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年铭做课程设计,闲来无事的我去“V·I”酒吧闲逛,进去的时候有个大叔正猥琐地和陆娇搭讪。
陆娇理也不理,坐在那儿,看着台上的陆安。
在彩光灯下的陆安跟一忧郁小青年差不多,那个感觉让不少怀春少女竞相追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唱那些疯疯闹闹震耳欲聋的歌,而是安安静静地唱着伤心情歌。
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唱另一首新歌,叫《她是别人的》。
她是别人的
我笑着说
她没看见我
我乞讨地活
她是别人的
没勇气就错过
如果能重来
我一定对她说
敢情这哥失恋了啊,尽唱些让人肠子都纠在一起的歌。
唱完一曲,全场掌声雷动。
他看见我,然后下台时对我笑笑,那股忧郁劲儿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年铭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啊?”陆安递给我一杯果汁。
“他有课。”我耸耸肩,接过杯子。
陆安又问道:“我的新歌怎么样?”
他不挑起这个话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问他。
“陆安,是哪个浑蛋妞儿让你失恋了?给我说,我把她拖去浸猪笼!你尽唱些伤心的歌,台下好多人都哭了。”
陆安看着我,眼神暗了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说道:“你应该让杨年铭陪你来的,这里终究是太乱了些。”
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说?陆安真是奇怪,难道他真的失恋了?很有可能。
一般来说,要从失恋中走出来的有效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决定了,要给陆安介绍女朋友。
刚开始,陆安死活不同意,后来在我的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下终于无奈地答应了。
陆安还不是一般的挑剔,温柔的过于温柔,豪气的过于豪气,可爱的过于可爱,娇弱的过于娇弱。到第十五个时连“头发太细”这样的非正常借口都出来了。到第二十个时我终于忍不住怒了。
如同小时候一样,我剽悍地提着板凳冲上去,揪住陆安的衣领问道:“你到底喜欢哪样的?你今天要是不说,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陆安停了停,回答说:“我喜欢你这样的。”
听了他的回答,我一愣,在脑子里搜索人选后说道:“这样的人我有很多,你不早说!明天我就给你介绍介绍。”
这下,陆安的脸彻底地黑了。他说道:“程一艾,你可以再傻一点!”说完这句话,陆安甩袖走人,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直到手里的板凳砸在我脚上,我才疼得清醒过来。
天啊!陆安喜欢的人是我啊!我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啊!我居然伤害了他。我真想直接冲上大街,让车子碾死得了。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陆安会喜欢我。因为我觉得陆安的世界里根本不该有我。我总是那么能惹事儿。虽然陆安一直护着我,但我只是天真地以为那是哥哥对妹妹的情谊。细细地想来,欠陆安的人情债我下辈子都还不清。
小时候我特别调皮。在某个午后,我趁邻居家那只波斯猫睡觉的时候烧掉了它一大半漂亮的毛。等邻居找上门来时,是陆安替我担的罪名。那天陆安狠狠挨了一顿藤条,几天下不了床,看得我在旁边一直掉眼泪。陆安笑着摸摸我的头说:“我不疼。”
中考的时候,我扔小字条给旁边的同学,结果被老师发现。当老师问是谁的小字条时,陆安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说是他做的。结果那一科,他是零分。虽然陆安还是考上了最好的高中,但是由于作弊,学校不肯收他,还是他爹陆天用钱摆平了这件事。自然,陆安又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还有高中的时候,我得了急性阑尾炎。是陆安背着我跑了三条大街,愣是没有歇一口气,把我送到医院。而他错过了一场全市重要的奥数比赛。本来他可以拿到好成绩借机保送重点大学的。但是因为我,他放弃了。
还有许许多多的例子。想到这里,我内心的酸开始无限膨胀。在这段开始成长的年华里,他给了我多少阳光啊,而我只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真是个宇宙超级无敌的王八蛋!
当我把这事告诉陆娇的时候,没想到她白了我一眼,说:“你果然是猪脑吃多了,迟钝到现在才明白。”
我诧异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娇答道:“大概从他开始喜欢你的那一刻。”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惊讶地问道。
“我有眼睛。不像某人,没脑子也就算了,连眼睛也是装饰品。”说完,陆娇扭着她的小蛮腰妖艳地走了。
在很久以后我问陆安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陆安回答说:“是你把春暖花开带进我心里的那一刻。”这个回答真的是文艺得要死。他继续说道,“记得那次在菜花田里……”
其实,小时候的陆安不怎么说话,一整天的脸又臭又长,像谁欠了他几千万似的。我和陆娇打赌说我能在三天内让他笑,赌注是输的人帮另一个人做一星期的作业,天知道小时候的我是多么恨家庭作业。
当陆娇答应了之后,我用尽各种方法让陆安笑。比如说讲笑话,挠他痒,再比如做各种各样的鬼脸。谁知道,陆安的脸越绷越紧。
就这样一直到第三天傍晚。放学回家的时候,经过一片油菜花田。我一不小心掉了下去。陆安和陆娇在上面等了半天也不见我上来。正当他们焦急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插满油菜花的脑袋吓了他们一大跳。
我笑嘻嘻地对他们说:“看,春姑娘来了。”
陆娇看了我一眼,说道:“的确很春。”她的重点在“春”上,不过那时候的我不懂。
而陆安,看着我,有些胆怯地说:“你眉毛上有条毛毛虫。”
我尖叫了一声,狼狈地爬上来,又叫又跳的。晃眼间,我看着陆安的嘴角微微扬起。那一刻我都忘记了自己眉毛上的毛毛虫。我说:“陆安,你笑得就跟我家厅堂墙上挂的观音娘娘一样好看。”
我知道,陆娇又鄙视我的语言用词了。可是那时候,我真觉得观音娘娘是世界上最好看的。
陆安听后,哭笑不得。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我们三个人第一次手拉着手一起放学回家,尽管他俩有些不愿意,但他俩还是和我一起走了。我一手拉着一个,欢快地唱着歌。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