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菲的手刚搭到门把手上,就听到有个女子小心翼翼的声音,“宝鹊,你看清楚了,这里便没有旁人吧?”
又听得一个女子怯怯的声音,“小姐,看好了,确实没有旁人。”
听到这样两个女子的声音,其中有一个莘菲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便把脸贴在门上朝里看去,还好因为是竹制的,从缝隙里看去,莘菲果然看到了一个熟人,你道是谁?原来是那日在园子里赏荷华碰到的傅如玉。旁边的那个想必就是她的丫鬟那个叫宝鹊的了吧。
傅如玉听了宝鹊的话,才稍稍定下心来,坐在拔步床上,那宝鹊还怯怯地问道,“小姐,您真要这么做啊?”
傅如玉咬了咬嘴唇,“不这么做怎么办?上次端淑公主落水一事,虽然公主没有追究,但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那次的事已经惹得母亲不高兴了,再不想点办法,就别想嫁进侯府了。这次再不成,母亲还能让咱们活着吗?”说完已是恨恨的表情。
听到这话,莘菲才想起这傅如玉是南安侯府的庶出的九小姐,想必在嫡母的控制下日子也不好过吧。
又听到那傅如玉说道,“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否则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去。还有别忘了到时候去请妙音大小姐。”那傅如玉目露凶光的低声吩咐道。
那宝鹊脸都吓白了,哽咽着说道,“小姐放心,奴婢都记住了。求小姐千万别卖了奴婢。”
傅如玉不耐烦地挥手道,“别哭哭啼啼的,叫人看出来,这事完了,定有你的好处的。好了,咱们也赶紧走吧。”说完带着宝鹊走下竹楼去了。
莘菲从凉台走进竹楼,皱眉沉思想着,“这傅如玉要干什么?怎么还牵扯上了妙姐儿?”电光火石之间,莘菲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莘菲不敢多耽搁,提裙赶紧下了竹楼,尽管那傅如玉与她没什么关系,她大可不必趟这浑水,但想到事关妙姐儿,她还是没办法,必须得搀和进去了。那傅如玉的拼力一搏,希望不要伤害到太多人才好。
莘菲并不知道那傅如玉要干什么,但她估摸着都与侯爷的续弦有关,便加快了脚步,往来时的路上走去。刚绕到荷塘,便碰上来寻的书儿和篆儿。“姑娘,奴婢们正要寻您去呢,大小姐打发了人来请您呢。”书儿赶紧上前说道。
莘菲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两个丫鬟急急地往回走。书儿篆儿见她神色严肃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跟在后边。
刚走到庆安堂的抄手游廊,就迎面碰上了欲往外走的带着丫鬟婆子的妙姐儿一行人。
见了莘菲,妙姐儿就说道,“先生来的正好,祖母叫人传话来,说畅观堂里的宴席已经开了,叫咱们速速去呢。先生同我前去吧。”
莘菲答应着,侧着身子,待妙姐儿走到自己的前面,才跟在妙姐儿身后往畅观堂去了。一路走着,莘菲在心里一面想着,妙姐儿还小,就不必告诉她这件事了,自己就多留心着,见招拆招吧。
到了畅观堂,莘菲才发现女客们都已经到了不少了,畅观堂本身就是侯府里专门用来接待女客的,所以一应的摆设器具什么的都十分的精致。因为是在内院,所以女客大多比较放松,放眼望去,衣香鬓影,莺声燕语,香风扑面。
这畅观堂的花厅里共摆了十来席。每一席旁边设一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百合宫香。又有八寸来长四五寸宽二三寸高的点着山石布满青苔的小盆景,俱是新鲜花卉。又有小洋漆茶盘,内放着旧窑茶杯并十锦小茶吊,里面泡着上等名茶。一色皆是紫檀透雕,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
上面两席是太夫人陪着的南安侯府的傅夫人、西定侯府的韩夫人、北全侯府的黄夫人和尚书府的小韩夫人了。这些贵夫人都是上次赏荷会时莘菲见过的。
老太夫人于东边设一透雕夔龙护屏矮足短榻,靠背引枕皮褥竹席俱全。榻之上一头又设一个极轻巧洋漆描金小几,几上放着茶吊、茶碗、漱盂、洋巾之类,又有一个眼镜匣子。老太夫人歪在榻上……因又命红菱坐在榻上,拿着美人拳捶腿。榻下并不摆席面,只有一张高几,却设着璎珞花瓶香炉等物。外另设一精致小高桌,设着酒杯匙箸,将自己这一席设于榻旁,老太夫人也笑说,“我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容我歪着吧,你们且乐你们的。有好吃的我自会尝着,今儿是我这儿媳妇的好日子,你们可不许饶了她,好好替我敬几杯酒吧。”老太夫人这话自是向着太夫人那两席说的。
众贵妇也都笑着应了。见妙姐儿过来,老太夫人招手叫妙姐儿坐到自己软塌右手边的这一席来。莘菲随着妙姐儿走近,才发现这边的席上坐着的也都是熟人。
你道是谁?原来是黄莺儿、傅如玉、张芳榆与韩丽芸。四人均是上次在赏荷会上出现过的,但与上次略有不同的是,在莘菲面前,黄莺儿与傅如玉的面色略有点尴尬,全无上次的倨傲,而张芳榆还是一样的娇憨可爱,韩丽芸也是依旧的风光霁月,含笑看着莘菲。
妙姐儿就坐在了张芳榆的身旁,莘菲自知身份,便立在了妙姐儿身后。张芳榆软语看向莘菲,“姐姐也坐下来嘛,咱们都这么熟悉了。”莘菲摇摇头,含笑不语。一旁的韩丽芸拉了拉张芳榆的袖子,张芳榆大概也明白是为什么,便吐了吐舌头。
黄莺儿和傅如玉见莘菲立在妙姐儿身后,便轻轻哼了声,因为顾忌着端淑公主的事,二人倒也没给莘菲什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