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妙姐儿的声音,太夫人赶紧示意一旁的青芸、青鸾扶起妙姐儿和抱着朗哥儿的乳母,其他人也都立起身来。
“好孩子,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太夫人一脸的慈爱,妙姐儿走到太夫人的身旁,太夫人一把握住妙姐儿的手,打量了下,“嗯,妙姐儿长高了。”太夫人点点头,拉妙姐儿坐在自己身旁,又示意乳母走近来,就着乳母的手仔细看了看朗哥儿,“嗯,也还白胖,你们都好好伺候着,若有什么闪失,仔细你们的皮。”后面的话出口却是向着后边的丫鬟婆子说的,自然是不怒而威。众人答应着,在一旁垂手而立,莘菲也站在一旁。
太夫人又转头看向妙姐儿,“妙姐儿,听人说,你曾祖母给你请了个伴读先生,可有这事啊?”
妙姐儿稍一楞,马上甜甜地说,“回祖母的话,原是曾祖母见妙姐儿淘气,所以才请了先生来规置下。”
“哦……”太夫人长长地哦了一声,听起来似乎怪怪的,“嗯,这也是你曾祖母疼你,你该好好地跟先生学着。这先生可曾跟着你来啊?”太夫人又问道。
莘菲听到这里,赶紧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这就是曾祖母给我请的韩先生,是咱们府上以前的西席先生的女儿。”妙姐儿给太夫人说道。
莘菲在太夫人的示意下立起身来,低垂着头,“哦,那也就是咱们府里的老人了。来,抬起头来,让我瞧瞧。”这话却是向着莘菲说的。莘菲听言,便抬起头来,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看向莘菲时,有一种特别的打量,让莘菲感觉不是很舒服,太夫人微微颔首,“嗯,是个齐整孩子。府里的事多,再加上我的身子一向也不大好,妙姐儿这难免疏忽了。你要好好地给妙姐儿伴读,可别出什么岔子,失了我们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太夫人的言辞甚是严肃。
莘菲知道人微言轻,也不多说什么,只福礼道,“是,谨遵太夫人之命。”太夫人才挥手示意莘菲退下。
一旁侍立的青芸在太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太夫人才起身说道,“妙姐儿,你和朗哥儿随我去给你曾祖母请安吧。”
妙姐儿并乳母都答应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庆安堂去了。莘菲自然是随在妙姐儿之后的。
到了庆安堂,红菱红豆打起帘子,众人进了正厅,正厅里今天也布置得喜气多了,老太夫人依旧在软塌上歪着,今日也着了身新鲜颜色的衣裳,下手两旁各设了四张楠木交椅,榻旁还设了几个湘妃的竹凳。
太夫人带着妙姐儿和抱着朗哥儿的乳母给老太夫人请安欲要行礼,老太夫人身旁的荣嬷嬷赶紧上前搀住太夫人,“平日里是你孝敬,请安行礼什么的也就罢了,今日可是你寿辰的大日子,可不许这么拘着了。妙姐儿,还不快扶你祖母坐了?”老太夫人笑着嗔着太夫人。
“孝敬老祖宗原也是咱们为人子女应该的不是?今日老祖宗疼我,我就托大坐了。”太夫人也笑着说道。
妙姐儿和荣嬷嬷扶着太夫人坐到右手第一张楠木交椅上,妙姐儿即走到老太夫人身前,给老太夫人行礼,“曾祖母最近身子可好?”妙姐儿十分乖巧,老太夫人也笑道,“还是我这曾孙女儿好,你可给你祖母献什么贺礼了吗?”
妙姐儿正要答话,门口就有丫鬟来回,“老侯爷和侯爷并二爷二奶奶来了。”说罢,一群人走了进来,听到侯爷也来了,莘菲赶紧又往后退了退,藏在侍候的丫鬟中间。
这是莘菲第一次见到老侯爷,老侯爷今日穿了身暗红色的团花福字长锦袍,虽然鬓边已见白发,但身形依然挺拔,老侯爷面相有五分与周士昭相似,但多了几分圆融。周士昭依然是一副冷冷的样子,跟在老侯爷身后。
“哎哟,今儿这可真热闹,母亲,玉环来给您贺寿来了。”还未见人,便已闻声,这个娇俏的声音听来就让人觉得悦耳。莘菲觉得这颇有点《红楼梦》里王熙凤的意思。
一行人都过来,坐着的太夫人也站起身来,老侯爷一行人向老太夫人行礼请安之后,老侯爷坐在了下首左边的第一张楠木椅上,太夫人这才坐了下来。周士昭向太夫人行了礼,“给母亲请安,恭祝母亲大人身体康健,寿比南山!”说完从一旁的小厮手里拿了个黄花梨木的盒子,“这是儿子托人在护国寺佛前念过经的白玉观音,送给母亲大人,也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周士昭说道。
太夫人身旁的青芸赶紧上前接了过来,“为难你想着了,母亲很喜欢。”太夫人淡淡的笑说,两人之间并不见亲热,有的只是淡淡的客气和疏离感。
周士昭转身坐到老侯爷的下首的楠木椅上坐下。一个和周士昭面容又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上前给太夫人行礼。
莘菲知道这就是周士昭的弟弟、太夫人的亲生儿子周士林了,这周士林身材高挑,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赫赫然一个富贵公子的样子。
太夫人见了这周士林,立刻改变了刚才对周士昭那副客气而疏离的样子,满脸满眼慈爱地看向周士林,“我的儿,这大热的天,你这一头汗。”说着就拿帕子要给周士林拭汗。
周士林握住母亲的手,“不热,母亲,玉环,快将咱们淘置的宝贝给母亲拿来。”对身旁的一个女子说道。
“哎。”这答应着的玉环,就是周士林的嫡妻,侍郎府的千金李玉环。这李玉环乌黑的长发挽成了流云髻,白玉兰的珠钗松松簪着,还插了支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目之间含情带笑,别有一番风流之味。绛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袅娜的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