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晚些时候,罗兰拿着父亲的旅行袋打开房门。露西兴奋地上串下跳,高兴地低声吠叫。
她弯腰捡起地板上信件,然后一直抚摸着小狗的头。“我敢打赌你非常想我,让你出去玩会吧。”
她父亲快步走来,拐杖柱在硬木地板上吱呀作响。“我要打个电话。”
父亲满脸怒容。虽然并不情愿,但父亲还是勉强答应跟她待在一起。
罗兰在厨房里将通往院子的法式大门打开。六米高的山茱萸在风中摇曳。露西冲到外面,穿过院子,试图去捉一只蝴蝶,却没捉到。
罗兰换掉医院的绿色病号服,穿上短裤和运动衫,将茶壶倒满水后煮了一壶咖啡。她看着父亲正站在客厅的古董桌旁打电话。
“特洛伊,我需要你坐最近的航班回来。对不起,我知道这提前了一天。有人把我们撞了。是,我们都没事。”他停顿了一会儿。“你到了后直接来找我,不,我在罗兰家。”她的父亲沉默了片刻,“这绝不是意外,是的,我肯定。特洛伊——仔细听我说,我需要你打几个电话,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父亲挂断了电话。
她注意到父亲的眼神冰冷而冷漠,下巴紧绷。
“你还好吗?”
“给我来杯咖啡。”他的牙咬得更紧,“如果我喝的咖啡不够,你也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
“当然知道,相当恐怖。咖啡差不多好了。”
她打开客厅的窗帘,卡茨基尔那朦胧的山顶跃入眼前。山雀倒挂在车道的树上鸣叫,就像她的生活,曾经平静如水,如今天翻地覆。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蜜桃橘子水果茶,然后又倒了杯咖啡,开始拆看信件。就像小孩子过圣诞节一样,她拆了三十几个信封。
“看看这些。”她将那些度假宣传册递给父亲,然后把咖啡放在桌上。
他喝着咖啡,挨个翻看:“嗯,阿伯克龙比&肯特,特拉瓦可,塔克。去新西兰怎么样?”
“现在太忙了,我想可以在新年的时候找个时间,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得休个假。”
他翻看着阿伯克龙比&肯特的小册子:“我跟你说过没,我上大学的时候在旅行社干过?所以要我说咱就选这个。”
他把册子又递给罗兰,然后大灌一口咖啡。
“天啊,你怎么喝得那么快?”
“习惯了,宝贝,已经是老习惯了。”
“还要再来点吗?”
“不了,没时间了。”他把空杯子放在桌上,“得赶紧换身衣服去办公室,我想在审判前从我的那些文件里再挖掘点料,看看有什么信息能为你所用。”
她忙看了眼落地式大摆钟:“时间还早,还不到8点呢,我开车送你去。”
“没事,你在家待着,别动你的手了,我叫个出租车。”
十分钟后,父亲穿着运动长裤和高尔夫球衫从闲置的卧室出来。他低头看着拐杖。“我真讨厌这些该死的东西。”
“我也希望你不用拄拐,但这是医嘱,反正只有六个星期,忍忍就过去了。”
罗兰那只用弹性绷带绑着的手还有些疼痛。一些事故发生的片段在她脑里闪现。她不想让父亲离开,但也知道没人能阻止他,即使是他自己的女儿。罗兰咬着指甲,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见到埃里克还挺意外的。”
“确实。”罗兰假装从衣服上掸掉一个并不存在的脏东西。
埃里克·布伦南。高大,宽厚的肩膀,英俊帅气,还有着爱尔兰人火热的性情。这些想法让她脸颊发烫。
“希望你不是在幻想与他重修旧好?”
罗兰皱眉:“怎么这么说?”
“我一提他的名字,你就脸上放光。”
“爸,你所谓的脸上放光是因为我高兴终于回家了。在那昏暗的医院待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我已经受够了。”
车道上一声汽车鸣笛。
“我得走了,晚点再聊,一定要把门锁好。”
“我会的。”她给父亲开门的时候看到街尾停着一辆没有标志的警车,至少她能觉得安全点。
她拍了拍父亲的胳膊,挤出一丝微笑着说:“小心点。”
阿曼达·里士满整理着紫丁香色的紧身裙。深紫色阴影衬托着她那长长的金色与深褐色相间的卷发。
“你看起来真太迷人了。”特洛伊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屁股。“你可能不信,但是刚刚斯蒂芬打电话了。”
她看到他脸上的假笑:“他想干吗?”
“戴上这个看看。他和冰雪女王被车撞了。”
阿曼达惊呼,差点把特洛伊递给她的钻石耳环掉到浴室的排水管道。“他们没事吧?”
特洛伊摩挲着下巴:“没事没事,只是撞了一下,我保证他们都安然无恙。”
特洛伊那蓝色的眼睛带着有些邪恶的媚笑,而阿曼达想着他是不是与罗兰和斯蒂芬的交通事故有什么关系。特洛伊和罗兰一直相处得不好,尤其是在斯蒂芬任命特洛伊在审判中做第二主审之后。
“你觉得斯蒂芬退休以后事情会有转机吗?”
“宝贝,肯定会的,对我来说光做第二主审可不行,首席检察官才是最终目标。”
阿曼达笑了笑,有些担心特洛伊是不是有事瞒着她。“我是不是应该给罗兰打个电话,确保她没事。”
“阿曼达,相信我,她没事。不如我们再去找点乐子。”特洛伊在脖子和头发上都喷了古龙香水,“做好心理准备听坏消息了吗?”
“什么意思?被撞下马路还不算坏消息吗?还有比这更糟糕的?”
他靠在浴室的柜子上:“斯蒂芬让我现在就回纽约,所以对不起,宝贝,我们的假期就这么结束了。”
她翻了个白眼:“他命令你就像在命令一条狗。”
“我知道,但时日不长了。现在也只是提前了一天,我们还可以再过一夜,坐做明天的早班飞机回去。”
“他真烦人。”她抬起手,一拳往柜子上砸去。
特洛伊在半空中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向他:“我就喜欢你生气的样子,南方人的脾气真是让人欲望高涨。”
阿曼达感到特洛伊的嘴正亲她的脖子,刚刚怒气全变成了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