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波猛攻,士兵们扭曲着跌倒在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果然不出所料——虽然我们人数上没有优势,但目前来看IM失掉的兵力和我们相当。却不想他们的首领和残余部下决定铤而走险。谁也没有在一个矿道里丢过手榴弹,除非这人想掀房顶或是自寻死路。但是IM的首领就是这么想不开,他们丢过来了一颗手榴弹,丢到了我们设的屏障的正前方。那颗手榴一路滚过沙土,停在了传动轴搭建的屏障脚下。
为躲避炸弹,我面朝隧道方向,伏下身子。紧跟着就在爆炸前,有个人伏在了我身上。爆炸过后,一片死寂。而我还没死,我摇了摇伏在我身上的家伙,他还在喘气,受的伤也不那么严重。还有一个,也没死。其余的都死了。透过悬浮在空气里的烟尘,我注意到隧道的支撑梁断了,而且也被炸变了形;垂直竖在地上的传动轴也变了模样。不过整条隧道大部分还是完好的。
我听到对面IM有人高声吼道——“进攻!”然后就看见他们朝我们跑了过来。
我站起身子,拾起一把貌似还能用的激光枪就朝敌军开火。我寻思着,估计这次就是背水一战,所以索性豁出老命,决意大干一场。正当我朝IM踱步前进时,身后“嗖”地射来一道激光——我就知道,这肯定是我部下干的,两名幸存者之一。
激光射入了我的右腿,我却还在继续前进,不过似乎没有感到任何痛苦或是产生什么反应。我已经杀红了眼,感觉不到疼痛,也顾不上多想。我感觉自己的腿被击中了很多次,而且IM军现在使用的是单发射击,不过我的腿仍然支撑着身体。我用激光枪扫射撂倒了两个IM士兵,然后发现手臂又被击中了。只见又有两队IM士兵朝我攻击,凭我百发百中的技艺,把他们全都拿下也不在话下。可他们好像训练过似的接连倒地不起,然后又被新上来的取代——空气中扬起的尘埃和碎片让他们花了太长时间才找到目标并开火。在我胸口中枪脸朝下倒下前,已有将近三十人被我撂倒。当我试图最后一次移动自己的身体时,我晕了过去。起初,令我惊讶的是,我能感觉到而不是听到IM士兵的靴子从我身边走过的声音。随后两次射击的高分贝的尖叫声传入耳际。
我又试了一次,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让自己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激光枪进入我的视线,我伸手过去抓,朝最后一个进入隧道的IM士兵的后背开了一枪。他瘫倒在地,有个东西从他手中滚了过来。
手榴弹!哦不,一个就够受的了!
但它并没有爆炸。我用没受伤的手臂疯狂地朝着那颗手榴弹拖拽着自己的身体,把它捡了起来。然后用IM士兵的通用密码按下了发射按钮——两下长按,接着一个停顿,然后三下长按。红色警报灯亮起——我笑了。就在我险些因疼痛而失去知觉前,我跪在地上,使足力气把手榴弹朝最远的地方投了过去。正巧炸掉了一些最近处的IM士兵。最后我靠在隧道边上,等待上天的最终安排。我又笑了,笑点在于IM士兵——他们的发射密码是‘M-O’的摩斯码,那是希腊神话中睡梦之神摩尔甫斯(Morpheus)名字的前两个字母。
“斯通,动作快些!快引爆!”
我为自己想到的那个双关而狂笑不止,紧接着——好戏开始了。一声巨大的爆炸使我振聋发聩,随后一团巨大的尘土沿着隧道涌来。
是的,斯通!就是这样!
我等待着,当震动平息后,隧道便像墓地一般安静。不过还有一个更大的惊讶在等着我——我听到了声响,是IM士兵的声音。
真不走运!
要想活命,现在必须想出对策来。因为现在胃出血严重,再没人来的话,我可能就要死在这鬼地方了。
是IM士兵在往回返,毫无疑问他们还在纳闷怎么会失败,看看还能在做些什么。
他们出来了,在隧道里闲逛,聊着天,看上去格外轻松。刚才被我一枪击毙的IM士兵的腰带上还挂着一颗手榴弹。我确定这里可以消灭所有的IM士兵,同时也是唯一的藏身之所——第一次爆炸炸开了一些松动的岩石,形成了这个浅浅的凹坑。这里可能藏不住我的腿,但爆炸导致上方的灯全坏掉了,只有个别的几个还偶尔闪几下。我在这个位置坐好,用没受伤的腿平衡自己的身体,当他们足够接近时,我把手榴弹扔到了他们中间。
他们似乎很惊讶。就在他们的长官与我怒目而视的同时,他的脑浆就被炸了出来,余下的IM士兵瞬间变成一片血肉模糊。眼下,虽然这隧道还在,但不管它是否被炸毁,于我已不重要了。
不好,这些IM士兵的手榴弹!
尘烟落定,脚步声也随之响起。显然是那些当兵的不忍再看那死亡景象,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我不在乎,我已经精疲力竭了,所以便让他们走了。
印象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自己在USAC第五指挥站的医院里醒来。
***
“能在此为木卫一上最英勇善战的杰克·南登少校颁发铁十字勋章的骑士十字勋章,并佩戴橡树叶、剑和钻石合一的胸针,我深表荣幸。接下来,我们来听一下南登少校因鲁瓦矿井行动而获得勋章的经过。”
我勉强朝他们挤出了轻微一笑,然后又对K连不情愿地微微点了点头。我抬头看着USAC的第四指挥站(火星站)的圆形剧场的巨大屋顶。屋顶下是两万人在朝我看,大部分是军人。我回之一笑。大显示器捕捉到了我的笑容,上面摆着一张经过数千倍放大后的笑脸。
一个声音开始读出关于此次行动的简短的描述:
“2101年3月2日,IM军的十一架飞机攻击了鲁瓦的矿井,我们在那里的守军只有……”
他读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回想着整个事件,想着奥赛和可汗的牺牲,好奇这次行动真正的目的。为什么没有后援?IM军怎么会知道移动指挥站的坐标?这些问题在我的大脑里燃烧着,但眼下,我只能强颜欢笑。
发言者最后总结道:“然而,剩下的敌人逃走了,后来,重伤后失去意识的少校被附近的一个救援小分队救起。”发言者抬头,暗示观众起立鼓掌,掌声大约持续了七分钟。没被发言,心头的石头落了下来。
新机械腿仍然感觉有点僵硬,我一瘸一拐地走到斯通中士身旁,在后台等待。我们俩都准备前往通往终点站的高速公路,行李箱已经先期送去了。斯通看都没看一眼我的新奖章。
“我听到了关于木卫一的一些事情,是关于军队转卖的一些微妙的传言。”斯通嘶哑地大笑道,“他们就那点能耐吗?总有一天我们复制人会得到认可的。他们永远不能忽略我们!”
我对他发出一声苦笑。
“你别不信!”他提高嗓门,“你去看你的女人?”
“当然。我已经快十二个月没见到她了。你去看玛莎?”
“是的。还有孩子们。”
“他们现在几岁了?”
“内勒五岁,唐恩两岁。”他顿了下,“老大,你为什么待在这行?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你有工程学的学位。难道仅仅是为了获取勋章?不可能。”
我把他的帽子一把拉了下来,蒙住了他的脸。“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不要担心我。”
“好,我该下车了。我们六周后再见。他们对你可真好,只是因为你的胃受了轻伤。”
“要按规矩办事,胃部受伤休假六周,尤其是铁十字勋章的获得者。”
他笑着我刚才说的话,从传送机上换到了侧边的一个更慢的传送机上,后者会将他送到火星之门。我则留下等待地球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