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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往日恩怨

萧三郎不语,一只手慢慢地捂上胸膛。

隔着夏日单薄的锦服,上面有烫伤后留下的大块伤疤。

萧元郎十岁时就已痴痴傻傻,因而府里上下莫不对他关怀备至,怕他受到一丝伤害。也就在那年的初一年夜,萧元郎帮忙端着一碗热汤上桌,从他面前走过,结果烫到手,他手一撒,全部泼到他胸口上。那种被滚烫灼热的滋味他想起来胸口还隐隐作痛。

他当时气得一把推开萧元郎,屋子里的人却全都愤怒望着他,他爹一巴掌打在他耳旁,左耳大量出血,险些失聪。而大娘还惩罚他在雪地里跪了一夜。

他忘不了那年冬天是多么冷,冷的寒彻刺骨。忘不了萧家所有人都在喜庆过大年,唯独他跪在雪地,对他不闻不问。更忘不了所有人都站在萧元郎身边责骂他。明明他被烫伤,他受了重伤,可为何是他罚跪在雪地里?

那一年他也才八岁而已,跪在雪地里,纵使千般万般难受,也没落下一滴泪。当他以为自己要冻死在冰天雪地时,凭着那股深沉的怨念,他奇迹般的熬过去了。

“哥哥,哥哥……”三清见他不说话,扯了扯他衣袖,不满道,“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萧三郎回神,眼神由迷离转而凌厉,他挥掉三清的手:“你说什么都没用,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是怎么对我的!”落下话后,他便甩手大步离开。

三清恼羞成怒,立刻追上去:“如果哥哥你再做出这种事,不止我不会帮你,连七郎也不会再听你使唤!”她气结地插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教唆着七郎替你做坏事,他那么小,你就处处使唤他,你当他是你亲弟弟吗?”

“我让他做什么坏事了?”萧三郎停步转头,一脸调笑。

“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个清楚!”三清板着脸孔,“还有不要说我这个做妹妹的喜欢唠叨,沈惜墨不是那么容易招惹的,你不要总缠着她。外面那么多小姐对你倾心,你不能安分点吗……”

三清说这话时像极了他们的娘,那一皱眉一挤眼,就是一个模子。

“打住打住。”萧三郎抬了手,笑的吊儿郎当:“妹妹你再这样唠叨下去,可没人敢娶你了?”

“你……”三清气鼓鼓,咬着唇泄气道:“我可不管你了,等回府后,看你怎么被扫地出门。我和弟弟也不会再帮你求情了!”

她抹去头上的汗儿,扭头带着丫鬟走开。

“妹妹,别生气。”萧三郎在背后叫着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寒的笑。

萧五郎总算是找到大哥了,见他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忙问:“大哥哪里不适吗?”

萧元郎的眼睛看向了紧拽着他衣袖的陌生人。

萧五郎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了穆眇眇,见大哥被个姑娘家拽着,他眉头轻皱道:“不知家兄何处得罪了小姐,在下代为赔罪。”说着,便长身鞠礼。

穆眇眇忙收回手,指了指自己衣裳上的污渍道:“他方才在街上乱跑,撞上了我,弄脏了我的衣裳。”

萧五郎忙从衣袖里掏出五两纹银,还没等她说完话,就双手奉上道:“家兄无意冒犯之举,还请小姐见谅,这些银钱当是赔偿给小姐。”

穆眇眇“嘁”了一声,鼓着眼道:“我又不缺你这点银子。”

萧五郎很是尴尬,见他大哥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要走,他只好将银两递给穆眇眇身边的丫鬟手上,拱了拱手赔罪道:“我与家兄还有要事,不便再与姑娘赔礼,唐突了。”

穆眇眇见他们要走,可她还没打听他们是哪家的公子,又跟着追上去,把银子还给他道:“银子我不要,只告诉我你们本家何处?”

萧五郎以为这位小姐是要找麻烦,只好朗声正色道:“本家茂国公府。”

“茂国公萧家吗?从前出了位萧淑妃的萧家画坊,如今的远平侯侯爷夫人是你们萧家的大小姐。”穆眇眇脱口道,“我还听说你们萧家的三少爷风流倜傥,在燕京很有名气呢,那他是谁,你又叫什么?”她毫不拘礼节地指着萧元郎。

“家兄萧元郎,在下萧五郎。”萧五郎简短地回了话,又道,“小姐若要赔偿衣裳的银钱可去萧家画坊,告辞!”

说完后,就拉着大哥匆忙离去。

穆眇眇还要追,被身后丫鬟拦着道:“小姐,咱们要迟了。”

沈惜墨被四秀和五凤俩姊妹挽着去织绣馆,见二人如此盛情,她也不好扫兴,只是刚走时听到萧元郎喊她,她回头张望,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心里正是担心,又想他身边时时跟着萧五郎,应该不会出事,便放下心来。

三人走了片刻,看到许多人向东边那堵高墙蜂拥跑去,嘴里高嚷着:“朝廷张贴皇榜了!”

五凤爱热闹,看大家都往那里跑,一时兴起道:“我们去瞧瞧吧,是出了什么大事,要张贴皇榜。”

沈惜墨隐约听到皇榜处传来画选二字,心下微动,便应道:“去看看。”

四秀不愿和那么多乡绅挤着凑热闹,摆头道:“我便不去了,五凤你陪惜墨姐姐去看,我在那边的茶舍等你们。”

五凤知道她姐姐最是不屑这些,就挽着沈惜墨的胳膊走过去,四秀则和她的丫鬟碧芜去茶舍里喝茶。

皇榜一经贴出来,引得四周百姓竞相围观,五凤挤不进去,上蹿下跳地反累了一身汗。沈惜墨只是静静地站在外头听着围观百姓的议论。

“……原来那慕园起火不是天意,是人为啊,是有人故意纵火烧慕园。官府已经查出来了,现在四处搜罗,还要悬赏三百两白银,朝廷好大的手笔啊……”

“慕园是先祖皇帝建造的皇家园林,那纵火的人胆子也忒肥了,这要抓到肯定没命了……”

一群七嘴八舌的人议论纷纷,沈惜墨心思一凝,拉着五凤的手道:“人太多了,挤不进去的,四秀还在等我们,别看了。”

五凤隐隐听到跟画选有关,好奇道:“惜墨姐姐你那日在慕园,你知道是谁纵的火吗?”

五凤声音有些大,她这话一出,看榜的人都回头望向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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