进程中是不可能实现的。
记得那天,我环顾四周,看到“巨人”们站着守卫小小的我。这件事确确实实对我思维习惯和处理身边问题的方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它影响着我去寻求宽恕,做正确的决定,同时改正不当的行为,并且相信上帝处理无法挽回的事情的能力远超过我改正以往错误的微薄贫乏之力。
这样看来,虽然我们破坏了一些东西,但情况还不至于那么糟糕。关键问题在于能否把它们全部恢复原样。正是我们身边人心灵上的创伤驱使我们改过自新,但我们却未意识到我们就是自己兄弟姐妹真正的守护者。我们用羔羊的宝血进行洗礼,并包扎好伤口,以求获得宽恕、智慧和谅解。
每一个可以行走、呼吸并合理处理信息的生命都是一个有灵魂的故事,每个故事都可以推导出积极或不那么积极的,顺理成章或愚笨无脑的结论。我们有能力在生活上取得最惊人的进步,提出最具启发性的想法。然而,哎,我们都有缺点,偶尔轻率行事,经常对人对事冷酷无情,甚至频繁地为自己牟利,直到我们失去了一切。我所书写的只是一个关于作家、教师和环球旅行者的故事。我是斯蒂芬·克拉克·布兰得利,我的人生是由这些鲜活、动人心弦的故事组成的,这些故事发生在最聪明的傻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