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抓住町瑟尔的肩膀，然后揪着他的绿色毛领将他推回到厨房里。“到这里来，”她轻声地说道。“快点，在任何人看到你之前。”
“什么？”町瑟尔反对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帮助你啊。”
“如果你被人看到了，你就不会帮助我了，”卡罗回答道。她挥了挥手。“看，町瑟尔，回到车库里去，和朱莉一起等每个人都睡觉了再出来。”
“雷帕斯也和我们这里，”町瑟尔说，他的声音忽然像在舞台上窃窃私语那样。
“什么？”卡罗尔听起来很暴躁，她自己意识到了，但却无法控制。这一天已经发生了很多事。她以前从没有度过这样一个如此荒谬的圣诞节。假装对圣诞假期的态度很随意，事实上却证明是很令人精疲力竭的。她闭上了眼睛一秒钟。卡罗尔对自己说，要专注，深呼吸。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曾经管理过超过一千二百只精灵，而且通常都是在非常忙碌的情况下。她能处理这种情况。“雷帕斯是一个自行其是的人。为什么他就不能待在自己所属的包装部门？”
“是尼古拉斯说的——”
“尼古拉斯？”卡罗尔摇了摇头。所以这是她哥哥做的，他想闹个笑话。她早该知道她的父亲不会派一个管包装的精灵来。像所有的圣诞老人的助手一样，雷帕斯是好心的。但相比那些让圣诞节变得神奇的必要的细节而言，他更注意佩戴合适的太阳镜和金项链。“我哥哥说的那些都不要紧。我只是需要你们三个在大家睡觉，房子变得安静之前不要被人发现。”
町瑟尔眨了眨眼，他清楚地发现，现在的状况非常有趣。“我们可以这么做。”他回答道。
“凯恩小姐？”本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那里发生了什么？”
她打了个冷颤。哦，我的天哪，他听到了町瑟尔的声音了吗？
“我马上就来，汉森先生，”她回答道。她朝车库的方向挥了挥手把町瑟尔撵走了。“就被叫人发现你们。”她转身对精灵说。“你们继续。我会把他们都送上楼，然后回来找你们。”
町瑟尔刚进车库，卡罗尔就向客厅走去，可她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本·汉森。
“喔噢。”本向后退了一步，举起了那双没有受伤的手，示意卡罗尔不要再靠近。“你在厨房的时候和谁在一起？”
“没有人。”卡罗尔想要去触碰本的手，但本退后了一步。
“我听到了声响。”本带着指责的口吻说道。
“什么声音？”卡罗尔摇摇头。“一定是药使你产生了幻觉。”她试图让本回到客厅，但他却不让步。“你想让我打电话给医生吗？”
“不，我不想让你打电话给医生。”他眉头紧锁在一起，露出了困惑和烦恼的表情。
本皱了皱眉头，卡罗尔觉得这个表情很吸引人。她笑了笑。她不能控制住自己。
“有什么事情那么有趣？”本问道。
“我在假期里总是爱笑，”卡罗尔说。“现在，你的确得上床睡觉了。”她轻轻地将本转向楼梯方向。“让我们跟孩子们说晚安，然后铺好床睡觉吧。”
首先，他认为他看到一个精灵，现在呢，他又觉得这个新来的保姆在示意对他有意思。这些止痛药里究竟有什么成分？
他允许卡罗尔扶着他上楼，但他在卧室的门外停了下来。“晚安，凯恩小姐。”他低头看着她仰着的脸，蓝色的眼镜里带着期望。她似乎在等着他说些什么。“嗯……谢谢你今天的帮助，我的意思是。”
“不客气。”卡罗尔到走到他身边，转动了门把手。卧室的门被打开了。“你躺下吧，汉森先生。我一会儿就带孩子们来说晚安。”
本向后一步，走进了他的房间。他并不想表现得不友好，但他们一直把时间花在紧急看护中，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机会讨论她离开的时间。但她必须离开。每次他看着卡罗尔的眼睛，就觉得自己正走入一个陷阱。危险的陷阱。他清了清嗓子。“凯恩小姐，我需要一个东西——”
楼下传来很响的，东西摔碎的声音。“什么鬼？”本向前走了一步，但卡罗尔挡住了门口。
“你难道没听到那声响吗？”他责问道。
“听到什么声音？”
“那个很大的，东西摔碎的声音？”
卡罗尔挑了下眉毛。“可能只是一个盒子倒在地上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下楼去瞧瞧发生了什么。虽然我很确定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本很疑惑，为什么他看到卡罗尔眼中有闪烁的东西？那是惊喜？还是关心？为什么她不停地瞄着她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事？”本责问道。
卡罗尔露出那着实令人放心的微笑。“为什么我们不先将你安顿好，然后我再到楼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本疑惑地盯着卡罗尔。他用不着什么事都听由她的摆布。他张开嘴，但很快又闭上了。他累了。今天结束得越早，他就可以越快地把凯恩小姐送走。他不难发现，她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很自然很美好，她也是一个有魅力的年轻女人。但是，如果这二十四小时能说明什么的话，他可以感觉到，这个女人周围总是有很多麻烦。而且紧随其后地发生。
“我不需要任何帮助，”他说。然而，她仍然站在那里，看着他，她不确定到底该不该离开。
在卡罗尔若有所思的凝视下，他不舒服地移动了一下位置。
“当然你需要我的帮助，”卡罗尔终于说道。她穿过房间，手伸向他的衬衫纽扣，这时本才意识到卡罗尔在做什么。
“凯恩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试图往后退，但是她紧紧地抓着衬衫。他向下看。她正摸索着他的扣子。“现在请稍等一下，我向你保证，我完全有能力解开扣子——”
“胡说，”她打断道。她解开本衬衫上的纽扣。“我会先帮助你上床，然后去看看孩子们，接着我会下楼。有几个装饰品要挂起来。”
当卡罗尔的手指碰到他的皮肤时，他颤抖了一下。和一个主动的保姆单独待在他的卧室里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我的天啊，门开着，他的孩子们在楼下的客厅里，而这个年轻女子正顺其自然地给他脱衣服。好吧，这毕竟是圣诞节。
“我不想要房子里到处都是金色的彩条和圣诞节装饰，”本抗议地说道，与此同时卡罗尔先把衬衫从他那只没受伤的手那侧脱掉，然后，轻轻地从他那只受伤的手臂上脱下。“你听见我说的了吗？”他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恼怒。他并不喜欢失控的场面。
“是的，我听见说你的了，但圣诞节和圣诞节饰品是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句话中的两个词。你把睡衣放哪里了？”
“梳妆台右上方的抽屉里。”他在卧室的中间赤裸地站着，面对着一个自己不怎么认识的女人，他的意识早就不太清醒了。他看着卡罗尔拿出几套睡衣，整齐地放在一边。她在找什么呢？“随便哪套都行。最上面的那套就很好。”
卡罗尔转过身看着他。“你不是有套圣诞节风格的吗？”
“圣诞节风格的什么东西？”
“没关系，我们马上就把只它添加到列表中。”她拿出了一件蓝色的格子花纹的呢上衣。“把你的手臂伸进来，这很容易的。”她灵巧地帮助他把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放到另一个袖子里。“现在你站好不要动，这样我可以帮你扣扣子。”
“我可以自己扣，”他抗议地说道。“而且我可以不用任何人帮助自己穿好睡衣的。”
卡罗挑了挑眉毛。“真的？这应该很有趣。”
本盯着她看了一眼。她的眼睛是瓦蓝瓦蓝的。这种蓝色令人吃惊令人不安。随后他就把目光移到天花板上了。
“好吧，你可以帮助我，”他妥协了。“只用你帮助我穿上衣，我的意思是。”他想一人，这样他可以重获内心的平衡，但现在身体却不允许，我的天哪。
“好的，现在你站着不要动。”
他希望卡罗尔快点完成她的事情，因为卡罗尔令他不安。他不耐烦地等待着卡罗尔扣上他睡衣的扣子。她从床上拿起石膏绑带，轻轻地把他的手臂放进去，他只是感到了轻微的疼痛。
“这好像不太对，”她说道。“让我重新系。”
“就这样吧，”本抱怨道，“这很好了。”
卡罗尔往后退了一步，她歪了歪头，研究了他的绑带。“这样不好。这是弯曲的，我似乎不能把它绑好。”她伸出胳膊够到他的脖子上。“你能向前弯一点吗，汉森先生？我不能打结。”
只是为了让这件事快快结束，本按照卡罗尔说的做了。他听到大厅的桌子摩擦地板的尖锐的声音。他差点就要问卡罗尔到底发生什么了，但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他没有心情说话。
“我把绑带弄松了，”卡罗尔说。“在我重新打结的时候你不要动。”
不要动？本将要面对什么？他差点就要抱到卡罗尔了。如果他向左移动一英寸，他的鼻子就会埋在她的头发里。失去了他良好的判断能力，本闭上了双眼，吸了一口气。她闻起来有玫瑰和一丝松树的香气，他想着。
“都弄好了，”卡罗尔站起来抬头看着他。“冬季的玫瑰。”
“什么？”
“我的香水，它叫作冬季的玫瑰。”
他看着她的脸试图寻找什么。她看上去纯真无邪。
“你的香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终于设法说道。
“好吧，就这样吧。”她后退了一步，扫视了一下房间。“你需要另一条毯子吗？”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就能自己上床的。”本开始将手臂交叉在胸前，但是当他试图抬起他的手臂时，他又因为疼痛缩了回来。他对卡罗尔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在瞎忙活，这些事情是非常不必要的而且很令人反感。”
“如果你非得这么说的话，汉森先生，我的行为确实有些繁琐。”
本看着她把被子拉到床的左面。他希望卡罗尔在让他产生更多不舒适感之前离开他的卧室。一想到卡罗尔拍枕头的画面，他就感到有些无法承受。“我睡在床的另一边。”
“对不起。”卡罗尔走到床的右边，拉回被子，拍了拍枕头，站了起来。“我要你现在就躺上来。”
本刚想张嘴回答，就听到他女儿在身后的声音，他忽然僵住了。
“他太忙了，不能和你说话，奶奶。”
本慢慢地转身。他一定是忘了电话铃刚刚响过。现在希拉里站在门口，她在红色的保暖睡衣外面穿上了粉色的小老鼠装状的芭蕾舞裙，无绳电话就在她的耳边。她对他笑了笑，但却没注意到他伸出的手。
“他在干什么？”希拉里歪着脖子先看了看卡罗尔，然后又看了看他。“我不是很确定，但我觉得新来的保姆正试图让爸爸上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