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一整天,直到晚上8点左右才醒过来,一觉无梦,又是那种仿佛时间都停滞不前的感觉。那窗外那整日不绝于耳的噪音已经没有了,屋子再次陷入了沉寂。
我坐起身来,享受着这片宁静。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怀疑发生过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树林中的那个男人,元力手环,我亲手杀了他……一觉过后,我得花上一段时间重启我的大脑,慢慢地让那一切都在脑海里重现。
被单下传来的触感消除了我所有的疑虑,那对元力手环还绕在我腕上。我把双手从被单下伸出,开始观察起这对手环来。它们看起来平淡无奇,非常普通,就是一堆喑哑色的金属,戴在我手上一点重量都没有,尽管如此,它们还是世界上被发现的最神奇的装置了。
没有人知道它们究竟是从哪来的。而我哥是“星际货物迷踪”理论的大拥趸,也就是说,这些手环来自于先进的外星文明,原先打算送到另一个星球去,也许是某个外星人刚占领的星球,但不知怎的这份特殊的包裹就从星际货运车厢掉出,并坠落到地球上。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它们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内被找到的,全是在几年前:它们都同属于某一批失踪货物。
至于那些所谓的外星人究竟要用手环来做什么,这点还存在争议。有部分言论认为他们的目的和我们用在地球的一样:为了获得超凡的能力。手环可能专供警察使用,也可能被用于战争之中。
另一种说法是手环根本就不是为了给原创者提供超能力,而有可能是为了拯救某个特别孱弱的物种的,又或者是要赋予他们某些其他的能力。但就像是一些特定的药物,对不同的人会产生不同的药效,这些手环恰巧会赋予低等文明的人类们超强能力,虽然它们的存在从不旨在对人类起作用。
不论人们赞同哪种观点,反正没有人知道它们究竟是怎么运作的。每个人的手环貌似都有不同的作用,又或者可以说,每个人都从各自的手环中获取了某种独特的技能。究竟这些特别的力量是蕴含在手环内,还是由持有者本身决定,这些都没人知道,而且我们也不见得会知道,因为一对手环一旦被使用后,就再也不会对另一个人起作用。
我把手环从腕上取下来,为了妥善保管,我都把它放到了床底下。出乎意料的是,我轻而易举就能把它们取下,至少如果它们在启动状态的时候,你会觉得它们绝对取不下来。
我走到客厅,发现德里克坐在电视机前一动也不动,电视上正播放的是一个全天候新闻播报频道。十年前,有些频道专门只关注有关元力活动的消息,不论好坏,不过大部分都是坏消息,毕竟这样才能博人眼球。它们中的大部分现在已经停播了,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仍在播放一些“经典”的元力活动片段。
但它们今天播放的却不是那些老片段了,现在屏幕上显示的是全高清影像,而且绝对是最新消息。这就是说,我并非孤军奋战了。
“那是她么?”德里克问。
屏幕上是一个女人,从头到脚裹着一层紫黑相间的紧身衣,整个身体都被包住了,只有头部露了出来。她的双眼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并由于距离镜头太远,光晕遮住了她一大半张脸。她金黄色的长发随风飘荡着,而她本人正在这个城市之上100英尺的高空中飞翔。我们都看着她在起火的大楼处飞进飞出,每次她从楼里出来的时候,怀里都抱着某一个(有时候是两个)人。她把带出来的人慢慢放到地板上后,再一次冲回大楼内进行另一轮救援。
“绝对不是。”我说,我趴下来,下巴贴在地板上。
德里克慢慢地向我转过头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你的意思是,她们是两个人?”
“我猜是吧,反正这个绝对不是救我的那一个。”这不算是在说谎,她本来就不是救我的那个,救我的是我自己。但我要找到这个女人,因为不管她是谁,都掌握着元力手环的大量秘密,而且显然比我知道的多得太多。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么瞒住德里克。
我戴着手环的时候,曾经误打误撞地穿墙进入房间,却没把墙撞穿,所以说我要知道的只是怎么去控制它们。或许我只要把它们戴回去,就可以穿墙而过,轻而易举地进入我的卧室了?但也难说,或许我一把它们戴上,就会像火箭一样,穿过天花板一飞冲天。究竟会怎么样,我也不得而知。
在我看来,我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我可以假装要去睡觉,然后从窗户偷偷溜走。这个办法绝对可行,以前我也做过很多次。但今晚情况有点不同,如果德里克半夜进入我的房间并发现我不见了,我几乎敢肯定他百分百会去报警的。我才刚为长久以来头一个露面的元力人以他“人类好搭档”的姿态在电视上做了首秀,谁知道外面会有怎么样的疯子想要绑架那样一个人呢?
另一个选择是,直接告诉德里克我要外出。但他绝对不会同意的,正如我刚才说过的理由一样,现在对我来说,独自外出太冒险了。我肯定又要被教训说我昨晚是怎么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现在外头有多少人想要找到这个元力人,还有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又大又肥的诱饵。
但是,即使他要百般阻挠我也还是要去,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不在乎他会做什么,如果我败下阵来,那我就直白告诉他:告诉他我有元力手环,告诉他我现在也是个元力人了。这样做太过冒险,不仅关系到我的安危,同时也关系到德里克的。就算到了最后我别无选择,他还是要阻拦我的话,我就会不顾一切地离开,即使这样做意味着要告诉他事实真相。
“德里克,我要出去。”我作死地说道。
“好啊,拜拜。”他回答,他的目光甚至一秒都没离开过电视机。
哇噢,这比我想象的要容易哎。我踏出门半步,才想起来还没有带上我的元力手环。倒不是说我今晚就要使用它们,毕竟我对其还有点害怕,但还是应该把它们戴上,以防万一。再说了,鬼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什么政府特工出现呢,他们手里可能还有搜查令,这样德里克就只得让他们把房子搜刮一遍了。
我很庆幸那可怜的小女孩没认出来我和之前被刺杀的我是同一个人,她大概是惊吓过度,但没多久又恢复正常了。她一直坚持说只有我一个人救了她,但被他们忽略了,过了一阵子,他们可能开始觉得这点的确值得注意。如果今晚也像那晚一样,我就绝不能冒险。
我把手环从床底下拿出来,它们好像比我印象中的更轻了。我又观察了一下,它们看起来真的不怎么样,作为一个超前而先进的装置,它们真的太过朴素了,你肯定看不出来它们和一对普通的铝制圆环有什么不同。我戴上一只手环,想再次感受一下戴着他们的感觉。它们比我瘦弱的小手腕要大上好几圈,有那么一刻,我都不太确定我可以戴着它,还要使之不至于从手中滑落。当我还沉浸在思绪中时,手环已经变了形状。那些金属几乎全变成了液态,紧紧地贴上我的手腕,然后又变回了固体。我依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挥动手腕,上面现在正覆着薄薄一层金属的光泽,我想这就是它们为什么掉不下来的原因。
现在我不担心它们会掉落了,但又有了一个新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关闭这个傻玩意。这玩意紧贴在我前臂上,真的很紧,连片指甲都塞不进去,更别说其他东西。我干吗要这样做?或许我应该在它们关闭之前先激活?也许吧。但这么做会非常危险,而且它们第一次启动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忘得七七八八了。好像会有什么声音?还是会闪起光来?有没有在我的周围炸出一个3英尺的坑来?我真的不记得那是什么情况了,因为当时我还在一头雾水之中。我不能冒险在这里启动它们,除非我准备好了要怎么向德里克解释为什么屋顶会塌了一半。
我把另一个手环塞进口袋,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衣柜的角落里还放着另一件连帽衫,可是今晚穿连帽衫出去也太热了,除非你准备下水。但我别无他法,因为我不能带着手臂上裹着的一层液态金属出门去,更不能指望这样还能不引人注目。
我穿上了连帽衫,我留意到衣服下面压着一些东西:一个滑雪面罩,是那种除了眼和嘴处留三个洞外把整个脸都遮住的款式。虽然我也告诉过自己不会用这对手环,但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此时我才发觉自己一直在傻笑,这当然是因为……可以再次启动这些玩意实在是太棒了!尽管我内心一直在试着劝自己回头是岸。我把面罩塞进了连帽衫的侧面口袋,向外走去。
“回见,德里克。”经过他的时候,我向他道别。
而他连个“吱”都没回给我,还坐得离电视机那么近,真是要瞎了。屏幕上是一些慢动作的回放,拍的是那个眼睛放光的女人,她正盯着镜头看,虽然她肯定在几百英尺开外。数码摄像机拉近了镜头,不过只是单纯地把她的脸放大了,然而并不清晰。她仿佛仍在盯着镜头,甚至穿透了屏幕,来到我家客厅,甚至就像在盯着我。我打开网门,步入了茫茫黑夜。
走的时候,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吉姆给我打过三次电话,还发了一大堆短信,最后一条说的是他在电视上看到我了,并让我给他回电话。抱歉了兄弟,你得等个漫漫长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