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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尼古拉斯行驶在风情街上,实际上这里是叫第三大街。早在他加入警察队伍之前,这里就因为遍地的酒吧,成人用品店和色情演出而获得了这个新称号。尽管已经夜色四合,但对大多数风情街的常客来说,晚间娱乐还为时尚早。街上有妓女在朝着过往车辆呼唤着招揽生意。不过这样的叫喊自然不如待会在秀场上的呼声来得动人。街道上有些许行人,有的昂首阔步好似他们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有的却畏畏缩缩如同生怕被自家祖母抓个现行的可怜虫。

他决定把希望放在斯尼克斯这个线人身上。斯尼克斯以前是个瘾君子,为了满足他那点瘾头可以无恶不作。尼古拉斯还在做巡警时就以抢劫酒行的罪名逮捕过他。斯尼克斯当即表示只要尼古拉斯不把他送进大牢,就愿意向尼可拉斯提供任何消息。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只要斯尼克斯的情报准确有效,尼古拉斯就会撤销对他的指控。

他的情报确实十分准确,尼古拉斯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这种供需关系逐步加深,斯尼克斯的情报也直接促成尼古拉斯被晋升为警探。作为回报,尼古拉斯付钱给一家口碑不错的戒毒中心帮助他戒除了毒瘾。

斯尼克斯知恩图报,虽然依旧与他之前的毒友们保持着联系,但没有再犯事,也没有再吸毒。他是个电脑高手,从事电脑程序员的工作。斯尼克斯身材矮小,有些贼眉鼠眼,作瘾君子时留下了神经性抽搐的老毛病。大多数夜晚他都在风情街的麦卡菲利酒吧晃荡。街上的人都称这里为“麦克非礼”,充斥着暴力与犯罪,往来买醉的都是亡命之徒。据说,这里都能买到人们寻找的任何东西。店里的斗殴事件是家常便饭,不过斯尼克斯几乎从来没参与过。

尼古拉斯在离麦卡菲利酒吧一个半街区的位置停好了车。才刚下车,一个女人就迎了上来。

“尼克·特纳!尼克,你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漫长的前戏,真正跟我干上一场呢?”她叫道。

“你会要了我的命,蒂凡尼。”他戏谑道:“我可不是花钱来自寻死路的。”

“好无情啊,”她回道:“我听说你现在跟杰丝敏搅到了一起,我可比她好上太多啦。”

“那是胡扯,蒂凡尼。要知道你才是我的唯一。话说回来,我也不可能操着偷来的玩意儿,让别人推着去干杰丝敏。”

蒂凡尼笑了起来:“我记在心里了哟!”

“你今天看见斯尼克斯了吗?”

“没呢,不过我压根儿就没注意过他。”

“你要是看见了,叫他来麦卡非礼来见我。”

“遵命,宝贝。”

“保重,蒂凡尼。”

“你也是噢,大帅哥!”

尼古拉斯朝麦卡菲利酒吧走去,一路点着头招呼熟人。作了十年的私家侦探,尼古拉斯和他从事的这项工作名声在外。他接的案子,九成都跟儿童有关。而对孩子犯罪的都是人渣中的人渣。如果尼古拉斯调查一起虐童案的话,这条街上几乎每个人都能给他帮上点忙。可如果是一起争取儿童抚养金的案件,他们就都派不上用场了。三六九等的罪犯圈子总是让他很意外,但只要能帮得上忙,他也不能介意了。

在离麦卡菲利酒吧还有一个街区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小女孩。

她正站在麦卡菲利酒吧门口,紧盯着尼古拉斯。看见尼古拉斯注意到她后,她一只手向他挥舞着示意“快来,赶紧的”,另一只手则指着酒吧。这正是早晨在他办公室里出现的那个小女孩,她还穿着当时那身衣服。

他站在人行道中间,僵住了,直到一个路人拍着他的肩膀问:“嘿,你还好吗?”

“我也不知道。”尼古拉斯回答。“嘿!站那儿别动!”他朝酒吧的方向跑去,手指着小女孩喊:“别动!”

附近的人都转过身看尼古拉斯在和谁说话。尼古拉斯向这女孩跑近,小女孩朝他笑着,晃了晃小指头。可就在他快跑到她跟前时,麦卡菲利酒吧里忽然涌出一群人,阻断了他的视线。人群消散后,小女孩也不见了。他四下查看,周围并无藏身之所。没有小巷子可钻,也没有能用来藏身的车辆。她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除非是跑到酒吧里去了。

他走进酒吧,正好看见一个壮汉挥起拳头揍在斯尼克斯头上。斯尼克斯打了个趔趄,倒在靠墙的卡座上,整个人都吓呆了。紧接着那壮汉从外套兜里摸出一把刀来,朝斯尼克斯走去。

尼古拉斯见状,毫不犹豫冲向那个壮汉,对准他的腰部,左右快速各来了一拳。那壮汉朝他慢慢转过身来。

要倒霉了。尼古拉斯心想。

“杂碎,你他妈是谁。既然你要搅和他的事,我就让你尝尝滋味!”

尼古拉斯举起手,假装示意“稍等”,然后棱起左手指直插壮汉的喉结。壮汉瞪圆了眼睛,手里的刀掉落下来。他摸着喉咙,嘶嘶喘气,一丝鲜血沿着嘴角流下,脚下蹒跚不稳。

“你还能喘气,大块头。虽然真他娘的疼了点,但你还能喘气。给我快滚。”尼古拉斯喝道。那男人拖着硕大的身躯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汉克·麦卡菲利正亲自照看着斯尼克斯。麦卡菲利想扶他站起来,斯尼克斯摆摆手要自己来。

麦卡菲利对尼古拉斯说:“谢了,尼克。那家伙想弄死斯尼克斯,我的棒球拍可是没法让他住手的。”

“跟你说实话吧,汉克。我刚才也觉得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麦卡菲利笑了起来,说:“好像是啊。你没看到你当时的表情,都打到肾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尼古拉斯也笑了,他说:“嘿,汉克。就在斯尼克斯挨揍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跑进来?”

“没看见,不过我也没看到你进来。我去问问看。”

“谢了,汉克。”

尼古拉斯抓住斯尼克斯的手臂帮他站稳,说:“斯尼克,那个傻大个干吗要打你?”

斯尼克斯摇摇头说:“他让我别挡路,你知道吗?”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让他自己操大树去吧,那玩意儿肯定比他老婆带劲。”

尼古拉斯哈哈大笑,接着,斯尼克斯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蠢,是吧,尼克?”

“是啊。过来,苏格·雷[1],我有事问你。”

他们在后面找了个卡座坐下。女招待哈泽尔给他们一人上了瓶啤酒。

“汉克送的。干了吧,帅哥们。”

“谢谢你,哈泽尔。”尼古拉斯说。

斯尼克斯灌了一大口啤酒:“有什么事,尼克?看来我欠你一个人情了,你知道吗?”

尼古拉斯还没开口,麦卡菲利就朝卡座走来,说:“没找到小女孩,尼克。你确定她进来过?”

“不,汉克。我不确定。不过谢谢你帮我打听,也谢谢你的啤酒。”

“不用谢,伙计们,”他走开了。

尼古拉斯说:“三天前的下午,有个小姑娘被绑架了。”他开始叙述案件的由来。

“这我没什么消息,尼克,不过我会帮你留意的。”斯尼克斯用食指敲了敲嘴唇,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一些传闻,但不确定它们跟这事有没有关系。你知道吗?”

“什么传闻?”

“是这样的,一群有钱人搞了个小团伙,明白吧?我不是说他们就在这城里,他们散布在世界各地。他们想要搞些刺激性活动,又不喜欢妓女。他们喜欢鲜嫩的,你知道吗?”

“你接着说。”

“几年前,这伙人联系过我的一个兄弟。联系人说这个团伙想雇人去绑架女人,她得是某种特定的类型……就像定制商品那样,你知道吗?比如说棕色头发的女人,身材必须是某个尺寸的……年龄不超过21岁。”斯尼克斯啜了口啤酒,又说:“我猜这些家伙会把她四处转手,直到他们每一个人都玩腻为止。然后就把她处理掉。”

“怎么处理,斯尼克斯?”

斯尼克斯抬手做了个枪的样子,顶在自己脑门上,说:“所以我在想,尼克,这些家伙会不会做这种淫秽儿童的事呢,你知道吗?”

“你那兄弟接下那单生意了吗?”

斯尼克斯摇头,说:“没有,这档子事会把联邦调查员勾来,就像苍蝇叮屎一样叮着你,你知道吗?他可不想做那群有钱肥佬的替罪羊。”

“完成任务后,你兄弟要怎么通知这些人呢?”

“我不太清楚,尼克。他还没到那一步,你知道吗?但他觉得那个联络人一定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虽然没这么说,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你今晚能跟他联系上吗?”

“我只能试试,你知道吗?有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

“听着,斯尼克,你听我提过马库斯·摩尔吗?”

“那个联邦探员?是的,我记得他。”

“他知道你是谁,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所以要是你联系不上我,就给他打电话。”尼古拉斯取出一张便签,写下马库斯的手机号,交给了斯尼克斯。

“这案子一定很棘手吧,尼克。”

“是啊,是桩无头悬案。不过有你帮忙的话,我们一定能把它解决掉。我要第一时间拿到你挖到的每一条情报。”

“我懂,我懂。你简直从昨天就在喊着要了。”

“再帮我个忙,斯尼克斯。”

“什么忙,尼克?”

“下次嘴贱的时候,先看看人家长什么样子。”

伴随着斯尼克斯的笑声,尼古拉斯离开了酒吧。

注释:

[1]苏格·雷·伦纳德(1956-),美国前职业拳击手,后来跨足演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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