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镇县的人都聚集在城外,他们想亲自看看这盛大之景,蝗灾一直是他们的心头病。
这天上的飞鸟,地上的青蛙,这些常见的活物,竟真的能消灭蝗虫?
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巾缝隙里的眼睛露出期待的光。
只见两军对阵厮杀,蝗虫明显占了劣势,飞鸟阵营正逐步进入蝗虫阵营内部,蝗军损伤过半。
地上,千百万只蛙军吐出长长的舌头,一只两只地将蝗虫卷进自己嘴里。
花边的蜜蜂似乎感觉到了蝗虫威胁,也开始加入攻蝗战营中。
天上地下,不给蝗军任何活命的机会。
人们都看呆了。
部分胆大英勇者执起火把,去蝗军内部灼烧他们,其他人拿着火把保护身边人。
新儿,不知你看到这样的场景,会不会和我有一样的心情?
他站在人群火焰中,怀念着远方意中人。
这一热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眼见着蝗虫越来越少,蛙鸟也越来越饱,大部分无缚鸡之力者都退回了城内,其余人执火把,去清除最后的蝗虫。
“阿哥,此行算是告一段落了。”
路上,大勇对他说。
永璜牵过一匹马,上脚骑上去,调转马头,向着京城的方向。
“阿哥,你这是?”
“我先返京。”
“可是天镇县还有其他事没做完。”
“剩下的,你去做,我已经给你吩咐清楚了。”
剩下的就是一个成效统计、农桑事务后期指导。
新儿说,让天镇县种苹果等水果,可以帮助他们更好生活。
“来几个人跟我返京,其他人留下听大勇吩咐!”他朝底下人一喊。
几个健壮之人翻身上马,跟着阿哥飞驰而去。
这时,城外才进来了一些人,只见大阿哥一行人飞驰而去,齐齐拜倒,大呼:大阿哥好走。
速度引来疾风,吹开永璜的衣摆。
他只看着前方,眼神坚定。
让他心心念念的,是那个人。
大勇返回到县内,这时,梁大夫风风火火跑来,满脸喜色。
“梁大夫,您老慢着点跑,什么事儿这么高兴?”他上前去扶着那个老大夫。
“那个痨瘵之人,好了!”大夫还喘着气儿。
“好了?”大勇也是一脸喜色,道:“病情那样重,怎的如此快就好了?”
“不快不快,半把个月了,”梁大夫说,“猫爪草果然有奇效!是老夫孤陋寡闻了啊。不知师爷现在在哪,老夫想去当面道谢。”
这师爷,他怕是十来天都没见着了,只因又让他得一治病药方,他甚是感激,想当面致谢。
“小师爷早已回京。”
“哎!本还想谢谢小师爷。”
“来日方长,按梁大夫这功劳,为太医指日可待。”
“哪里哪里。”梁大夫谦虚拱手道。
“听说今日就是验效驱蝗之日,老夫在房内照顾病人,不曾出去见过这场面,不知是否奏效?”
“何止是奏效,简直就是大成功!”说着,大勇又喜滋滋地笑了。
“啊,大阿哥真是老天派来的呀。”
“只是听说大阿哥身体欠佳,是因劳累,不知老夫可否为他诊疗一下,以示感恩?”
“大阿哥也回京了。”
“哎!”老大夫一拍手,有些沮丧道,“怎的两个恩人都离了县!”
“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大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好,您慢走。”
两人互揖一礼,离去。
瓜尔佳府。
“新儿又在想什么呢?”
见她一个人坐在石阶上,书祥走过去问。
“不知道天镇县那边怎么样了。”
“永璜会处理好的。修养了这多天,新儿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
“嗯,已经不疼了。”她朝他笑道。
“快别坐地上,仔细凉了。”说着,他就去扶她起来。
“在贵府已经呆了这么些天了,实在叨扰。”
“新儿此话就太见外了。”
她知道那次自己能大免辱死全是靠他的及时相救,可她怎么问,他都不愿说出那些人是谁。
李新就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非得说出来不可。
“新儿别问了,那些人就是拿人钱财的,不值得你这么在意。”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可是那些人未免对书祥也太衷心了,加之,即使拿钱做事,那也只是一次性的暗中交易,为何总在府中看见那些人,而且书祥明显是有意回避她。
“书祥还有其他身份?”
书祥笑了,道:“新儿,我能有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介商人。”
“对了,”这些天他也忙碌,一边处理着手边事,一边挤出时间来陪她,倒是把那件事给忘了,他说,“新儿那天为何无故跑出去,还被章玉等人抓了?”
不说还好,一说,李新的脸竟泛起了红晕。
书祥看着她的变化,本是风花之人,此刻倒琢磨不出她在想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那天意见不合……”
“啊?”他笑了,道,“新儿竟辩不过那小子,他该是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没有。”她忙摆手,解释。
“难得看到你这么慌张,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真是……难以启齿。
“真的没什么。”
他凑近一步,李新往后一偏。
“他要是欺负你了,就该跟我说说。”
“真没有。”
“当真?”
“当真。”
书祥点点头。
“新儿觉得我们家怎么样?”他指的是这个家的氛围。
“很好,宅子很大又很精致。”她扫了一眼前方景色。
“不,我说我家的人。”
“好呀,伯父腹有诗书,伯母温柔贤德。”
“那我呢?”他看着她。
“书祥品性纯良,赤诚耿直,当为益友。”
“益友?”
“对呀。”
书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这妮子当真没懂他的意思?这么些天,那么仔细照顾她,府中已经流言四起,连他阿玛额娘都说自家的浪子想安定下来了。
“书祥,你这什么表情……”李新有些心虚了。
“新儿怎么没想过,那天你的衣服谁给你换的,身子谁给你洗的?”
李新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一说,她立马慌起来,又气又恼,躲过了一个章玉,竟栽在了一个书祥手里。
“你。”她怒目而视书祥,脸更红了。
“自古女子贞洁最重要,我完全可以对新儿负责的。”
“瓜尔佳·书祥,枉我待你如友!”
“你若为我妻,以前的事都不是问题。”
“你做梦!”李新丢下一记想杀人的眼神就要跑,书祥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
“新儿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你这是趁人之危!”本还想这几日的精心照料真是难为了他,还暗自将他作为自己的生死之交,特别感激他,没曾想他却是这种人,不知道永璜比他好了多少倍!
“要不是我你早就已经……”
两人就这样你逃我堵着。
“你大可不必救我!一死了之!”
她怎么可以说这种轻生的话?
“我当日为了救你,我……”他不想说出自己为了见她日夜兼程赶了多少路,不想说自己得知她不见了有多着急。
“你是救了我,在这之前你是君子,但是你却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她不动了,站着怒视他,气得要死。
他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这么生气,刚想要解释,李新见他的堵路松了些,便一闪要跑过去。
书祥眼疾手快,下意识地一手捞过她的腰将她从背后紧紧抱住。
另一边,永璜快马加鞭几日,中途整日每每只休息一两个时辰,因心中有念,永璜拖着疲惫的身体却不知疲惫地赶着行程。
终于到了城门外,永璜驱马疾入,吓得赶早市的人通通闪到了一边。
“这人怎么了,这么急?”一男子问道旁人。
“看这穿着,应是朝廷中人,想必是有急事。”
九月了,早晨的风多了些凉意。
路上,马蹄踏响地板。
“你,回宫去告诉皇额娘,我已平安归来,但身负重事,请宽恕我未去请安之罪。”马上的永璜对身旁一个人说。
“是。”
随即就到了一个岔路口,永璜向左拐,其他人跟着传信之人向右拐。
阿哥在外面是不许人跟着的,除了大勇。
皇上行围还未回宫,这些天大抵还在访永陵等地,可能十月才返京,还有接近一个月的样子,他也不用那么急回去。
东绕西绕的就到了瓜尔佳·书祥的府前。
“你放开!你放开!”
她挣扎着,可是这男人力气太大了。
“新儿,我话还没说完。”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给我放开!你放开!枉我待你如友,你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新儿这已经恼羞成怒,书祥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也急了。
“新儿你听我解释,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永璜跑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只觉急血上涌,一时间伤心、悲痛、难以置信、愤怒全涌上心头。
永璜大叫一声,冲向前去一把推开书祥,书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