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恋爱有着种种理由,但是总的来说,不恋爱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没有遇上那个能够让你敞开心扉的人。
三岁的时候,骆可的父母离婚,妈妈抱着骆可的小脑袋瓜,痛诉男人有多不靠谱、爱情有多靠不住。
小时候,骆可只是心疼母亲,长大后的二十多年里,骆可越发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
举例子。比如骆可那挨天杀的前男友,交往五年后突然丢下一句“对不起,我是不婚主义者”就拍拍屁股走人。
骆可正在做着六月新娘的美梦,心中的婚纱碎了一地,她狞笑着问前男友:“当初交往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前男友叹息道:“我以为你懂我。”
骆可恨不得拔出针线,在前男友的脸上刺一个锦绣山河。
分手之后最难受的,不是问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亲戚朋友,也不是短期内无法消失的心痛,而是失恋后上街看见满世界都是情侣,唯有你孤身一人,那感觉足以让一个依赖心重的小女人受刺激变成独立倔强的女汉子。
骆可把往前男友脸上刺绣的时间,花在充实自己的生活上,渐渐习惯了单身的生活,也越来越无法恋爱。
她看重口味的电影,抽很重的烟,天天加班到深夜,连美甲也不再去做。
女朋友们纷纷称赞她:骆可变得越来越英俊了,当初喜欢上什么样的男生,现在就逐渐变成了那个男生的模样。
骆可受前男友影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单身主义者”。她有句名言:过好你自己。
骆可的生活就像坐了云霄飞车,从一个女人味十足的温柔御姐变成了独立酷炫的女汉子,整体形象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追求者自然比当初少了,可是整体质量却提高了。
悦悦是骆可的追求者中最成熟的男人,一匹来自北方的绵羊,身高一米八,声音比大姑娘还细。
两人在一场展会中认识,悦悦对骆可一见倾心,用唱青衣一般婉转的声音温柔倾诉了对骆可的钟情,然而骆可干脆地拒绝了悦悦,她说:“你没什么不好,只是我是单身主义者。”
悦悦嗤之以鼻,反问骆可:“不喜欢就不喜欢,干吗编这么烂的借口?单身哪里好了,又寂寞又无聊,我不觉得单身有多好,要么也是你品味有问题。”
骆可一拍桌子:“我品味问题?单身有多好,不过不知道!你没事我可以带你体验两天,我的单身生活和你的单身生活,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悦悦笑眯眯地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骆可和悦悦臭味相投,两人一拍即合,约好周末一起体验两天“骆可式单身”,以纪念自己单身多年的寂寞心灵。
骆可的闺蜜问骆可:“靠谱吗,让一个陌生男人进你家?”
骆可大大咧咧地说:“没关系,悦悦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样。”
悦悦就像一股新鲜空气注入了骆可死气沉沉的生活,使得骆可封闭多年的心扉突然打开了,她觉得悦悦虽然不适合做男友,但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周六,悦悦如约到了骆可的住所。
他十分好奇,骆可到底过着怎样的“单身生活”,才会生出这样的任性。结果骆可笑盈盈地抱出一大堆看过的电影,那一整天,两人都在恐怖片中度过。
晚上六点,悦悦实在受不了一整天盯着电视看,自告奋勇下厨做饭,骆可帮忙打下手。
谁料洗碗的时候,水管突然爆裂,骆可让悦悦躲一边去,一边挡住水花一边要把坏掉的把手换下,结果水柱喷到炒锅里,锅里还烧着菜呢!一时间厨房里水柱、烟雾和骆可的眼泪齐流。
最后,是悦悦把炒锅端开,帮忙换了坏掉的把手,把湿嗒嗒的骆可打发去浴室。
骆可出来时,两菜一汤早已暖暖地摆在桌上。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骆可连连称赞悦悦厨艺一流,悦悦打趣道:“看来我没品位的厨艺还是入得了你的眼,你的单身生活虽然惬意,但过日子还是需要两个人啊。”
饭后为了扳回一局,骆可带着悦悦直奔酒吧,骆可原本想让悦悦见识一下单身生活的洒脱不羁,谁料悦悦黑了脸,梗着脖子说自己从不去酒吧。
两人在街上僵持着,迎面走来一个人,冲着骆可热情地打招呼,骆可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前男友。
骆可的前男友是酒吧达人,时常出入各大夜店,他在自己常去的酒吧见到骆可,十分惊喜,以为骆可忘不了自己,便拉着骆可述说起自己的绵绵情意。
经过前男友一番提醒,骆可这才想起,两人已经分手三年。
骆可从当初的受气包子变成爽利女汉子,前男友却依然还是如此“浪荡不羁”。她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越看越猥琐,想想当初为了他心痛得死去活来,如今就只剩哭笑不得了。
骆可终于甩脱了前男友,身心却已疲惫,再没有心情泡酒吧,悦悦觉得天色太晚,提议送她回家,骆可无声地同意了。
路上,骆可不发一言,悦悦用青衣一般悦耳的声音温柔地说:“单身虽然自由,但有个人在身边,心会安稳,肉体才不至于脱离正轨,活成糟糕的模样。”
骆可虽然不说话,回想前男友现在的样子,曾经觉得他的浪荡不羁如此与众不同,如今却只觉得混乱不堪、一塌糊涂,心里却也戚戚焉。
第二天,骆可叫来自己的闺蜜们,要给她们介绍一个好男人。
她约悦悦出来逛街,悦悦很疑惑:为什么要他这个大男人陪几个女人逛街?
悦悦说:“这就是单身生活的好处啊,就算你和一群女人在一起一整天,也没人会查你的行踪。”
悦悦哭笑不得,只好答应,殊不知骆可心底里的想法,却是想替悦悦介绍女朋友。
骆可把那一干青春靓丽的姐妹一一介绍给悦悦,揶揄地问他:“可有看上谁?”
悦悦立刻猜出了她的心思,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有些生气。
他想,自己花费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围着骆可转,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了让骆可喜欢上自己,她不喜欢自己也就罢了,可别把自己往别人身上推呀?他又不缺女人。
尽管如此,悦悦依然不忘绅士风度,几个闺蜜吃吃喝喝玩玩,他跟在后面把钱付。骆可偷偷将一切看在眼里,心情十分复杂。
骆可并非不喜欢悦悦,只是甩不掉“单身主义者”的帽子。
闺蜜们看出了骆可的心思,她们对悦悦赞不绝口,说他虽然有些大男人主义,对待骆可的这份心意,却是连路人都能看出来的。
骆可心里虽然已经被说服了,却依然端着自尊,张口闭口还是“单身主义者”,只是气焰已经没有了。
悦悦渐渐明白,骆可不是不喜欢他,也不是不谈恋爱,而是不敢谈。
他想骆可大概是被上一段感情伤怕了,如今就算给她一个机会,她也只是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而不敢主动去争取,这样想来,骆可大概是很适合自己的。
女人到底是否适合自己,每个男人的心里大抵有一个平衡的尺度,这个尺度的标准十分离奇且微妙,却直接关系着女人能派上什么用途,九十分以上便是掌心里宠着的老婆,六十分以下便是回眸一笑的过客。悦悦之所以主动追求骆可,是因为她的相貌对自己的口味;之所以如此热情,是因为一开始骆可摆出了很高的姿态,让他认为这是个有天赋的女人。
然而随着了解的深入,悦悦越发觉得,骆可名不副实,她高姿态之下的内里其实是非常平凡的,然而即便如此,骆可也有八十分,因为悦悦看到了骆可强硬外表之下的柔软姿态,而他喜欢的,恰恰就不是什么独立炫酷的大女人,而是依赖心重的小女人。
吃完晚饭,闺蜜们十分识相地找借口溜了,骆可心想悦悦陪自己逛了一天,一定也累了,不由得有些心疼,便提议他早点回家。
悦悦认为时间还早,提议去看场电影,她欣然应可。
去电影院的路上,骆可不发一言,安静地依偎在悦悦身边,悦悦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动,看气氛良好,便在电影院里再次对骆可表白。
骆可依然强调“我是单身主义者”,可是底气明显已经不足。
悦悦识破了骆可的伪装,相信骆可早已对他动了感情,便笑眯眯地说:“单身的确好,可是我更喜欢有你在身边。”
电影里播放着男女主角表白的画面,骆可满脸通红地扑进了悦悦怀中。至此,大女人骆可的“单身主义”土崩瓦解。
不恋爱有着种种理由,但是总的来说,不恋爱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没有遇上那个能够让你敞开心扉的人。执着于“单身主义”的人始终贴着那枚“单身主义者”的勋章,好似穿着军服的鸡蛋一样,不理解他们的人将之理解为游戏人间的看客,如果没人看透他们薄弱的内心,爱情又该何去何从呢?
那必然,又会是另一个故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