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相信你已经将我从北极圈驱逐。”卡罗尔·克劳斯的目光穿过雪橇扫了她父亲一眼，“我究竟做了什么？”
“亲爱的，别那么夸张。”圣诞老人微笑地看着他的女儿。他从驾驶座上跳下来，并示意卡罗尔到他身边。当她到了他的身边后，圣诞老人将胳膊放到她的肩膀上，并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拥抱。他指着对面的月光照射下的印第安村落说。“你将在这个美丽的地方度过你离开家的第一个圣诞节。”
卡罗尔向下放眼看了看积雪覆盖着的街道。这个封闭街道里的每幢两层楼的房子都装饰上了彩灯、马槽，塑料包装的草坪装饰物，前门也都装上了松树花圈。相对于邻里的节日气氛，只有脚下的第七户人家是个例外。除了白色隔板和扇扇黑色百叶窗，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房子的主人意识到，三天后就是圣诞节了。
卡罗尔向她的父亲露出了恳求的表情，虽然圣诞老人的蓝眼睛闪烁着他对卡罗尔的爱，可是却丝毫没有表现出要撤回让卡罗尔与他选择的家庭度过第一个圣诞节的决定。这是圣诞老人家族的一个传统，而卡罗尔，作为最小的孩子，早就应该轮到她了。不过，卡罗尔仍旧做了最后一次努力试图改变父亲的想法。她说：“爸爸，你说过的，没有人比我更擅长精灵管理了。”
“出一张折过的纸。“读一下这个。”没错，我说过，我也是认真的。但是，你的缺席将会给你哥哥尼古拉斯一个和精灵们更紧密的合作的机会。此外，你值得拥有一些乐子。这一年，你工作太辛苦了。”
“我喜欢这一年的每一刻。”卡罗尔把她的一束黑发塞到了她的耳朵后面。她继承了父亲的蓝眼睛以及他对圣诞节的热爱。“我会想念你的，爸爸。”
“我也会想你的，我的孩子。卡罗尔，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它是非常有必要的。”他将手伸到他红色羽绒服的口袋里并掏出一张折过的纸。“读一下。”她拿过那纸条问道。“这是什么？”“读一下。你就会知道你在这里的原因了。”
卡罗尔展开略微皱巴巴的有横线的纸，她立刻认出这是一个孩子写的。幸运的是，月亮足够明亮，她可以轻松地读出那些用蜡笔写上去的整齐的字。
亲爱的圣诞老人：
我爸爸不知道我写信给你。他会说，我是不能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写信的，但我知道你是真实存在的。妈妈在她去世之前告诉过我，圣诞老人是存在的。我的弟弟帕特里克不记得她说过这些，那只是因为妈妈在他上幼儿园之前就去世了。我写信不是为帕特里克和我要求任何东西。但是，圣诞老人，你可以带我爸爸一些幸福吗？我知道精灵们不能完成这件事，而对你来说打倒一个烟囱都不是事儿，但他需要帮助。我不知道还能向谁寻求帮助了。我知道你肯定会想出一些方法的。
来自希拉里（8岁）
附：帕特里克喜欢玩汽车，我最喜欢的颜色是粉红色。
卡罗尔读完信，将它再次折叠起来，并交给了她的父亲。“我知道了，我们要去希拉里和帕特里克的家？”圣诞老人点点头。“我亲爱的女儿，我们要快一点去。那儿有三个生活得很糟糕的人。我不忍心让他们再过一个更加糟糕的假期。”“爸爸，你太善良了。”卡罗尔知道她被打动了。她不能对她父亲说不，因为此时小希拉里在指望圣诞老人，而圣诞老人在指望她。“他们家还有更糟糕的事情，而你还没告诉我，对不对？”
她的父亲点点头。“是的，还有更多。”
“告诉我他们家怎么了。我宁愿知道我要去对应什么。”卡罗尔跺跺脚想要克制住内心的情绪。“是关于孩子们的母亲吗？”“不是的。孩子们当时还太小，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在被诊断出癌症之前已经离开了他们的父亲。她已经租了一套房子，收拾她的大部分的东西，但后来她发现自己病了。她的丈夫坚持让她住进客房以便恢复病情。”“然而她并没有，”卡罗尔猜测。“恢复，我的意思是。”
圣诞老人点点头。
“她要把孩子留给他们的父亲吗？”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她又问道。“那对夫妻没有争夺抚养权吗？”
“没有。孩子的母亲明确地表示她不愿意成为一个全职家长。”
“所以，因为这个，本·汉森对妻子离开的计划及她的逝世感到心碎，于是他就将悲伤发泄到孩子们身上吗？”
“不，汉森并没有这么做。当然，这个家庭经历了一些悲伤，但在很多方面，这家人似乎做得非常好。”
“那我该做什么？我不明白爸爸你要我做什么。”
“本·汉森对圣诞节有些偏见。”
“能把这个问题定义得更清楚一点吗？”
圣诞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的气息很快变成了一团雾状空气。“他的职业是体育作家，但他正在写一本让我担心的书。”他疲倦地摇了摇头。“他用坚定的信念在撰写一本书，我怕这会使很多家长深信不疑他的观点。”
卡罗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父亲。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仅因为一个愤世嫉俗的人而这样的沮丧过。“他那本书的标题是什么？”
《比“呸！那是骗人的！”更重要的事情：跟你的孩子讲圣诞老人的故事，为什么说这是个坏主意。》
“哦，”卡罗尔说道，她突然理解了父亲的担忧。“这真糟糕。”
“说的就是啊。”
至少卡罗尔很清楚她现在该干什么了。“你要我找到他的手稿，并毁了它，这是我的任务吗？”
圣诞老人皱了皱眉头。“当然不是，我们不会通过小偷小摸行为和破坏他人财产来拯救圣诞节。此外，他一定会把它保存到外部硬盘里。”
“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成为自己。”圣诞老人面露喜色。“就做你自己，卡罗尔。你的心里总是拥有真正的圣诞精神。现在你就去和汉森一家人分享这种快乐吧。你懂的，我想我们不应该只帮助汉森学会爱圣诞节，还应该把他变成圣诞节大使之一。不错的想法，如果我做到了的话，我就会对自己这样说。”
美妙不是一个卡罗尔会用的词。她的父亲是一个每一盎司都充满着快乐的永恒乐观主义者。圣诞大使是指那些相信圣诞老人的故事和圣诞节魔力的成年人。据她父亲所说，这些大使是使圣诞老人这一传统依然盛行的必要条件。
卡罗尔脑子里很快地合计着。她父亲是希望她在几天内把本·汉森从一个认为圣诞节是一个谎言的人变成一个喜欢圣诞节的人？
“世界上的孩子们正指望着我们，卡罗尔。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
卡罗尔对成功完成这一任务没有抱太多的希望，但她知道她必须尝试。她的父亲指望着她，她不会，也不能，让他失望。每个孩子都对于圣诞老人来说都很重要。这是她最喜欢她父亲的一点。“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我的宝贝女儿。”圣诞老人伸出双臂，卡罗给了他一个告别的拥抱，而后他跳回上雪橇。他拿起了缰绳。“在你需要我的任何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卡罗点点头，但她知道除非是紧急情况，否则她不会给父亲打电话的。在北极，接下来的几天安排好了昼夜不停的活动。如果她需要帮助的话，她很确信她的父亲，母亲以及兄弟会来帮助她的。但她需要自己处理这个问题。只是该怎么处理，她没有头绪。
“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吗？”卡罗尔满怀希望地问道。
圣诞老人想了一会儿，说：“我只想到一点，尽量不要去尝试吸收汉森一家人的悲伤。你应该让他们一家子人感受到你的喜悦。现在，我必须赶路了。”他给卡罗尔一个飞吻。“圣诞快乐，我的宝贝姑娘。”
“等等，爸爸。”正当她父亲挥动缰绳的时候卡罗尔叫到。“你能至少帮我离开屋顶吗？”
“亲爱的，对不起。”圣诞老人迅速地用手指敲了一下鼻子，于是卡罗尔就被送到了汉森家的前门。她抬头看着清澈的夜空，向快速消失的雪橇惆怅地挥手道别。圣诞快乐。
她拎起手提箱，按下了前门的门铃。
***
前门门铃的响声使本汉森从断断续续的睡眠中醒了。他躺在床上假想着，这声音是否是来自他的想象。不，又响了。他扔掉了被子，抓住他破旧的毛袍匆忙穿上了。他把脚蹬入旧拖鞋里，拖着脚走到窗前。他隐约看着月色下的院子，但看不到前面有车。他确实听到有人敲门。
本一只手抚过他凌乱的头发，从床边的桌子上抓起金属丝边眼镜。他看了儿子和女儿一眼，他们正在睡觉。他轻轻地跑下楼，打开门廊的灯。他把门链插好，把门开到他刚好可以窥视的宽度。
一个身穿樱桃红色羊毛外套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虽然她戴着一个针织贝雷帽，但帽子却并没有遮住她深褐的短发或她的脸。考虑到那时是凌晨两点钟，这张脸看起来相当警觉和热情。
“我可以帮助你吗？”汉森问道。
“你好，汉森先生。”陌生人冲他笑了笑。
本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为的是能够记起面前这个女人的脸。他对待邻居并不是很友好，但他相当确定这个年轻女子不是他的邻居。如果他以前见过她，他应该会记得她。但这名女子却认识他，或者起码知道他的名字，这使他处于劣势。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我叫卡罗尔·凯恩。”她期待地看着他。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凯恩小姐？”虽然卡罗尔看起来清白无辜，本却把手放在门把手上随时关上门，如果她告诉本，她要将他变成圣诞节的信徒的话。“我是新来的保姆。”她笑着说道。“我可以进来吗？”
保姆？不对。“你应该一月才来我家”他说。
“我现在就来了。”卡罗尔又笑了笑，她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本犹豫了一下。她半夜到他家来干什么？而且早了足足一星期？
“你有什么文件吗？可以证明你是谁吗？”
本的问题似乎并没有使卡罗尔感到困扰。事实上，她看起来是有备而来的。她伸进钱包里，拿出一摞纸。她把纸通过门缝送了进去。
“给你，汉森先生。这是我从机构得到的信，我的简历和我的护照。”
本快速地翻阅文件。卡罗尔·凯恩，二十四岁，身高五英尺五英寸。他打开了护照，并立即认出照片中那高兴的面孔同现在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子是同一人。他从门缝里把纸还给她。
“谢谢你，汉森先生。我可以进来吗？”她再次问道。
“是的，你当然可以进来，对不起。”本解开锁链，打开门。当卡罗尔走进走廊时，他后退了一步。她随身带着一个小的，圆的，红色的复古式样的新秀丽手提箱。她的羊毛外套，手提箱和手提包也很复古。但是卡罗尔·凯恩的东西并不破旧。恰恰相反，她年轻，活泼，令人愉快，并且汉森很确信，她对所要做的一切事情都很热衷。
他开始怀疑他刚刚是不是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我要为迟到的事儿道歉，”卡罗尔说道。“我家那边的交通不如你想的那么可靠。”
本摇摇头。“你没有迟到，凯恩小姐。我以为你一月初才会来。”
“我认为在假期的时候来这是及时的。”
本紧紧盯着她，心里想着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考虑到卡罗尔是他雇佣的第一个保姆而且老天也知道他需要人帮忙照顾孩子，本就让她进家门了。但他没有料想到，雇用的这位保姆看起来像是一个长期失散的亲戚准备回家过节。
“我们不会庆祝节日的，”他试图说道。
卡罗尔巡视了一下走廊，她的目光扫过本的肩膀看了看客厅。“我了解了。是因为宗教原因吗？”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圣诞节。“他推了推眼镜，将其推到鼻梁上方。
“这很难想象，”卡罗尔说。“我爱圣诞节。这是一年中欢乐时光。我确信我们可以庆祝一下。”
本举起他的手。“不要再说下去了，凯恩小姐。今年圣诞节我们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庆祝。”
“为什么没有？”她的表情中并没带着指责，而更多的是带着好奇。“庆祝圣诞会让你伤心吗？”
她的话触发了本心中的警钟。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离开。“凯恩小姐，我恐怕我们之间有个很大的误会。我不需要人帮助我照顾孩子。让我给你打一辆出租车。离这里不远有一家旅店。”
他转向大厅桌子，拿起地址本，不停地翻页寻找号码，试图回忆起自己把出租车号码放在字母C一类还是字母T一类。
当卡罗尔把手放在本的袖子上的时候，他惊讶地抬起头。
“你的意思不会在午夜把我送到一个陌生的旅店吧？”卡罗儿问道。“你可以允许我在这里至少借宿一晚吗？”
本犹豫了，他的内心在做正确的事情和恢复家庭的平静有序之间摇摆。他一直在想，雇一个陌生人住在家里会发生什么？
“如果你没有准备好房间，我会很乐意坐在厨房里的。”卡罗尔说道。
本感到那样是不妥当的。“很抱歉，凯恩小姐。当然你可以在这里过夜。穿过大厅就是客房。”他拎起卡罗尔的行李箱，很惊讶行李箱很轻。“跟着我走。”本说道。
他带领卡罗尔穿过大厅，把她的箱子放在客房里，然后向她示意浴室在哪里。“嗯，我想我会在早上见到你。”他犹豫地站在门口。“我很抱歉计划有所改变。”
卡罗儿高兴地笑了笑。“别担心，汉森先生。我相信事情会按照该发展的方向发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