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待陈氏离去后,沈云锦独自用了午膳,正欲小憩半晌,便见赵氏身边最得力的婢子元姑到来。
“三小姐,还请跟奴婢走一趟。”元姑举止高傲,之前她并未随赵氏一起来,自然不知如今的沈云锦与往日大有不同,只当还如三年前的软弱之态。
沈云锦冷笑,却并未发作,眼前的一幕她早已经料到,赵氏之前可是好大的怒气,自然不会轻易饶了她。
“小姐……”萍儿面色焦急,她也知晓这定是赵氏要对付小姐了。
“放心吧,我没事!”话落,沈云锦才看向那元姑,冷声道,“带路吧!”
如今元姑光明正大的来,她自然不会担心赵氏会用什么阴招。
待沈云锦和元姑离去之后,萍儿更加着急,眼眶微红,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着去寻陈氏。
一路紧跟元姑身后,直至相府后院大厅,待沈云锦及至厅内,已然端坐了好几个女子,以及正前方着一身藏青长袍的中年人,儒雅相貌中透着几分凌厉之色。
元姑退至赵氏身后,沈云锦这才看向那中年人,举止有态的缓身行礼,“女儿云锦向父亲问安!”
至于另外几个女子,想来也是府中姨娘,沈云锦自然不会对之行礼。
沈炎神态微怔,但瞬间又恢复常色,他只听闻赵氏说云锦已然清醒,在他想来,便是清醒了,也是如往日一般怯懦。
却没想到,此刻的沈云锦便是在这种场合也能举止大方,行为有端,又何曾有半分怯懦。
“你可知为何唤你前来?”沈炎言语严肃,也并未让沈云锦起身。
“女儿不知,还请父亲明言。”沈云锦抬眸望向沈炎,精致的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你可曾对你赵姨娘动手?”沈炎没有丝毫婉转,厉声质问。
“父亲这话从何说起?”沈云锦瞪大了双眸,似是惊异,似是不解。
“还请老爷做主,今日妾身听闻三小姐清醒,便特意带了调理身体的药材去看望,却不想三小姐好生一张利嘴,对妾身言语不敬,不止如此,还出手踢了妾身一脚,喏你看,妾身身上的淤青都还未散呢。”赵氏缓身而出,卷起袖口,由于大庭广众,女子出于颜面自不敢露出双膝,面上满是委屈之态,“之前三小姐痴傻,行为也无人会言语,可如今,若是传了出去,怕不仅会有损三小姐名声,便连相府名声也会有损。”
闻言,沈云锦暗自冷笑,沈炎却是皱了皱眉,内院之事他不想过多参与,但整个相府的声名他却是十分在意的。
见沈炎神色,赵氏便知他已然听进了自己的话,故而面露喜色,但只一瞬,又将之压下,反是一副忧色的说道:“三小姐毕竟痴傻了整整三年,许多规矩想来也尽皆忘去,倒不如先去别院内,好生习了规矩再回来。”
沈炎闻言,显然有些意动,至于另外几位姨娘,脸上到无半分表情,这事本也与她们无关,陈氏在萍的带领下,还未进内厅,便听闻赵氏要将云锦送到别院,说是习礼,可任谁都知道,若是真去了,便很难再回了。
况且,云锦今年就该及笄了,她与晋王殿下的婚事……
“老爷,不可以!”陈氏及至内厅,脸上满是恳求之色,“我可以教锦儿规矩,请老爷千万不要将她送到别院啊!”
赵氏皱眉,就欲出声反驳,沈云锦一副淡然神色,望向沈炎,“父亲,若真论该学规矩之人,定然不该是我!”
“而是赵姨娘!”沈云锦一言出,众人皆惊,本以为到了此刻她该哭着求饶,却不想竟还敢当着沈炎的面挑衅赵姨娘。
“大胆!”赵姨娘怒声呵斥。
沈云锦冷笑,并未搭理,反是继续看向沈炎,一字一顿的说道:“赵姨娘无礼有二,身为妾室,于我母亲不敬在先,克扣嫡女份例为二在后,若是传了出去,才是有损我相府名声。”
“老爷,妾身这些年掌管内院以来,何曾克扣过谁份例,怎能容得三小姐这般诋毁。”赵氏眼眶微红,甚似受了极大委屈。
“如此,赵姨娘可认得我如今所穿的衣服?”沈云锦嗤笑,沈炎或许对这女儿家的事不会注意,故而忽略,但她却不会忘记,这许多年来,她身为相府嫡女,若穿所用,无不是赵氏之女,相府大小姐沈云烟所剩下的。“赵姨娘该是认得的,这衣服是去年大姐所穿过的。”
沈炎神色微凝,陈氏只觉得心酸,赵氏面色一变,但还是故作淡然解释,“那……只是因为相府支出过大,故而……是为了节省用度……”
此话,便是另外几位姨娘闻言,也是内心腹诽,沈云锦冷笑,望向脸色显然不好的沈炎,“父亲,任哪个府里,也断然没有让嫡女用庶女所用之物的理。赵姨娘此举,与苛刻又有何区别?”
赵氏还欲再辩解,便见沈炎出声阻止道,“好了!今日之事,我已经知晓。”虽说此刻内厅并无外人,但这等事还是让沈炎有些不悦,他虽向来偏爱沈云烟,但也知晓沈云锦总归是嫡女,吃穿用度自该是最好才是,赵氏的做法,让他十分不悦。
“往后,一切用度皆让云锦先挑选。”沈炎厉声吩咐,不容置疑。话落,他这才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让他有些陌生的女儿,一改往日的怯懦,也不再害怕他,反是坦然的当众争辩,能言善道。
赵氏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再当众反驳,她虽是受宠,可一旦沈炎决定的事,她也不敢再去反驳。
沈云锦见赵氏吃瘪,心中自然喜悦,陈氏面色有些怔怔,她本以为女儿肯定会吃亏,却不想结局竟是这样。
今日之事,恍若一场闹剧,赵氏不仅没能陷害到沈云锦,反而让她在沈炎心中留了个好印象。待众人离去后,陈氏拉着沈云锦去了她的院子。
“母亲唤我来有何事?”沈云锦不解,面露疑惑地出声询问。
“你可是要吓死母亲吗?”陈氏脸上的惊色未散,她便知道赵氏定然不会放过云锦,“你往后可别再跟赵姨娘作对了,咱们斗不过她们的!”话落,陈氏也不由满是落寞与愧疚。
不能保护女儿,终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