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拉、拉杰和我飞往日内瓦克万特兰机场的旅程无比惬意。卡米拉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拉杰则总是在和身着瑞士航空制服的空乘小姐打情骂俏。而我则把有关车载电脑的知识学了个遍。让人惊喜的是,我还在证明一条复杂的流体力学定理的过程中取得了小小的进展。此外,我收获了一只精致的瑞士航空水晶杯作为战利品,藏进了我的“陈列室”。
可是,我们刚一踏上瑞士的国土,命运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霉运是从候机处开始的,在等候过海关的队伍里,一个长相英俊、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检查行李时,卡米拉的震动按摩棒突然自己启动了。这对于卡米拉来说实在大为窘迫,然而对于克万特兰机场安保人员来说,则应保持高度警惕。
当卡米拉从机场警察的盘问下脱身出来时,我正在接受一位友善的女士对我进行的全身搜查,女士看上去对自己的工作还很乐在其中。我本该为她感到高兴,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她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不久后,拉杰也承认自己同样接受了全身搜查,但他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他用的时间比我长那么多。我知道,平均来说,成年人全身上下有二百零八块骨头,而我和拉杰严格说来都是成年人。具体数字可能稍有差异,但误差不会超过百分之一。肌肉的数量差距更大一些,不过也大不了多少。那为什么拉杰用的时间是我的三倍长?
拉杰嘴巴紧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我想我可能永远都没法儿知道了。我也不会知道逮捕卡米拉的那些人干什么花了那么长时间,不过最终的结果都是我独自在不太安全的地方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那时,我看见一些无人照看的来复枪堆成一个圆锥,而它们年轻、身着制服的主人们正在五十码外就着饮料聊着天。
五十码约等于四十五点七二米。我现在身处瑞士,而不是罗马,不过只需要做一点小小的概念置换即可。“身在瑞士,入乡随俗。”
看着这些无人看管的致命武器,我浑身开始发起抖来。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困扰、不安,也没有人试图去偷这些来复枪。我正想跟保安提个醒,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镇定地走向那群士兵,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我还以为他是在提醒他们对自己的武器多加小心呢,可当他慢悠悠地走开去的时候,他们又重新聊起天来。
一位老人对我解释了一番,他的英语有着浓重的口音。我猜他五十五岁——至少对我来说是长辈。由于欧洲各地使用的历法和美国毫无二致,因此也就用不着换算了。他告诉我,每一个瑞士人年满十八岁后都要在军队里服役至五十六岁。这还不算完,他们还得把自己的武器存放在家里,每年都要接受训练。你能想象在美国有这种事儿吗?
我想我正经历的就是卡米拉所说的“文化冲击”。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出来了,催促我们离开航站楼,对自己的遭遇只字不提。不过,她一定把事情都给摆平了,因为我们坐上开往科尔纳万火车站的出租车时,谁也没有跟来。
坐在出租汽车里,我无法尽览日内瓦全景,但是它看起来挺干净,街头一座美国式建筑都没有。所有的房屋都是浅灰色石头建筑,三到四层楼高,一楼有许多商店和餐馆。我猜楼上就是办公室,因为很多楼房顶上都有电子招牌。
科尔纳万火车站也是同样的建筑风格,只是屋顶上没有招牌而已。火车站里,高高地绘在墙上的一幅巨大壁画立刻吸引了我的视线:画的是山顶上的一个牧羊人和他的羊群。绝非美国做派,不过第二件吸引我的事物却是壁画正下方麦当劳那金色的拱形标志。我似乎感受到了一种颠三倒四的双重文化冲击。
没有多少时间可供我沉迷于讶异与惊诧的,因为我们得在八分钟之内赶上开往瓦莱州的火车。瑞士的半自治州和美国的州差不多,可又不完全一样。我们有很多州同时说两种语言,但官方语言只有英语一种。卡米拉解释道,在瓦莱,法语和德语都是他们的官方语言。实际上,这个州——我是说,半自治州——有两个名字,法语是瓦莱,德语是瓦里斯。
又过了很久,我了解到瑞士有四种官方语言:德语、法语、意大利语和罗曼什语。因此瓦莱州也有四个官方名称:瓦莱州、瓦里斯州、瓦利斯州和瓦莱斯州。这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我还以为靠自己那点儿法语肯定能在这里混得挺开呢。
说到官方语言,到目前为止我们碰上的每个人都说英语,我甚至都以为自己的法语根本派不上用场了。不过卡米拉说,等我们进入深山,到了谢尔尼翁,那儿就既没人会说英语,也没人能得听懂了。她向我们解释说那儿的人所说的语言也不是法语,而是法语中的一种方言或者土语。巴黎人说的法语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外国话,就像法语之于我一样。
我踏上异国土地还不到两个小时,学到的东西已经比我在赫尔斯堡两个学期学到的还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