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会向你诉说着你想知道的那个人的一切。据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微笑才是进驻心灵的直线。微笑映射着隐藏在内心的东西,并将其呈现给世界,无论是好是坏。将微笑与眼睛融合,一个人的脸庞会向你诉说他们自己的故事。
我很擅长通过人的面孔来了解他们。记得,当我在一所新学校就读六年级时,我很难交到朋友。我会担心自己说话的对象,以及自己说了什么,总是谨言慎行。有一个看门人,他看起来卑微极了,并且蓬头垢面。当他打扫大厅时,他的嘴里总是小声地嘀咕着。有些孩子害怕他;其他人则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对我来说,那就更严重了。在他走过大厅时,我会偷看他。他的皮带上挂着钥匙,发出叮当声,面前推着一个挺大的,脏兮兮的工业化长柄拖把。我对他充满好奇。他看上去有些卑微,但真是这样吗?我凝视着他的眼神,看到那里闪烁着微光;我说不清他是否真的卑微。别的孩子对他不好,对他无视一样,我觉得这样很不好。我清楚地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这件事让我感到孤独,不快乐,就像把一个方形的钉子,试图钉在一个圆洞里一样。自我强加的隔离感,令我闷闷不乐,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我又去窥视那个看门人,我想弄清楚是什么让他显得卑微。找到应对方式,对我来说很重要,如同一种自卫机制。由于某种原因,看门人似乎并不像他表面所呈现的那样,这让我很感兴趣。因为别的孩子没人注意他,所以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不快乐,是不是有些悲伤。我知道这件事让我满怀伤感,但我就是想知道他的秘密。
一天,在大厅里,我成功地抓住了他的眼神。而他对我微微一笑,我又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光芒。作为回应,我差点对他说了你好,但还是因为太害怕,而无法对他示好。所以,我也只是冲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这样似乎才是足够安全的。微笑成了我们作为潜在的朋友之间彼此交换的小礼物。
我们从来没有真正谈过很多话,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我。他知道,我是这里的一名新生,正为适应环境的问题所困扰着。有一次,他平息了一场令人不快的争吵。那是发生在一名欺凌者和我之间的争吵。由于我不小心碰到了她,导致她的书全掉到了地上。
“小心你的处境,你这个丑八怪!”她大叫道。“你是学校里最恶心的家伙,这件脏毛衣哪来的?难道是救世军[1]给的吗?”
一群孩子正在看热闹,而我所能做的,只是闷声不响地站在那儿,身上穿着我的粉红色毛衣。那一刻,我的脸变得通红。我害怕极了。看门人听到了喊声,走过来告诉这个女孩,让她别再抱怨(这正是他所说的——抱怨),捡起书本去上课。她被看门人吓了一跳,只能按他说的去做。我对他充满感激之情。他又对我微微一笑。他简直就是我的英雄。
在那一年余下的日子里,我们偶尔会在大厅里经过彼此身边;我们更加频繁地互相报以微笑。这使他的脸看上去与以往不同,不再那样叫人害怕,而是暖意浓浓。我想知道,我的脸上是否也有了同样的变化。几日之后,我鼓起勇气和他打招呼说了你好。那样的感觉很好。这对我来说意味着很多,我想我有了一个朋友。我变得勇敢起来,开始学着在大厅里对别人微笑。当人们对我同样微笑以待时,我感到备受鼓舞。我甚至得到了许多人的示好,这让我觉得别的孩子确实能看到我这个人,并且为他们眼中的我而感到欣喜。
在这一学年即将结束时,我得到了一本亲笔签名簙。我本来以为不会有朋友在上面签名。然而,我想到了过去收到的所有微笑和那些打过的招呼。于是,我去询问大厅里见到的孩子们,请求班上的同学们,看他们是否愿意在我的书上签名。令我惊喜万分地是,有许多人在学年末答应了我的请求。但是有一个人的签名,我真的很想得到。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我听到身后传来叮叮当当的钥匙声。我转过身,看见了看门人。他手里拿着拖把,正走过大厅。我跑过去追上他,跑得太快了,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拿出钢笔和小本子。
“请问你能在我的书上签名吗?”我战战兢兢地问他。我抬头看着他那阴沉的脸,却发现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他的眼睛里充满温情,是那样的平易近人。他说:“乐意至极。”我想,以前没有人这样请求过他吧。
他缓慢而费力地写着。我在旁边耐心地等待着。
“谢谢你。”当他写完时,我说。“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夏天。”
“不用谢,”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在这一年中,有他作为我的守护天使,对我是多么意义重大。所以,我做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送给他最甜蜜的微笑。他也对我笑了笑。
我读了他后来写给我的留言,并且一直保存着那本小书。
“保持微笑-它会使你快乐。蒂汉先生。”
注释:
[1]救世军:1865年创立的基督教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