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派闪着金光、滚滚飞转的漩涡中,泰莎握紧利亚姆环抱在她腰间的双臂。她仍然不确定,他到底是她的仙女教父还是绑架她的疯子,但无论如何她都紧紧抓着他。
她脚一落地就赶紧远离了利亚姆。她突然想起她的双脚,向下瞥了一眼。该死。那双娘娘的少女鞋又回来了。
“你还好吗,泰莎?”
“刚刚那趟旅行我本可以不用背景音乐的。”她掸掉粘在连衣裙上的小亮片——谢天谢地她的裙子还是黑色的。好奇地四处张望,想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他们降落在了一个粉里粉气、豪华得几近宫殿的地方。
呃。这里的装饰风格是老旧时尚乡村风和俗气的拉斯维加风的合体。谁能忍受住在这种地方?”
“这将是我的牢房吗?”泰莎问。
利亚姆笑了。又笑了。他难道不知道怎么皱眉吗?她看着他在一个印有洋玫瑰图案的软座扶手椅上坐了下来。他看起来异常自在。
“牢房?别傻了。难道你不想做个好女侍,给我上杯啤酒吗?”
女侍?难道她直接落入了利亚姆·肯尼迪的后宫中?他想让她当他的性奴?那种被鞭打的侍奉鸡尾酒的女服务生性奴?
“我最好可以在酒里下毒。”她又仔细地环顾了下四周。根据楼面图判断,他们是在一个公寓里。这里的楼面图使她不禁想起了她自己的公寓。
噢,不。这不是她的公寓。不。她环顾四周,不安地看着周围映入眼帘的一切。除了布局没有一点是相似的。她的公寓是灰色调的极简抽象艺术风格,配有铬黄色的家具和低光的环境氛围。
为了确定这不是她家,她径直走向厨房,打开了冰箱门。里面看不到一丁点蔬菜,一瓶葡萄酒也没有。绝对不是她家。这儿的冰箱里装的净是啤酒和中餐外卖盒,怎能跟她的地方相提并论?这些垃圾食物至少有六万卡路里?
她看着那些啤酒瓶,想起了楚迪姨妈唠叨了四年的那一整套把啤酒瓶涂上蜂蜜捉苍蝇的把戏,也许她应该拿利亚姆试试。她拿了一瓶啤酒,接着又拿了一瓶。她可以把利亚姆灌醉,或许这样她就能收集到信息,然后想出一个逃出这片狼藉的计划。
值得一试。
***
利亚姆看了一眼泰莎的脸,知道她肯定在搞什么名堂。
“冰啤酒。”她说着把两瓶啤酒都放在了椅子和沙发间的桌子上。之后撩起裙子坐在沙发上,并抬腿将双腿别在身侧。她指着啤酒瓶说:“到底该怎么把它们打开?”
“不用魔法,如果那是你在暗示的。”
她皱眉。她最近总是频繁皱眉。她该注意了,否则皱纹会在几百年后爬上脸来。
“我没有在暗示任何事,肯尼迪先生,我只是好奇该怎么用啤酒瓶喝酒。”
他抓起一瓶啤酒。“是利亚姆,咱们别整那麻烦事儿。那套过时的客套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并不自然。”他用极其熟练的动作将酒瓶抵在咖啡桌边,轻弹一下把瓶盖卸掉了。然后把打开的这瓶啤酒递给了泰莎,接着自己又开了一瓶。
他举起酒瓶。“干杯。”
在试探性地小尝一口之前,泰莎看着酒瓶,仿佛那是一个外星物体。
她那痛苦的表情让他发笑。他大喝了一口,趁啤酒正凉,尽情享受冰爽滋味。
“干吧,喝完它,”他对她说。
“什么?”她听起来真的困惑了。她竟以为这是她自己的公寓,简直错远了。然而他敢打保票她还蒙在鼓里。
“我能看出来你急切地想问问题。”
“我的确有一个问题。”她一边转动着手中的啤酒瓶一边说,没有喝第二口。“如果你是我的仙女教父,你难道不应该授予我三个愿望吗?”
他忍不住笑了。她还真是一无所知啊。
“不,那是吉尼精灵[1]做的事,完全两个概念。”他又最后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将空酒瓶放在桌上。“不过,为了我们的对话能够顺利进行,也为了有助于我俩了解对方,跟我说说如果我是你的吉尼精灵,你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我说了你就会做吗?”
“如果我可以的话。说吧,说出你合理的愿望,这是我的命令。”
泰莎立刻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就像一只牙缝中还塞着金丝雀羽毛的猫。
“我想要你脱掉你的T恤。”
这绝不是他期待听到的。康泰莎·冯·海伦嘎达是个世所罕见的女巫。仙女教母公司的某些人把泰莎的案子派给他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当然,他们只是在看过她的简历之后想要躲掉这个麻烦。
他起身将T恤从头顶脱掉了。
她脸上的表情逗极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将他的全身扫遍,却没有感到一丁点的难为情。至少他每天早上投入在健身房的时间得到了回报。别人能够欣赏他付出了汗水之后的成果,他觉得是件很美好的事。
“转身。”她的声音听起来远远没有平常那么傲慢。
他照她的吩咐做了。他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不过这不会是他和她在丝绸床单上的第一次曼妙经历。她只是在找他的翅膀。
他为自己能让她大饱眼福感到开心。
***
泰莎吸了口气,谢天谢地她对着的是利亚姆的后背,他看不到她有多吃惊。她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有翅膀,不过这些肌肉绝不是她想象得到的。她想要触摸他的肌肉。
她向前走近了一步。他的肩膀和后背上长着健硕的肌肉,轮廓分明,跟她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她伸出手,正要去摸却犹豫了。
“摸吧,”利亚姆说。“它们可是货真价实的。”
泰莎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指放在利亚姆的脖颈底部,顺着他背部那精妙绝伦的翅膀图案摸去。一股触电般的感觉从她的指尖传开。他的皮肤摸起来是如此的光滑。那图案是文身吗?不。那对翅膀是金色的,贴合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它们一点都不像那些她见过的凡人身上乌七八黑的文身。
她突然止住了。那是种什么感觉?能量经过了她的手。她的魔法回来了。她欣喜地将手从他的后背拿开,并竖起食指。用食指轻敲掌心。一点变化都没有。她更卖力地试了下。
利亚姆转身面向她,他的表情难以捉摸。他伸手拿起T恤套头穿了进去,接着把衣服塞进他的李维斯裤子里。这过程中,他的眼睛都没有从泰莎身上离开。
“你还没有赚回你的魔法,泰莎。”
“但是我感觉到了什么,”她断言。她又不耐烦地用手指轻敲掌心。“我知道我绝对感觉到了什么。”
“可能是化学反应,但不是魔法。”
自以为是的混蛋。泰莎想离开这儿,只要不是这个低俗的小公寓,在哪儿待着都行。她瞥了一眼大门。心想,从那儿跑开有什么好处呢?她甚至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另外,她可是康泰莎·冯·海伦嘎达,才不会让一个仙子打败她。她抻直了肩膀。
“漂亮的文身。”她后退一步说,“你想要再来一瓶啤酒吗?”
但是利亚姆已经走向厨房。她听到冰箱门被打开了,接着是外面纸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你知道,那是没用的,”他在厨房向泰莎大喊。“仙子是不会喝醉的。”
泰莎咬了咬嘴唇。难道在他面前她真的那么透明,藏不住任何秘密?或者说他会读心术?如果真是这样,古老的神灵真该出来帮帮自己。
“你想来点什么吃的?”利亚姆走出来,站在小厨房门口,一手一个白盒子。“虾蓉还是葱爆牛肉?”
“我想要答案。”
“那问我个问题。”
他在银制品抽屉里翻着,等到他停下来她才问话。“我们要困在这里多久?”
只听微波炉的门关上了,随后利亚姆用力扭了下加温的定时按钮。他再次出现在走廊里。“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吗?”他四处看了看,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后兜里。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就像芭比在维加斯。”她颤抖。“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你不吃的话,我要吃午餐了。”他把盘子从微波炉里面拿出来,然后坐到了一张油亮的实木桌子边。“在你学会第一课前,我们都将待在这儿。”
泰莎努力找寻她身上可能尚存些许的耐心,强装淡定。但她失败了。“在这种地方我学不到任何东西。”她握紧了拳头。“到处都是粉色让人怎么思考?”
利亚姆插了一只虾正要往嘴里送,又停了下来。“看在上帝的份上,好吧。这一次我帮你,但别指望以后一路上都要我帮你。直到你认清周围的环境,我们才会离开。”
“我们走吧,因为我万分肯定我从来没有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呆过。”
“你确定?”
她点头。“肯尼迪先生,我敢拿任何事向你打赌,我不曾踏进这个屋子半步。”
“你可以拿任何事做赌注?”他问。
“没错。”这场赌局她必胜。对于能够再次感到确定某事,她感到开心。
“一个吻?”
他脸上过于自信的表情让她觉得好笑。男人,不管他们有没有翅膀,都是傻瓜。在这一点上,她稳操胜券。
“是的,向我证明我曾经到过这儿,如果你做到了,我将吻你,并让你觉得这是你第一次真正被亲吻。”
他笑了。“这也太容易,太好玩了。”他扔掉刚用过的纸巾站到她的面前。“碰我。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胳膊上。”
她稍微犹豫了下,随后把手放在了他的前臂上。
就在眨眼的瞬间,她发现房间从粉色变成了灰色。
注释:
[1]古代阿拉伯故事中,尤指藏在瓶子或灯里可用魔法招来的魔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