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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

你不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你是我植入骨髓的烙印。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把它唱成两个人的诗。

幼儿园,老师安排班上最可爱的小美女和班上最白净的小帅哥一起演话剧。话剧用的贪吃小熊拔牙的故事:小熊偷吃了太多的蜂蜜,牙齿长了蛀牙,蛀牙可真疼呀,他必须去找兔子医生拔牙。

她是兔子医生,他是贪吃小熊,他坦率对她说,你真漂亮。排练的时候,她好奇地看着他一遍一遍练习着偷吃蜂蜜的动作,心想:他的动作可真好看,不过,蜂蜜才不是这样吃的呢。

“你的动作做错了,不是这样做的!”她严厉地指出来,男生呆呆地盯着她,哇的一声哭了。

几分钟后,男孩在老师的柔声劝慰中停止哭泣,她拿着台词本讪讪地照本宣科:“贪吃的小熊,你可不能吃这么多蜂蜜呀。”

他眼含泪花,委屈地把嘴凑上去:“兔子医生,我的牙齿好疼,你快帮我看看,啊——”

她僵在那里,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师问她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她摇摇头。老师让她说句话,她还是摇摇头。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偷看一眼他的表情,发现他正对自己笑着,脸顿时像烫熟的山芋一样。他看着她整个人傻在那里,扑哧一声笑着跑开。

“老师,我不要和她一起演,她是哑巴!”

一颗懵懂稚嫩的少女心还来不及破茧而出,就吧嗒一声,碎了。

10年后,她17岁,每当有人问起她对男人的看法,她都会双手抱胸,骄傲地撩头发,“男人这种低等的生物,我从来不需要。”

几乎所有朋友都知道她讨厌男人,他们怀疑这姑娘脑子进水了。有人劝她:你老是这样会交不到男朋友的。她骄傲地说:女人不需要靠男人也能活。隔壁班的调皮男生说,她一定曾经被男人伤害过才会这么恨男人。她呵呵微笑着拎起书包,把对方追得上蹿下跳。

本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打从心底讨厌异性,每当夜深人静,又沮丧于自己形单影只。她排斥异性,可是又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如果能遇到足够吸引她的男生,哪怕遥不可及,自己只能在角落远远地看着也好,可惜连这样的人也没有,难道真是她脑子有问题?

高三,父母为了让她专心念书,把家里养了十几年的老黄送走了。她眼巴巴地看着猫咪凄厉地叫着被装进猫笼子然后被扔上了车,顿时哭闹着不让送走。父亲严厉地警告她:如果不好好念书,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老黄。隔壁叔叔读大学的儿子走下楼,看见她眼泪簌簌地蹲在马路边上,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抽泣着指着准备要开走的车子:“猫……”

“这么不想把老黄送走,就跟你爸爸说,你会考到满分,考到他满意为止。光是哭有什么用?你得拿出行动呀!”

她气愤地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小哥说:“你就光知道说,有本事帮我把猫抢回来!”

“抢回来你就不会念书了。”

“我会好好念的!”

邻家哥哥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要是把猫抢回来,我有什么好处?”她还来不及说话,他身影一闪,跑到车边,和她爸爸打商量道:“叔叔,刚好我放暑假没事干,也想养养猫,陶冶陶冶情操,不如叔叔你就把猫放在我这里吧,也省了你来回还得运两趟,我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

他得意地拎着猫走回来,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好好念书,不然猫不还你。”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阳光底下笑嘻嘻的脸,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我的猫……”

心底某处一直等待盛开的花苞,啪地在那个笑容里就开到了极致。

当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寻找真爱的时候,当正常人都在挖空心思经营幸福的时候,就有那么一批非人类的奇葩分子,选择用暗恋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形式,来寄托自己无处安放的爱情。

她开始偷偷地对老黄说:“我喜欢上你的饲主了。”然后又模仿老黄的口气,“那就告白去呀。”

末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摇晃着老黄的爪子说:“这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恋爱,不切实际你懂吗?就是……就是……我不敢……对他表白呀……”

老黄鄙夷地抽出爪子,用屁股对着她。

暗恋到底是不是爱情?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发言权。它可以把一个陌生人变成最熟悉的人,也可以把最熟悉的人变成陌生人。有朝一日,你发现自己成了跟踪狂: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衬衣、喜欢玩什么类型的游戏、喜欢把什么颜色的矿泉水瓶抱在怀里……你把这一切一一记录在心底,夜深人静时翻出来一遍遍重看。

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大抵都经历过这样一段感情:你喜欢他,却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的第一个反应是“真浑蛋”,第二个反应是“我活该”,再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可恶的是,心底竟然隐隐还有一丝期待:这大概,就是恋爱。

有时,她借着看猫的理由看小哥,趁着小哥不在的时候,她悄悄对老黄说:“老黄呀老黄,你可要帮我好好看着他,把他看个底朝天,连内裤的颜色都一清二楚。”她幻想自己在床底下发现了他的内裤,小哥恼羞成怒过来抢,结果两人一不小心抱在一起,啊呀真害羞,她猥琐地嘿嘿笑。小哥在门外若无其事地飘过,脑门挂着一个汗滴:“咱妹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改天带她出去逛逛街才是……”

自从有了这份心思,当然也曾偷偷幻想,高高帅帅的小哥成了自己的男朋友,他不再喜欢弹她的额头,而是轻轻地在她脑门上落下一吻,每次想到这点,她就兴奋得满床打滚。他看她一眼,她便目瞪口呆;他冲她微微一笑,她便大脑一片空白。她像张爱玲笔下的:低到了尘埃里,又从尘埃里开出了花。她又像巴尔扎克笔下的:爱情越热烈、越真诚,就越要含蓄。

她努力扮演一个时而调皮捣蛋时而温柔体贴的小妹妹,小心地维护两人亲密又陌生的兄妹关系,不敢越雷池一步。

高考前夕,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备战,她把做烂了的习题翻出来,反复咀嚼,只希望可以把分数提高一点,再提高一点。她对自己暗暗发誓:等我考上理想的大学,我要向他表白。

公布成绩那天,她看到了自己如愿以偿的分数,而他已经去了其他城市,她通过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听到了他发自肺腑的祝贺。

她说:“你还欠我一张电影票。”

他说:“好,等我回来补上。”

等待他回来的那段时间,她决心让自己忙碌起来。她报了一个瑜伽班,开始学习化妆,留意衣服的搭配和发型。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刚学步的小毛孩子,用心呵护自己内心绽放的花蕾。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回来之后,要变成一个迷死人的好女人,然后向他告白。

几个月后,他回来了。她光彩夺目地出现在他面前,自认为自己已经与以前截然不同了,然而看见他的一瞬间,她从气势上已经失去了一半的自信。

“大概是我还不够妩媚。”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我有了女人味,我一定……”

我一定……

年复一年,一天又一天,每一年都发誓成为更好的人,每一天都在给自己积累勇气。可是到最后,那句话依然藏在心里。

她的心情被一阵火焰席卷,语言像绳结一样,一个连着一个挂在火焰之上,然后又抽丝剥茧变成枯枝败叶。她的心事已经铸成砖块,渐渐垒作高墙,她的小秘密就像水塔,开口就会说破。小小的心事剪裁成一张薄纸,投进心底最坚硬的信箱,只有时间会知晓的秘密,那是他从来不曾看到的事实。

“我喜欢你。”

那是我坚不可摧的心事。

你不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你是我植入骨髓的烙印。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把它唱成两个人的诗。

“我喜欢你。”

总有一天我会说出口。

而那时,我们又将迎来怎样的故事?

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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