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低着头,像是在乞求她。他额上的白发丝丝分明,令楚晔瑶心内一阵潮湿。她回握住父皇的手,低低保证:“好,我不提了。”
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樊霖,朕带走,朕会替你出气。”
正殿外的穆昆,眸中尽是冷笑的寒意。
樊霖被皇帝一同带离了公主府,之后就再无消息。楚晔瑶开始变得有些安静,常常一两个时辰都不说一句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月后,传出了樊霖的死讯,竟是在家中意外溺水而亡。
楚晔瑶得了讯息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却忽然说想去游湖。
皇宫以东有一处千莲泽,值此盛夏中荷花开得正好。云朱很快安排好一切,让楚晔瑶来此游览一番。精致的小舟摆荡在岸边,云朱扶楚晔瑶上船之后,穆昆也跃了上去,云朱很自然地退至岸上,没有一同前去的打算。
楚晔瑶看了看她:“你不去?”
贴身侍女不陪同,有些奇怪。
云朱回答得十分自然:“奴婢不谙水性,恐连累殿下,穆侍卫水性极好,由他陪同再好不过。”
楚晔瑶扫了穆昆一眼,什么也没说,默认。
小舟缓缓地飘荡在千莲泽中,船夫按照云朱的吩咐划得极慢。
穆昆坐在楚晔瑶对面,静静望着她,沉定而安宁。
楚晔瑶的手在周边的荷花上拂过,看起来心情不错。只是忽然笑了一下:“你知道么,樊霖的水性,极好。”
穆昆顿了一顿:“酒后溺亡,也是有的。”
“呵,”楚晔瑶一笑:“樊霖曾因我随口一句话而饮下一坛烈酒,之后在这千莲泽中,游了一个来回,连半口气都没喘。”
穆昆没有接话,隐隐有些不安。
“樊霖被父皇带走之后,有一天的清晨,太子派人来传话给我。”楚晔瑶的话一字一句敲打着穆昆的心:“他说:‘若樊霖死了,你可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一样——能容忍你的过去的人了。’”
穆昆的心猛地一滞。
“太子还说:‘驸马大选的时候,那些声名赫赫的青年才俊,为何没有一个能入你的眼,你可知道?’”
“‘他们看起来都是那样平淡无奇,展现出来的文采并不斐然,武艺也并不精纯,让人看了索然无味,为何?这怎么可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驸马备选?’”
“‘他们都压抑着呢,都戒备着呢,生怕被你选上啊。’”
“‘你已如此不堪,即便贵为公主,这天下也没有几个男子愿意娶你。’”
穆昆心头一阵钝痛。
“我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我可真是好奇。虽然没有人告诉我,但我已经能感受到,那一定不是什么很好的经历,只怕——”楚晔瑶的眼中已显现了哀伤:“跟樊霖说的八九不离十。”
“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楚晔瑶自嘲地一笑:“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穆昆:“据微臣所知,殿下以后想去封地鲁阳生活。”
楚晔瑶不解:“怎么突然说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