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侯爷就这么闲吗?每每都能引起自己的怒气,真是让人受不了。莘菲心里暗自腹诽。“侯爷生来便金娇玉贵的,何曾知道我们这寒门小户人家的艰难。莘菲只是凭本事吃饭,如今家母身体不好,自是要回家侍疾,侯爷所说的‘逃走’二字恕莘菲不能接受。”
周士昭冷笑道,“哦,是吗?韩先生既是侯府大小姐的西席,侯府自会派大夫好生照料令堂,韩先生不必过虑,如实在不放心,也可在侯府整理个偏院出来,接了令堂来,就在侯府里调养也可。”
见周士昭如此,莘菲暗自纳闷,这冷冰块由这么好心吗?嘴里还是恭敬地回道,“就不劳侯爷费心了。侯爷虽是好意,但莘菲毕竟非侯府中人,还是不宜搬来侯府。请侯爷见谅!”
莘菲说完这句话,顿了顿,“且莘菲在府里受到的照拂太多,莘菲恐难承受。”
“恐难承受?”周士昭走近莘菲,莘菲大惊,“这人要干什么?”心里这样想着,马上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每想到周士昭又往前了一大步,莘菲赶紧又后退几小步,身子已经贴到花墙上,退无可退了。
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莘菲只得硬起头皮,“侯爷请自重!”
周士昭不错眼睛地看着面前这个紧张得直发抖但还强装镇定的小人儿,彼此之间的距离这么近,近得他都能闻见莘菲身上淡淡的香味,是一种全无脂粉浓香的清新的味道,像是夏日里隔着荷塘传过来的幽幽的香。这让周士昭想起了那日莘菲一怒之下撞到茉莉花丛上,从周士昭身边走过时的那阵清淡的香气。
周士昭还在恍神时,不妨莘菲在他的钳制之下已经恼怒不已,只得用手肘顶了周士昭一下,“侯爷,莘菲再说一遍,请您自重!”
周士昭不防之下,被她顶得眉头一皱,“这小丫头,力气倒不小”。心里暗自道,嘴上却不由得说道:“若是我……我求你留下来呢?”
莘菲一楞,“求我留下来?这是什么意思啊?”心里百千疑问,问道:“侯爷,莘菲不明白您的意思,请您说清楚。”
周士昭每想到自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又不好重复,只好转过身去,“自从她母亲去世,妙姐儿已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你在她身边,我放心。”只是这样一句话,再无话,背对着莘菲半天再无言语。
莘菲楞了会,怎么着侯爷说话一点都不爽快呢,不过妙姐儿也着实与她十分投缘,从不轻贱莘菲,不像黄莺儿那样高高在上的。
因此只得说道:“莘菲也舍不得妙姐儿,只是,只是莘菲恐自己才疏学浅,耽误了妙姐儿。”莘菲还在想着谦辞。
“先生不必过谦,令堂的病我自会派大夫上府里照看,每月的束修加一倍,妙姐儿那我也会交代,每日里会早一个时辰送你回府。”周士昭快快地吩咐道。
“我,莘菲……”莘菲还想要推辞,被周士昭一句“就这么定了”给止住了,说完这句话,周士昭也不看莘菲,疾步离开了。
看着周士昭离开,书儿、篆儿才手拍着胸口跑过来,“姑娘,你没事吧”书儿问道。“天啦,侯爷真真吓人,一个眼神就吓得奴婢腿都软了。”篆儿也吐着舌头说着。
莘菲看着墙角隐去的那一个高大的身影,“真是个怪人!”心里暗自说道。“咱们赶紧走吧,妙姐儿该等急了。”对书儿、篆儿吩咐道。主仆三人才急急向春华居走去。
见了妙姐儿,莘菲还未来得及说话,妙姐儿就飞快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一头扑进莘菲怀里,哪里还有平日里总端着架子的大小姐的样子。“先生,您要辞馆吗?是不是妙音太过愚笨,惹先生生气了呢?”小人儿扑在莘菲怀里哽咽着。
莘菲顿时鼻子一酸,蹲下身子,扶起妙姐儿的身子,只见那玉雪一般的小脸上全是泪水,眼睛也红红的,“妙姐儿这么聪明伶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莘菲拿出帕子替妙姐儿擦了眼泪,“那先生为什么要辞馆呢?”妙姐儿还是问着,还没等莘菲回答,又眉头一皱说道,“是不是这府里有那起子小人说什么呢?这些逢高踩低的人,我告诉曾祖母去,好好整治整治她们。”看着妙姐儿一副小人精的样子,莘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啊……”莘菲揉了揉妙姐儿的头发,“你还是个小孩呢,可千万别学得像管家婆这样厉害。”
妙姐儿嘟起小嘴,“先生笑话我,我不小了,曾祖母还说过段日子让我跟着二婶学管家呢。”
莘菲哑然,是啊,虽然在现代,这么大的孩子还只是个孩子,但在这个时空,像妙姐儿这样年龄的大家闺秀,是可以开始考虑着婚事了。
“先生,您别离开我,好吗?这府里除了曾祖母和父亲,还有小弟弟,再没有人跟我亲了,我,害怕!”妙姐儿说着眼圈又禁不住的红了。
莘菲听得这话,心下顿时大起怜意,搂住妙姐儿,可怜了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亲母就已经过世,还留下一个弟弟,而父亲毕竟还是无法照顾得周全,还有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姨娘,虽说是千娇万贵的,到底是没娘的孩子啊。
“先生,您答应我了吗?别离开,别辞馆好吗?”妙姐儿又嘱托道。
莘菲无语,本想逃离这个侯府,但现在看来,暂时还是走不了的了。只能答应道,“嗯,我不走了。留在这里陪你。”拍拍怀里的妙姐儿。
妙姐儿听见莘菲这样说,高兴地立刻从莘菲怀里跳了出来,小脸上还带着泪珠儿,“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