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我们四人又开始踌躇案件的进展,我和蔡菜芽激烈地讨论着案情,林淑萍则冷眼旁观我们的对话,江子杭却在盯着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老板娘今年依然四十有余,却犹有姿色,身材保持良好,眉眼间还蕴含着一丝英气。“老板娘,你可否听闻最近的盗窃案?”江子杭酝酿了半天,开始搭话。
老板娘好像对案件十分有兴趣,“当然听说了,不说这客栈是属于苏州商会,和苏州商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连苏州街上的布衣百姓都在茶余饭后谈论此事呢。”
“那……老板娘对这案件有没有什么想法?”江子杭继续问道。
“我一介妇人,哪有什么高见,就是听说,”老板娘忽然放低了声音,“那贼人还是一个采花大盗呢,除了偷盗,还对李老板的宠妾宁夫人动手动脚的,真是,啧啧啧。”
老板娘这里也没有什么新线索,大家都很苦恼,很快就去睡觉了。我实在无心睡眠,于是,找老板娘拉拉家常。“老板娘,怎么没有看见你相公来帮你一起打理客栈生意呢?”我随意找了个话题。“唉,说来话长啊。”
老板娘本名曾虹娥,原是杭州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里经营着几间绸缎庄,生意兴隆,门庭若市。一次偶然的机会,曾小姐在元宵节灯会上结识了儒雅有礼的书生卫金科,曾小姐对卫金科很有好感,卫金科也常常托友人带点佳节礼品赠予曾小姐,一来二往,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后来,卫金科参加科举却名落孙山,曾小姐为了帮助卫金科重新振作,便拜托曾老爷让卫金科进自家的绸缎庄学做生意,曾老爷一向视自己的女儿为掌上明珠,在女儿的姻缘之事上也很开明,于是就答应了。卫金科来到绸缎庄之后,曾老爷发现他竟十分有经商头脑,绸缎庄在他的操持之下,生意更上一层楼,曾老爷很满意,寻思着招卫金科为上门女婿,日后绸缎庄会让自己的女儿继承,而生意上的事则交由卫金科打理。然而,就在曾小姐和卫金科准备订婚的前几日,卫金科忽然失踪了,从此杳无音信。
“本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佳话,这卫公子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呢?”我实在难以理解,“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吗?”
“没有,我和卫公子之间一直恩爱有加,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误会可以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猜想,金科……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老板娘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低下头用衣袖沾了沾眼角。
“那……会不会是卫公子家里有什么难事,他来不及向你告别呢?”
“也不会的,金科的父母很早就离开了,他老家也并没有什么至亲之人。”
“可是这样也不能断定卫公子就……出事了呀。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话语之间,我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什么样的安慰之词在这种绝境面前都是无力且苍白的,而我只能继续牵引着话题。
“后来没多久,我父亲经营的绸缎庄出现了强劲的对手,生意逐渐下滑,父亲也整天忧心忡忡,借酒消愁,无心料理生意。而我自小养在闺中,从没打理绸缎庄的经验,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道中落,最后父亲也撒手人寰,丢下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幸好,母亲的嫁妆和平时的积蓄让我们免于饥寒,我也开始去接触自家的绸缎庄生意。两年前,母亲也离开了,我便只身一人出来闯荡,慢慢摸索,和苏州商会合伙开了这家客栈。”
和老板娘聊了这么久,我俩相互间都甚觉亲切,于是,老板娘便带我来到她的房间。一进房门,满墙的丹青墨宝就映入眼帘,有的是山水风景图,有的是人物写真图,仔细一看,那些人物图上女子的神态还真的和老板娘十分相似。“老板娘,这些丹青墨宝可是定情信物呀?”老板娘娇羞地点点头,她轻轻抚摸着其中的一幅画,那画中女子垂目望向他处,一把圆扇半掩容颜,女子身旁题字,“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尽显作画之人的倾慕之情。我环顾四望,欣赏着画中美人和题词苍劲有力的笔法,聆听着老板娘的倾诉,仿佛置身于她的记忆之中,那些铭心刻骨的甜蜜和相思苦如潮涨潮退,不时冲刷着我的内心。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丹青中的女子眼角有颗痣,不经意间不曾发现,我再细看其他几幅图都是这样的,我再回过头来端详老板娘,却未见她眼角有相同的痣,老板娘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我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奇怪的发现,可能当时的卫公子觉得略加修饰的人物图更具美感吧,于是便打了个马虎眼,“哦,没什么,我就是忽然来了困意,有点头晕眼花了。”
“那你快回去歇息吧。”老板娘笑盈盈地答道。
恰逢时候,我打了个哈欠,的确有了些许倦意,便蹑手蹑脚地回到屋中。林淑萍和蔡菜芽已经睡得十分香甜,摆了大字的造型,把床占得满满的,我只能挤在一边,一阵困意袭来,我立刻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一阵敲门声传入耳中,我们三人顿时惊醒。“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三个懒虫还在睡觉,都不干活,不做任务了啊?”江子杭在门外嚷嚷道。
一阵混乱,我们匆匆忙忙洗漱完毕,整理好衣裳,和门外的江子杭汇合。“经过我一夜的思考,”江子杭忽然顿了顿,“太不公平了,我一夜在思考案情,你们倒睡得踏实。”
“报告师父,我在梦里也有思考。”蔡菜芽振振有词。
“报告师父,我和老板娘秉烛夜谈,可以全方位了解相关群众的情报。”我也振振有词。
“报告师父,我……我好像的确睡得还不错。”林淑萍捂着嘴偷偷笑。
江子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们啊你们。”
“师父,你不是思考了一夜吗?发现什么线索了啊?”我嬉笑道。
江子杭忽然严肃了起来,“经过我一夜的思考,这个贼轻而易举地盗了三家富商,且都没有被家丁发现,估计与这三家富商相当熟识,了解他们府上的布局,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苏州商会内部人士犯案。”
我和蔡菜芽点点头,林淑萍不知道在看什么,完全没有理会江子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