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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网文热读

【请把你的眼泪寄给我】

迷露

鲁道夫是个退伍士兵,经人介绍,他与单亲妈妈艾玛签了份合同,当小男孩汤姆的替身爸爸,每个月有2000美元的报酬。

此前,爱玛给儿子编了一个故事:爸爸是一个在海外执行秘密任务的军人,任务一完成,就会回来看他。

这天早晨,鲁道夫出现在了爱玛的住宅前,一个小男孩箭一般地从门里冲出来,大叫着“爸爸”,扑进了他的怀抱。接下来,汤姆抓住鲁道夫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每天清晨,鲁道夫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上班,装作晨练归来的样子去叫汤姆起床。根据合同里的条款,鲁道夫对汤姆进行半军事化训练,起床后立即刷牙、用冷水洗脸。吃完早餐,他还教汤姆如何做俯卧撑、跨越障碍。接下来,他就送汤姆上幼儿园,下午接回家,吃完晚饭,把汤姆哄睡后再离开。

一天晚上临睡前,汤姆对鲁道夫说:“爸爸,我长大了要成为像你一样棒的男子汉!”过了一会儿,却又犹豫地问,“如果……如果我在亚马孙迷路了,你会来找我吗,爸爸?”鲁道夫说:“你长那么大了,还会迷路吗?”“会的,也许我还会哭着大声叫爸爸呢。”“可是,真正的男子汉是不轻易哭的!”“好吧,那我不哭,但我还是会大声叫爸爸的!”

鲁道夫神情凝重起来,他望着汤姆,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只好说:“好吧,只要我能听见,我就来找你,不管是亚马孙、阿拉斯加,还是南极!”

在鲁道夫的陪伴下,汤姆学会了很多事情,他也越来越依恋鲁道夫。

两个月很快过去了,合同到期了,鲁道夫对艾玛给自己的报酬很满意,但一想到要与汤姆分开,内心却是沉甸甸的,他提出让合同再延长一个月的请求,但是爱玛认为汤姆对于父亲的直观认识已经建立,也不想让他过分依恋鲁道夫,因此她拒绝了鲁道夫的请求。

和孩子分离那天,鲁道夫装作又要长期出差执行任务,里里外外地收拾东西。听到这个坏消息,汤姆的眼睛里立即溢满了泪水,鲁道夫说:“我跟你说过,男子汉是不轻易流泪的。”汤姆只好强忍着泪水,往“爸爸”的包里塞心爱的玩具和自己画的画。

反复亲吻和拥抱后,鲁道夫将汤姆交给爱玛转身出门,但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汤姆看到他回头,憋在眼里的泪水“刷”地流了出来,他朝鲁道夫哭喊道:“爸爸,我改变主意了,长大了不去亚马孙,因为我不想离开家!”

经历过残酷战场的鲁道夫,从没流过眼泪,而孩子的哭喊,却让他的眼泪涌出了眼眶,他迅速回过头,快步钻进车子,再也不敢探出头看汤姆。

鲁道夫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用偷取童心的方式赚钱,于是他把钱存了起来,就像把汤姆对他的信任保护起来一样。

不久,鲁道夫找到了另外一份保卫工作,但他始终不能忘记汤姆。有许多次,他都不由自主地来到汤姆家附近。有一次,他真的看到汤姆独自在院子里练习跨越,神情是那么认真而寂寞。鲁道夫再次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鲁道夫知道,爱玛是不会允许他再靠近孩子的,她会在某一天突然对孩子宣布,他的父亲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牺牲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鲁道夫想在爱玛宣布他“牺牲”前,再为孩子做点什么。他忽然记起,自己离开时,爱玛哄汤姆说,这一次,爸爸工作的保密性没那么强了,也许会给他写信。

于是,鲁道夫立即给爱玛打电话,诚恳地说,他想通过信件的方式,将他教给汤姆的东西强化一下。鲁道夫强调说,信件可以由她负责传送,通信时间和内容,都由她控制。爱玛同意了他的要求。

鲁道夫在第一封信里告诉汤姆,自己非常想念他,问他有没有继续严格锻炼。为了不让爱玛过早地宣布他的“死亡”,鲁道夫在信的最后还编造了神秘岛上惊险而离奇的生活,告诉汤姆如何运用智慧摆脱困境。爱玛看到信中有许多男孩感兴趣的新知识,提出要为这些信件付费,鲁道夫拒绝了,说这只是后续服务。

没过几天,鲁道夫就收到了汤姆的回信,小家伙得意地报告了他在各方面的进展,还一个劲地抱怨爸爸怎么还不回家,其中的一段话再次让鲁道夫黯然泪下:

“你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眼睛里充满泪水,却没有落下来。我跟你学会了很多事情,还想学会不让眼泪落下来,因为你说真正的男子汉是不轻易落泪的。现在,我可以让想你的眼泪停留5秒了,但我想让它停留得更久。你的眼泪落下来需要多长时间呢?如果它落下来了,请将那滴眼泪寄给我,因为我想看看爸爸落下来的眼泪,和我的是不是一样……”

尽管鲁道夫看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但他并不能立即给汤姆回信,因为爱玛说他们之间不能频繁通信,她借口从神秘岛发信到纽约需要一个月时间,规定他们一个月只能联系一次。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过去,鲁道夫给汤姆回信:“如果有一天我的眼泪落下来了,我敢保证它跟你的眼泪是一样的,因为我们都是男子汉……”鲁道夫一边写一边流泪,他在心里祈祷:“上帝保佑,让我晚点‘牺牲’!”

再次接到汤姆的信时,鲁道夫的祷告真的应验了,信里还夹着一张字条,那是爱玛的笔迹:“明年同一时间,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回家’探望一次汤姆,为了验证你们的眼泪是不是一样的,汤姆把他想你的眼泪都滴在了一只小瓶里,我想你该回来让你的眼泪也落到瓶子里去,亲眼见见你们的眼泪是不是一样的……”

(推荐者:一言)

(发稿编辑:王琦)

【神秘的眼镜】

迪诺·布扎蒂

我和日本画家亚马希达是十五年的老朋友。他在欧洲长大,家境富足,多年不作画,直到四十岁以后才用心作了七八幅画,其作品相当昂贵。他常对我讲以前发生的故事,讲得十分生动有趣。我们一见面就成了至交,主要原因是我感到他是个神秘人物,那张朦胧的脸让人捉摸不定。

上星期,亚马希达打来电话找我。当天下午,我走进他的画室。

他迎出来说:“我要告诉你,我快要死了。”

“你快要死了?”我吃惊地说,“什么病?你疯了吧?”

他说:“不,我既没有病,也没有疯。但我没有几天的活头了,也许只有几个小时的阳寿。至于怎么个死法,我自己也说不清,心肌梗死、车祸、暗杀,都有可能。”

我还是十分疑惑:“你为什么这么想呢,总该有点什么事吧?”

亚马希达点点头说:“当然,请你戴上这副眼镜瞧瞧我。”说完,他打开一个纸盒,取出一副金属架的夹鼻眼镜。

我一戴上眼镜,不禁惊得说不出话来。刚才他还是个精力充沛的中年人,转眼间就成了一个弯腰驼背的干瘪老头。

我连忙摘下眼镜,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望着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又试了三次,情况完全一样。亚马希达说:“看够了,还给我吧!现在我来给你解释一下。”他坐在沙发上,点上香烟,静静地对我讲了下面的故事:

这事发生在二十年前,他当时在东京上大学。有一天,他在郊区散步,不知什么原因,一家眼镜店把他吸引住了。眼镜店里摆着放大镜、罗盘和各式各样的眼镜,真可谓琳琅满目、物美价廉。只是商品摆得很乱,有的上面还有灰尘。

突然,他发现有一副眼镜标价一百万日元,就是刚才试过的这副。是开玩笑,还是标错了价钱呢?出于好奇,他走进眼镜店,店里有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正在看报纸。他问:“您那副眼镜能值一百万日元?”

老头神态自若地说:“我知道现在眼镜不太值钱。可这副眼镜非同一般,是用来测量寿命的。当然,这需要解释一下。你研究过人的衰老问题吗?衰老就是生命的最后阶段,对不对?也就是死亡的前期。其实,在这里年纪无关紧要,事实上,年轻与年老只是人类的幻觉。一周后,将被汽车轧死的小伙子应该算是老头;即将跌入大海的飞机,即便是第一次试飞也算是老掉牙了。这种衰老是潜在的和看不见的,这就需要借助于这副眼镜了。只要戴上它,马上就能了解真实情况。要是某人快死了,戴上眼镜看对方就是个老态龙钟的人。”

听完老头这番话,他更好奇了,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催他赶快把眼镜买下,于是他说:“要是这副眼镜真像您说的那么神秘,我就把它买下来。但怎么才能证明它确实有效呢?”

老头说:“先生,您真幸运。请您出门后向南走三十米,那儿有个公园,里面有一位美貌的妙龄女郎。但她真可怜,因为得了白血病。”

他出了店门,走了三十米来到公园,在一条长凳上果然坐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他把眼镜一戴,姑娘一下就变成一个瘦骨嶙峋、满嘴掉牙的老太太。他当时惊讶极了,于是决定把眼镜买下来。

接下来的事只有天知道,他想走回眼镜店,可那个店不见了,他往返走了好几趟也没有找到,这可真叫人纳闷。他在附近一打听,所有人都说这里从来没有什么眼镜店。没有办法,他只好拿着眼镜回家。

后来,他就戴着这副眼镜去看街上的行人。有一次,用肉眼看时,体育场里生机勃勃,一戴上眼镜,运动员们全都变成满脸皱纹的老人。后来他也看腻了,就把它锁进保险柜里。但有时他也会对着镜子用它检查一下自己,检查完立刻会对自己充满信心,认为自己一定能长寿。可是今天上午,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临了,他看到自己的胸部炸开了。他知道求医问药是无济于事的,反抗也没有用。总之,这一命运是无法摆脱的。

听到这里,我还是感到难以置信:“可是,你有什么感觉吗?比如感到全身疲倦、劳累?”

亚马希达摇摇头说:“什么不适也没有,让我翻个跟头都可以,我感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健康。然而,我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老的人了,我要和你永别了。现在我还不能把这副眼镜送给你,你这会儿肯定也不会接受。我把它写在遗嘱里,我一定要把它留给你。你不要流泪,不要悲伤。现在请让我安静一会儿,我还要处理些事情。”

他把我送到门口,一直等我走进电梯才回去了。我还没有下到楼底,就听到一声爆炸声从他的屋子里传了出来。

(推荐者:一萍)

(发稿编辑:朱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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