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上山坡,听见她的笑声随风荡到脚下的山谷,穿过松林,在升起于纯净之光的薄雾中回荡,穿过她的天鹅绒袖子,抵达浮梦的大红帷幔。
——陈年回忆录
祖父和祖母共卧在床上,他们之间全无阻隔,只有悸动的温暖。他们暂时放下那个眉睫雪白头发乌黑的人和他那漫长的叙述,转而开始写一对少年男女的故事,他们相遇在没有语言的年代。
他一直跑上没有路的黄色山坡,祖父写道。奔跑的时候,他的草鞋在午后炙热的阳光下掀起一尾闪烁、鲜活、浮动的尘土。在他离去很久之后,这尾尘土才缓缓落回温暖干燥的土壤。可是,他不会停下脚步。风扑面而来,他不停地在心里回味她呼吸中的香甜气息,还有乳房的曲线。那道曲线在她咯咯笑时晃晃荡荡,在被他触碰时起伏不定。他记得她那欢快的笑声——躲躲闪闪、羞羞答答、逐渐漾开,召唤着他。她情愿,她在这儿,她想要,她永远向他敞开,不断地回到他的体内,轻拂着他,仿佛风中缭绕的秀发在撩拨着他。后来,在她的村庄附近,他疲惫不堪,内心感受到她体内生出的一种强烈的喜悦,脆弱、柔软、源源不断、如饥似渴,一次又一次。
在她无人搅扰的世界里没有语言,只有无人倾听的低语和心愿,祖母写道。她在梦中再次看见他,期待他会忠贞不渝。在这个梦里,她再次感受到他那双柔软大手的抚摸,感受到一种从远古洪荒中延续下来的存在,将她的寂静世界打开。在那里,他可以听到她的声音,起先羞怯,继而颤抖,升温,充满归属感,激起占有欲,她发出叫喊,升起渴望,而他由此浸入了无边的快乐。
他向她进发时,她羞涩得好像含苞待放的粉色睡莲,紧紧地抓住他,温柔地召唤他,清纯无言的召唤间时而迸发出一声叫喊——尖利、柔软、温暖、急切而又饱含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