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繁露》
《春秋繁露》十七卷,汉董仲舒(公元前179—前104年)撰。仲舒,广川(今河北枣强)人,西汉哲学家、今文经学大师,讲述《公羊春秋》;曾任博士、江都相和胶西王相,汉武帝举贤良文学之士,他对策建议:“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为武帝所采纳,开此后两千余年传统社会以儒学为正统的先声;除此书外,尚有《董子文集》。此编为作者阐释儒家经典《春秋》之书,书名为“繁露”,《四库全书总目》云:繁或作蕃,盖古字相通,其立名之义不可解;《中兴馆阁书目》谓“繁露”冕之所垂,有连贯之象;《春秋》比事属辞,立名或取诸此,亦以意为说也。此书篇名与《汉书·艺文志》及《汉书·董仲舒传》的记载不尽相同;《汉书·艺文志》只言《公羊董仲舒治狱》十六篇;《汉书·董仲舒传》所载《玉杯》、《清明》、《竹林》皆为所著书名,数十篇,十余万言;今存《玉杯》、《竹林》则为《春秋繁露》中之篇名,因此,后人疑其不尽出董仲舒一人之手,宋儒程大昌攻之尤力,但《四库全书总目》却认为:书虽未必全出仲舒,但其中多根极理要之言,非后人所能依托。董仲舒认为自然界的天就是超自然的有意志的人格神,并且建立起了一套神学目的论学说,把人世间的一切包括专制王权的统治都说成上天有目的的安排,将天上神权与地上王权沟通起来,为“王权神授”制造了理论根据。同时,又以阴阳五行学说将自然界和社会人事神秘化、理论化,作出各种牵强比附,建立“天人感应”论的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神学体系。如仲舒创造的“人副天数”说,将人身的骨节、五脏、四肢等等,比附为一年的日数、月数,以至五行、四时之数,人身五脏与五行符、外有四肢与四时符,从而得出“为人者,天也”的理论,认为人类自身的一切都由天所给予。用天有阴阳来比附人性,谓“天两有阴阳之施,身亦两有贪仁之性”,意即天道兼备着阴阳两种作用,人身也兼备着贪仁两种本性等等。概括而言,仲舒的神学体系包括“三纲”、“五常”、“三统”、“三正”、“性三品”诸说。在《基义》篇里,谓: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之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是故仁义制度之数,尽取之天。王道之三纲,可求于天,综合前论,即是所谓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三纲”。并把“仁、义、礼、智、信”五种古代道德伦理规范,与金、木、水、火、土之五行相比附,则为“五常”。“三统”与“三正”实际上是仲舒的历史观。秦汉以前古书记载有夏、商、周三代,仲舒遂认为夏是黑统,商是白统,周是赤统,改朝换代只不过是“三统”的依次循环,只是“改正朔,易服色”,在历法和礼仪上作形式上的改换。夏以寅月为正月,商以丑月为正月,周以子月为正月,三代的正月在历法上规定不同,故被其称作“三正”,在仲舒看来,一个新王朝出现,无非在历法上有所改变,衣服旗号有所变化,此即为“新王必改制”,表示一个新王朝重新享有天命。从“三统”、“三正”论中不难看出,董仲舒否认历史的发展,王朝的更迭只是形式上的改变,实质上却是绝对不变的。所谓的“性三品”,即是圣人生来性善,小人生来性恶,中人之性,则可善可恶,性善圣人则是天生的统治者,中人之性则可以教化,逐渐变善,至于小人则是“斗筲之性”,只能接受圣人的统治。总之,此书内容反映了作者的整个哲学思想体系,这种以儒家宗法思想为中心,杂以阴阳五行学说的思想体系,对中国古代社会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作用与影响。
《方言》
《方言》一书的全称是《輶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作者扬雄(公元前53年~公元18年),字子云,西汉蜀郡成都(今四川成都)人。他是文学家、哲学家,又是著名的语言学家。
《方言》不仅是我国语言学史上第一部对方言词汇进行比较研究的专著,在世界语言学史上也是一部开辟语言研究的新领域,独创个人实际调查的语言研究的新方法的经典性著作。
扬雄虽是我国第一部方言专著的编撰者,但方言调查的做法,在周秦时代就已存在了。扬雄给刘歆的信和东汉应劭的《风俗通义·序》中都谈到,周秦时代的每年八月,中央王朝都派出乘坐车帽车(一种轻便的车子)的使者到全国各地调查方言、习俗、民歌民谣,扬雄和应劭称这种人为“輶轩之使”。政府通过了解各地方言,以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加强中央王朝与地方上的联系。
扬雄在40岁左右从老家到长安,以后一直在长安任职,这就使他有机会熟悉带有今天普通话性质的当时的“通语”,有机会接触来自各个方言区的人。在给刘歆的信里扬雄说:在长安时,他常常手握毛笔,携带白绢(写字用),向来自各地的孝廉和士卒询问各地方言异语,回到家里即加以整理排比,这样的实际调查工作,一直进行了27年之久。扬雄7l岁时死在长安。他一生官位不高,家境素贫,很少有人到他门上。扬雄把他的后半生几乎都奉献给了方言调查研究工作,扬雄的足迹虽只由蜀郡至长安,但他握笔携绢的记录工作,已开创现代方言调查的先河。
《方言》经东晋郭璞注释之后流传至今。今本《方言》计十三卷,大体轮廓可能仿《尔雅》体例,但卷内条目似不及《尔雅》严格、有条理。大体上:卷一、二、三是语词部分,其中有动词、形容词,也有名词;卷四释衣服;卷五释器皿、家具、农具等;卷六、七又是语词;卷八释动物名;卷九释车、船、兵器等;卷十也是语词;卷十一释昆虫;卷十二、十三大体与《尔雅》的“释言”相似,往往以一词释一词,而没有方言词汇比较方面的内容,与前十卷大不相同。
《方言》一书所涉及的方言区域,东起齐鲁,西至秦、陇、凉州,北起燕赵,南至沅湘九嶷,东北至北燕、朝鲜,西北至秦晋北鄙,东南至吴、越、东瓯,西南至梁、益、蜀、汉,中原地区则几近包罗无余。由此我们可以考见汉代方言分布的大致区域,绘制出大致的方言地图。《方言》还为我们提供了研究汉代社会生活某些方面情况的资料,尤为重要的是,《方言》给我们提供了研究汉语发展史、汉语方言史、汉语词汇史、汉语音韵史的丰富资料。
《说文解字》
《说文解字》又简称《说文》,作者是东汉许慎。它是我国语言学史上第一部分析字形、说解字义、辨识声读的字典,同时,它也是文献语言学的奠基之作。
《说文》全书共收单字9353个,另有重文(异体字)1163个,附在正字之末,把9353个字分别归在540个部首之中。
《说文》一书的突出贡献可以概括为以下四点:
1.建立部首是许慎的重大创造之一。汉字是凭借形体来表示意义的,因此,对汉字义符加以分析,把所有汉字都按所属义符加以归类,这是汉字学家的工作,这项工作,由许慎最先完成了。《说文》一共分540部,除了个别部首还可以合并与调整外,从总体上说都是合理的,都符合造字意图。许慎在安排540部的次序上煞费苦心,把形体相近或相似的排在一起,这等于把540部又分成若干大类,这可以帮助读者更深刻地理解义符,更正确地理解字义,这与后世从检字法角度的分部和按笔画多少分类迥然不同。
2.训释本义。许慎之前的经学家为经典作注,都是随文而释,所注释的字(词)义,基本上是这个字在一定语言环境中的具体意义和灵活意义。许慎在《说文》中紧紧抓住字的本义,并且只讲本义(由于历史的局限,个别字的本义讲得不对),这无疑等于抓住了词义的核心问题,因为一切引申义、比喻义等都是以本义为出发点的,掌握了本义,就能够以简驭繁,可以推知引申意义,解决一系列有关词义的问题。此外,许慎在训释本义时,常常增加描写和叙述的语言,使读者加深对本义的理解,扩大读者的知识面,丰富本义的内涵和外延。
3.对汉字形音义三方面分析。许慎在每个字下,首先解释词义,然后对字形构造进行分析,如果是形声字,在分析字形时就指示了读音,如果是非形声字,则常常用与某同等方式指示读音。汉字是属于表义系统文字,是由最初的图画文字演变而来的,这样通过字形分析来确定、证实字义完全符合汉民族语言文字的一般规律。而语音是语言的物质外壳,文字不过是记录语言的符号,许慎深知“音义相依”、“义傅于音”的原则,所以在《说文》中非常重视音义关系,常常以声音线索来说明字义的由来,这为后世训诂学者提供了因声求义的原则。
4.以六书分析汉字。在许慎之前,有仓颉依据六书造字的传说。现代文字学家认为:六书是对汉字造字规律的总结,而不是汉字产生之前的造字模式。在许慎之前,仅有六书的名称: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没有具体阐述,更没有用来大量地分析汉字。许慎发展了六书理论,明确地为六书下定义,并把六书用于实践,逐一分析《说文》所收录的9353个汉字,这在汉字发展史和研究史上有着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重要意义,从而确立了汉字研究的民族风格、民族特色。
《说文》问世以后,也很快就引起当时学者的重视,在注释经典时常常引证《说文》。到了南北朝时代,学者们对《说文》已经有了比较完整、系统的认识,唐代科举考试规定要考《说文》。自唐代以后,一切字书、韵书及注释书中的字义训诂都依据《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