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是塞壬。你不该怕水才对啊。”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随呼啸的狂风传来。
海伦睁开眼睛,看到有个一头黑色卷发的女孩正朝她微笑。女孩儿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棉质连衣裙。她把裙摆向上拉过膝盖,然后向深海走去。那个女孩儿又往前走了一步,海伦的心脏因为恐惧骤然一紧。
“伊丽莎白,不要走!”海伦几乎是大喊出声,但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十分低沉,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声音。她赶紧抬起手捂住嘴,却发现嘴唇上的手异常的粗糙。她不解地伸出手放到眼前查看,只见手指关节处都高高隆起,手掌也大得惊人,上面还布满了老茧。她接着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光着的脚丫上。果不其然,它们看起来也是异常的陌生。她的脚趾深深埋在沙堆之中,好像在躲避自己好奇的凝视。她用手掌轻轻压了压略显宽松的棉质衬衫,胸前是结实的肌肉。
“阿塞尔,”那个女孩儿又一次呼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别那么胆小,跟着我到水里来吧。作为你的引导者,我保证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她露出了一个稍显扭曲的笑容,海伦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海伦慌了。伊丽莎白是阿塞尔的引导者,但是她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而且就算她还活着,也绝对不可能如此年轻。难不成自己又一次掉进了阿塞尔的回忆?如果是的话,该怎么脱身呢?
海伦沿着海岸线极目远眺。沙滩绵延千里,白沙和白色岩石组成的看不到尽头的石壁连成一片。空气也充满了春草的气息和咸腥味儿。她愈发困惑了。片刻之前,她还在和达克斯一起游泳。她转过身,期盼着能看到他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但是附近除了她和那个女孩儿,一个人都没有。
“阿塞尔?”她压低了声音,“你在吗?”回答她的只有狂风的呼啸。
那个女孩儿舀起一捧海水泼向海岸。她放下手中的裙摆,向海洋深处走去,直到海水没过了腰。如果她继续往更深处走的话,沉重的裙子一定会把她整个儿拖下水的。海伦的心跳猛然加快。不,那是阿塞尔的反应,但是现在那种恐慌感就像是她自己的情绪。
“回来!”阿塞尔朝水边走了几步。当海浪冲上脚面,他的脚趾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一股强烈的恐惧沿着脊柱直达他的大脑。他又退了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海伦问道。你怕水吗?他没有做出回应。
“你现在的行为就像是那个农民的儿子,”那女孩儿喊道。
“我和那个傻大个一点儿都不像,”嫉妒代替了阿塞尔内心的恐惧。他痛恨那个农民儿子的一切,尤其是他那深得伊丽莎白心的黑色长睫毛。
海伦脑海中一阵晕眩。她对这一切不感兴趣——她只想要赶紧回去找达克斯。
“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你父亲的家?我们可以游到那儿去,亲眼见识一下水之国。”女孩儿把整个身体浸在水中,只露出下巴以上的部分,然后整个人潜了下去。
阿塞尔屏住了呼吸,担心着她的安全,但又克服不了自己的恐惧随她下水。“伊丽莎白!”
她再次浮出水面,阿塞尔也长舒了一口气。女孩儿从海里走出来,一边拧着沉甸甸的裙子一边走到阿塞尔面前,“你真的需要学会游泳,一个不会游泳的塞壬真是太不正常了。”她把手放在了阿塞尔的手臂上。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冰凉的触感却在阿塞尔体内激起了一串火热的悸动。
伊丽莎白外表看起来不会超过十三岁,但是她沉稳的样子又好像是年长很多的人才能具备的。她的嘴唇丰满而微微噘起,绿色的大眼睛微微闪烁,这就是阿塞尔睡不着的时候一直在勾勒的模样。
“你为什么这样盯着我?”她说话的时候,皮肤凹陷下垂,就像是融化的蜡沿着她的左脸淌下一般。然而阿塞尔一直坚信她是自己这一生见过的最迷人的生物。海伦感受着他的情绪,以及每一小撮沿着他的皮肤跳跃的火花。他爱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远胜过自己的生命。
“你最近的行为一直很奇怪。”伊丽莎白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水滴到处飞溅。湿透的棉质连衣裙变得几近透明,从而完美地衬托出她略显娇小的身材。目光掠过她的胸口时,阿塞尔咬了咬嘴唇。
搞没搞错?海伦连忙阖上眼睛,却发现伊丽莎白仍在眼前。
“你为什么这么安静?”伊丽莎白问道。
阿塞尔把目光转向了旁边高耸的岩壁。
“你不会还在害怕你妈妈告诉你的故事吧?”伊丽莎白斜靠在他的颈间,但阿塞尔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远处白色的岩壁上。
“七姊妹的名字是海盗给它们取的,与蛮族无关。哦,对了,把女人变成山峰也是不可能的。”
但海伦觉得阿塞尔仍然对此坚信不疑。他清晰地记得他母亲讲的故事中的每一个字,并深深陶醉于那个黑童话之中。然而当海伦想在阿塞尔的意识中寻找关于这个故事的细节时,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从中获取到任何相关的信息。直到伊丽莎白潮湿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时,阿塞尔才回过神来。
“拜托,我们离开这儿吧。”她拉着阿塞尔沿着石壁向上走去。尽管长裙被海水完全浸透,伊丽莎白的动作依然显得十分优雅。反观阿塞尔就显得有点蠢笨了。他的步伐笨拙,甚至还会被自己的脚绊倒。海伦很难想象他就是那个曾经用血魅惑了自己的优雅男孩。
到达石壁顶端后,他们休息了一会儿。二个人四只脚垂在石壁边缘,就像是七姊妹额头上的刘海。
“你妈妈要是看到你这身衣服,可要生气了。”阿塞尔说道。
伊丽莎白长出了一口气。“谁在乎呢?”她凝视着远处的水面。与此同时,阿塞尔正端详着她脸部的轮廓。他的内心对伊丽莎白总有一丝恐惧,就是像是害怕下方狂浪的海洋。
“我真想给你安条鱼尾巴。”伊丽莎白又向他靠近了些许。
尽管衣服被伊丽莎白弄湿了,他却没有避开。“别傻了。”
“我是认真的。那样你就不会再怕水了。”
“你错了,”他笑了起来,“那样我会被吓坏的。”
伊丽莎白也傻笑了起来,然后从地上拔了一根细长的小草,把末端咬在唇间。阿塞尔轻轻咬了咬下唇,深深嫉妒着那根小草。
海伦翻了个白眼。猥琐男!她大喊出声,但不确定阿塞尔能否听到。
“不,你错了,”伊丽莎白说道,“如果我们有尾巴的话,我们还能游得更快点。”她把下巴抵在阿塞尔的肩膀上,如珠宝般闪亮的眼睛与他的眼睛对视着。“那样我们就能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
阿塞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极力压抑着亲吻她的欲望。“你知道的,我们不能离开。他们还指望着我们。”
伊丽莎白对此嗤之以鼻,从阿塞尔身上移开了。她把那根小草扔下悬崖。“我完全不在乎战争。我也不在乎他们想要什么。为什么你就如此在乎这些东西?”
“什么战争?”海伦问道,但在记忆中她完全无法和阿塞尔联系上。
“我只是想帮帮他们。”他的目光随着那片在夏风中飘摇的小草移动。
“为什么?”伊丽莎白拽了拽他的胳膊引起他的注意。“光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塔瑞斯比格拉迪亚的追随者们强大太多。如果你真的相信你妈妈讲的故事,以为一个能够把女人变成山峰的蛮族是值得效劳的,那你站错边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的言辞激怒了阿塞尔,抽搐般的感觉在他的血管内肆虐。“他是纯粹的恶魔。而且,自古邪不胜正。”
伊丽莎白站了起来。“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傻瓜。”她在裙子上拍了拍沾满沙子的手。看着伊丽莎白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他的胸膛缓缓塌了下去,仿佛心脏被伊丽莎白抓在手里一并带走了。
“快醒醒!”就在阿塞尔努力想要追上伊丽莎白的时候,海伦脑中隐隐传来达克斯的声音。
“她是不是快要清醒了?”一个男孩儿问道。但是那声音海伦从来没有听到过。空气中青草的气息和咸腥味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霉味和潮湿的皮革的味道。
“我想是的。”达克斯的声音听起来很响亮。“我以前曾经看到她这样。但最近她没有昏睡过。一定是魔力的缘故。她消耗了很多魔力才带我们离开水之国。”
和沉重的眼皮斗争了许久之后,海伦睁开了眼睛。
“嘿。”达克斯微凉的手掌抚过她的前额。
她抬起头。达克斯眉头紧蹙,湿发往后梳起,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在他身后,城市灯光的光影在泥泞的车窗上快速掠过。在达克斯的帮助下,她坐了起来,头几乎要碰到破旧的车顶。用毛巾裹着抽筋的小腿,她蜷缩在了车子的后座上。达克斯则只披着一条毛巾,露出健硕的胸膛。他潮湿的牛仔裤紧贴着海伦裸露的腿。“我们在哪儿?”
“伦敦,”达克斯说,语气中还有一丝怀疑,“准确来说,是皮姆利科。”
“伦敦?”无数想法从海伦的脑海中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宰就住在伦敦。这怎么可能……略过阿塞尔的回忆,她回想起一下自己最后的记忆:水之国、人鱼、被撕碎的克鲁尔。她开始头疼了。“我不明白。”
“我们最终到达了北海,只要沿着泰晤士河稍微游一段我们就能到伦敦。但是由于海上的巨浪以及我必须抓住你,我们没法一路游到皮姆利科,所以我打电话给了我在这儿的好朋友,让他来接我们。”达克斯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这位是奎恩。”
男孩儿转过身,朝海伦露齿一笑,车子也歪向了一边。“记得我来接你们的情。”他操着一口浓重的英式口音。他有一个大鼻子,硬朗的下巴以及高耸的颧骨。粗糙的黑色胡茬覆盖着他的整个下巴,却遮不住底下的疤痕。他的另一个疤痕从下巴一直拖到脖子上。乌黑的头发剪得整整齐齐,露出锯齿状的耳朵,就好像被参差不齐的牙齿咬过一样。
“注意盯着路面。”达克斯坐了回去,“人鱼或许奈何不了我们,但我不确定你这样开车会不会要了我们的命。”
“好吧,但至少你在这儿,伙计。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了,和朋友在一块儿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突然一个路人横奔过了马路,差点撞上车的引擎盖。奎恩猛地按了几下喇叭。“走人行横道!”他又按了几下。
“刚刚那儿就是人行横道。”达克斯回头看了一眼后车窗。
海伦把毛巾紧紧攥在手里。
达克斯把手放在她的手上面,“奎恩的驾驶技术糟透了,但在战斗方面,他可是专家。相信我,我们很安全——他是塔里。我们可以先在他的住处待一阵子,然后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拉尼娅的话突然在海伦脑海中响起:那些塔里全是杀人犯。他们到底杀了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海伦怀疑塔里是不是分裂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是否不希望天之国的火熄灭?如果是,又是为什么?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和不认识的人待在一块儿不是个好主意,她直觉这个家伙不对头。也许达克斯视他为朋友,但当奎恩的目光和达克斯的相遇时,海伦觉察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愤怒。
“所以娜塔莉看起来怎么样?”奎恩问道。
姐姐的名字被提及的瞬间,海伦才突然回神。
“娜塔莉没变——还是个疯子。”达克斯说道。
“但是她还活着吗?”奎恩绿色的眼睛盯着后视镜,“我很想看到她和海伦相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
“不,相信我,不看为上。”达克斯说。
奎恩轻笑了两声,“那你就错了,伙计。”
“他认识娜塔莉?”海伦悄悄地问道。
“娜塔莉曾经和奎恩还有他的妹妹一起住过。他们是最后见到她活着的塔里。”
“哦,”海伦说道,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这个男孩和达克斯的关系显然比她预料的要密切得多。
奎恩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以便看着海伦。“这是真的吗?易兽人们认为那个混蛋在你体内?”
“你什么意思?”海伦收起肩膀,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小小的车座上。达克斯到底告诉了这个家伙多少事情?她恼怒地瞪了达克斯一眼。
“你可以放心说,没关系。”
哦,天呐,谢谢你的批准,她想,但还是回答了奎恩:“我猜大概有一部分人是这么觉得的吧。”
“这样啊,那你呢?”
“不,她没有!”达克斯咬牙切齿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是,是,伙计,你见证了那个家伙的惨败。”
“记得就别再提了,”达克斯把手放在奎恩的椅子后面,他的指关节肿着,还有些许紫色的瘀伤。
海伦握住他的手,他又坐了回去。
“我们需要休息。”她缓缓地说。拉尼娅的野兽大军把他伤得不轻。“你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海伦的手指轻抚着他的手臂,达克斯裸露的胸膛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肚子疼,还有我的后背和肩膀。”他抱怨道,“但我想活下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达克斯咧嘴一笑,令海伦注意到他的嘴唇。他的下嘴唇上有一道还未完全结痂的小切口。海伦用大拇指擦去了上面残存的血迹。二人肌肤相触,海伦轻呼了一声。火花一路闪动,从大拇指顺手臂向上直达脖子,然后又沿脊柱而下。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正如阿塞尔曾如此渴望品尝伊丽莎白的芳唇,海伦现在也极度渴望着感受到达克斯的嘴唇压在自己的唇上。
车子突然猛地一抖,停了下来,截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海伦直接撞飞到前排的座椅上,用手勉强撑住。
“到家咯。”奎恩兴奋地说道。他跳下车,重重地关上了门。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帽衫,外面是一件旧皮夹克,袖子上还有磨损,下面是破洞的牛仔裤和闪闪发亮的红色高帮运动鞋。
“那家伙是受过训练的士兵?”海伦问道,“他看起来更像是音乐电视里出来的。”
“他还真是个不错的说唱歌手。”达克斯笑了笑。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对不起,我太累了。”他扯下了肩膀上的毛巾,五官瞬间因为疼痛扭成一团。“奎恩接受过严格的武术训练,同时也是个优秀的射手。”
“我的魔力比这两者都强。我们不需要他的保护。”
“我们需要有个地方待着。你全程都不省人事。我游了几个小时才拖着你过了大海。”
奎恩用手指关节敲了敲车窗。
达克斯紧了紧毛巾然后爬出车外。海伦的目光跟着在人行道上和奎恩并肩的他。达克斯这副半裸的样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吸引着周围人们的目光,但在这条整齐精致的街上,过度的关注只会惹来麻烦。还是找地方躲起来比较好。也许奎恩住的地方不算是一个太坏的主意。她环顾着四周的民房。
街道的旁边是一排白水泥联排住宅,门前的黑瓦罐里树立着修剪整齐的灌木。白色的铁门把每一栋住宅分隔开来,每个入口都有四根柱子支撑上面的一个露台。太奢华了,海伦想道。她顺着柱子向二楼看去,那里的窗帘正在窗内移动。她努力抬起头来看得更清楚些。
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从上往下凝视着。她有着跟奎恩一样的黑色头发,只不过她的是及肩的卷发。海伦朝她挥了挥手,那个女孩儿却没有朝她挥手,只是张大了嘴。通过紧闭的窗口,女孩儿的叫声还是传到了海伦的耳朵里。
“该死!”奎恩冲了过去,打开门锁,然后迅速消失在了门里。
达克斯打开了车门,但她没有动。
“我觉得我们应该另外找个地方待着。”她回头看了眼窗子。
“没有其他地方了。哦,还有,在这儿有你能帮上忙的地方。”
“嗯,我不这么认为。那个女孩儿把我视为撒旦。我可不愿意进去。”
达克斯蹲下,让二人的眼睛在同一水平线上。“奎恩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愿意为我们做任何事。”
海伦的眉毛高高扬起。“你最好的朋友是个人类?我没记错的话,你说你在地之国没待过多长时间。”
“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看出来了。”她咂嘴道。
“你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现在不是互相增进了解的时候。”达克斯朝海伦裸露的腿看了一眼。
她立即用毛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如果要我进去,你要告诉我所有的事。我受够了秘密。”
“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秘密,我保证。”他朝着车窗看了一眼,然后沿着街道远眺。“在外面不安全。请进来吧,我们换身衣服然后再聊。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想洗个澡,包扎一下伤口。”他朝海伦转过身,坚实的肩膀上两个长长的咬痕触目惊心。
“你被那种生物咬伤了,”海伦轻轻抚过那两个伤口,“对不起。”她摇了摇头,“我对所有的事情感到抱歉,这一切都不该发生,如果我……”她想说如果她已经杀死了阿塞尔,但她忍住了。不管怎么样,达克斯遭受了太多痛苦,失去亲生母亲,见证娜利娅的裁决,还有派普……现在不是给他的脑海中填充更多伤心回忆的时候。他是对的,总会有时间解释的。
“我不应该像那样朝你大喊大叫的,我妈妈清楚其中的风险。”达克斯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痛苦也影响到了海伦。如果不是阿塞尔,达克斯的母亲也不会死。虽然她曾经在记忆里见过阿塞尔温和的一面,但那个深爱着自己引导者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克鲁尔军队垂死的哀嚎犹在耳畔。虽然阿塞尔使出了高深的魔法救她,但实际上他只是在帮助他自己而已。阿塞尔就如死神的化身,海伦决意要尽一切可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身体。
达克斯噙着泪水的目光和她相遇,“休伦是对的,我们要团结在一起。”
海伦用手抚过他的脸颊,轻轻擦去了他的泪水。
达克斯站起身,抓过海伦的手,将她拉入怀中,肌肤的触碰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与此同时,微凉的寒风洗刷着周围的一切。“在一起。”她重复道。这话她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