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近了,莘菲才看见这位如玉姑娘,尖尖的脸儿,一双杏仁大眼倒是灵动,只是眼梢眉角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轻佻之意,本来也是个清秀佳人,只是上了太多的香粉与胭脂,浓俗之余倒将那清秀也掩去了几分。
妙姐儿起身时转向莘菲,便不经意地挣开了如玉挽着的手。那如玉姑娘楞了下,眼里的阴鸷一闪而过,便又恢复了娇笑之态。
“我们正在这儿赏荷,准备作诗玩呢,一会儿妙姑娘不妨也来耍耍吧。”那如玉笑道。
“我还要去给曾祖母请安,就不打扰各位姐姐雅兴了。”说罢就示意莘菲离开。
莘菲自是跟着,临行前还看了眼亭子中还有两个姑娘,只是看不清楚长相罢了。
走过亭子,转过一道垂花门,便到了园子中的花厅,这花厅设在园子正中的位置,不仅是大,更妙的是开阔,就着园子的地势,后靠着园子的后山,因此花厅有着后山树荫的遮掩而特别凉快,花厅三面都打通开来,直接面水,视线开阔,看上去令人心旷神怡。
莘菲不禁佩服设计这花厅的人,确是会享受生活的人。
随着妙姐儿走进花厅,厅上坐着几位贵妇人,加上侍候的丫鬟和婆子,满地都是人,穿插着老太夫人的笑声。因此,莘菲只是走了几步便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站住,毕竟她只是个伴读的先生,不能僭越了。
花厅的正面摆放着一张大的湘妃竹榻,老太夫人正坐在榻上,右手边坐着位年约40左右的贵妇人,在老太夫人的下首各摆放着四张稍小的湘妃竹椅,上边还垫着深红松花软垫。几位贵妇人也都安稳地坐着品茶。
老太夫人今日装扮得十分贵气,大红的妆花缎子的宽袖上裳,下着深枣色的宽幅绉裙,一头银发挽成高贵的堕马髻,枣红色的抹额正中镶嵌着黄宝石。正笑咪咪地看着上前来的妙姐儿。
妙姐儿赶紧上前给老太夫人行礼,站起身来便黏在老太夫人身上,“这孩子,这么大了还爱猴在我这老婆子身上,叫你表祖母笑话你。”老太夫人对妙姐儿的黏糊样子很受用,也拍拍妙姐儿的手,看向身旁的妇人。
这妇人便是老太夫人的娘家侄女,嫁与南安侯府的傅晨芝老侯爷为妻。妙姐儿听言便要向傅老侯爷夫人行礼,被傅夫人一把搀住,“妙姐儿这好模样,便叫我想起了我那福薄的表侄媳妇,可怜这么年轻就去了……”说罢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妙姐儿也低头红了眼,“嗐,看我这破嘴,白引得我们妙姐儿伤心了。”便从旁边的丫鬟手中接了个檀香木的盒子来,打开来,是一支金镶玉的步摇,做成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样式,难得的是那凤嘴里还叼着颗又大又圆的东珠,整支步摇看起来既高贵又清雅,十分难得。
妙姐儿赶紧蹲了身子谢了,双手接过来交予橙香拿好。老太夫人也高兴,看向其他几位贵妇人也一一讲予妙姐儿,一位身材发福的是西定侯府的侯爷夫人韩氏,一位是北全侯府的侯爷夫人黄氏,还有一位和黄莺儿有几分相似的便是尚书夫人小韩氏了,这小韩氏与西定侯府的侯爷夫人是姐妹俩。
妙姐儿一一给各位贵妇人见礼,也收了各式的玉镯、钗环等自是不说了。
老太夫人慈爱地看着妙姐儿说道:“今日你莺儿姐姐、如玉姐姐、芳榆姐姐并丽芸姐姐都来了,她们都在前头荷华池边玩呢,你也去同她们一起耍耍吧,只是要小心,别让你姐姐们笑话你不知礼了。”
“从园子里过来时,就见到几位姐姐了,只是想着先来见曾祖母,才没有同姐姐们细说。”妙姐儿赶紧说道。
“嗯,好好跟着你韩先生去吧,尽尽咱们主人家的心,别薄待了你姐姐们。”老太夫人吩咐道。
莘菲听言也赶紧站出身子,领命同妙姐儿一同退出花厅。
妙姐儿和莘菲一起退出花厅,奉老太夫人之命不得不前去与众小姐打个照面。
再度来到池边的八角亭,几位小姐正在用穿着鱼食的鱼钩钩鱼玩,刚才只是路过,这会妙姐儿也不得不上前去打招呼了。
妙姐儿和莘菲走进亭中,几位小姐便都转过身来,黄莺儿和如玉也就是南安侯府的庶出的九小姐,因都已经见过,便福了一礼,“两位姐姐,刚才妙姐儿唐突了,还请见谅。”两位见妙姐儿已然放低了姿态,便也都笑着还礼。
另外两位姑娘,经旁边陪着的嬷嬷介绍,一位身着淡蓝色长裙,腰系八宝缠丝腰带,垂下两条蓝色丝绦,挽斜云髻,簪五色云彩样式的流苏钗,鹅蛋脸、小巧的琼鼻,显得很是伶俐可爱的便是西定侯府的嫡女张芳榆了,妙姐儿也与她相互见了礼。莘菲随立在妙姐儿身旁,这张芳榆倒是看起来天真烂漫。
另一位身着紫色云湖缎锦窄袖罗衫,下配同色丝襦长裙,浓眉大眼的姑娘便是北全侯府的二房嫡女韩丽芸了,这韩丽芸的父亲韩定业乃北全侯爷韩定邦的胞弟,许是将门之女的缘故,这韩丽芸生性豪爽,走上前来,不等妙姐儿见礼就直摆手,“就只我们几个女儿家,咱们就别见外了,没的这些虚礼作什么。”说话也是直来直去,让人一见就觉得亲近。
妙姐儿见如此,便也笑道:“韩姐姐说的是,妙音有不到之处,还请各位姐姐见谅。”
“才说别作虚礼了,妙音妹妹可是太客气了。”韩丽芸笑着说。说完看向莘菲,“这位是……”
莘菲见韩丽芸提到自己,便半蹲下身子,福礼说道:“莘菲见过各位小姐。”妙姐儿因此便说道:“这是曾祖母给我请的伴读先生,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