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说了吧,你又不信。”
“没有不信。”
“我瞧瞧。”她凑进去,笑嘻嘻地看,为了逗他。
“还是没笑,就是没信。”
“哼,我不想笑,头疼!”这下换他双手交叉抱臂了。
“还疼呢,来,我帮你揉揉。”说着,就绕到他的正前方,仰面伸手出去,用中指摁上他的太阳穴,旋转揉按。
“好些了吗?”
他不答话,竟就闭上眼开始享受了。
猛的,他抱住她,生出一笑,使她离地旋转开来。
李新只觉得自己好似要飞了一般。
“喔……”他笑着叫着。
“哈哈。”
这笑声,源自新儿肺腑。
空气中竟莫名产生了些两情相悦的味道。
那些不能越雷池的焦虑,李新怕是暂且遗忘了。
小厨房里,禄为挽袖弄铲,书祥前后帮衬。
“哒哒哒哒哒”这有节奏的声音来自书祥的菜刀下。
锅里油“滋滋”作响,姜葱蒜下锅爆出一股风味。
锅铲叮当作响,料香四溢,原是在伙房的人都来围观,啧啧称奇。
原本禄为来了,他们就会少些功夫,还能享受美味,个个垂涎。
“每次最盼望的就是禄爷能来咱们这。”一个胖厨子模样的人说道。
“对呀。”一妇女附和道。
“刘叔,杨婶儿,你们的厨艺可是在我之上的。”
“不敢不敢,我们就是做些便饭,还是主子不嫌弃我们缘故。”
“刘叔这话就太谦虚了,不过是些作料工序,人人都会。”
“都说技艺不外传,禄爷倒好,老教我们,可我们总是做不好呀。”
“慢慢来罢!”
“还说呢,上次禄儿教了那个叫韭菜盒子的东西,你们俩尽是捣鼓,搞得府上倒处都是味儿,人人说话,都顾忌着难启齿。”书祥这话随时责备之语,却无责备之意。
刘叔和杨婶傻呵呵一笑而过。
不论是书祥府里还是禄为家,主仆关系都很和谐,也不那么拘束。但是在人前,他们主子的架子可大着呢,大抵是想排了一些没干系的闲言碎语,免得让人说了府内风气不好,让家人生忧。
这个朝代就是这样,很在意等级。与其说是清朝在意,不如说龙朔古代自始皇帝以来,都很在意。所以一旦谁家里主仆难分,就很招人闲话,说什么府内风气不正、主仆浪荡,尽是些混话,扰了家中女人们的心神。
“最后一道菜,”禄为说,“刘叔杨婶,你们可以把这些盘儿先慢慢端将过去了。”
两人应着,忙上前,一人手中两盘菜,就端去了饭厅。
此时,永璜和李新也回了来,见刘叔和杨婶从小厨房方向出来,还端着菜,就知道饭已好,便齐齐走向小厨房去,帮忙端盘子。
“哇!禄儿!”李新一进门就看见许多菜样儿,不禁感叹,“怎的如此手巧。”
“你们都快别夸我了。”禄为笑成一副再夸我就要上天了的表情。
书祥和永璜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新的确没见过这么会做饭的男人,除了专业的厨师。
“哟,阿哥怎么就醒了?”禄为看着永璜说。
“这不是被你的菜给香醒的嘛。”
“我看未必。”禄为笑道。
“你看看你,禄儿,天天都笑,脸上都有纹儿了。”
永璜走过去,也不顾禄为手里还在忙活着,就去揪他的脸。
“啊呀!阿哥笑一笑十年少呀!疼!”
“快别闹了,再闹禄儿下次不给做饭了。”李新在一旁说到。
永璜便退了手去,帮李新端盘子。
没一会儿,菜齐齐上桌,色香味,无一不全。
饭桌上依然打打闹闹,嬉嬉笑笑,难消停。
日子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过了十来天。
“新儿,皇阿玛已经回京了,我也要回阿哥所了,你可要想着我,要想着我。”
书祥府外,永璜牵着李新的手说。
天色尚早,门前也没有他人,就禄为书祥和他俩。
没多时,大勇驾着马车来了,一看阿哥居然拉着一女子的手,惊了一跳。
“阿,阿哥!”大勇目瞪口呆地看着、指着两人的手。
“怎的,大勇,没认出来?”永璜对他说,李新对他笑着。
“啥?”大勇依然合不上嘴,看着阿哥。
“这是小师爷呀。”
听阿哥这么一说,他才细细打量,果真是。
在天镇县时,他一直以为阿哥是……是断袖,没曾想小师爷是女的,这他就放心了。
“阿哥呀阿哥,你可把大勇瞒苦了,我还一直担心你、你是那啥,”大勇有些难以启齿,“还好几晚上睡不着觉,不知道怎么跟皇上交代呢!”
“哈哈!”永璜一笑而过。
李新说:“看来我的表现没有遗漏。”
“那可不!我还真真儿以为小师爷,”他一下子意识到该改口了,道,“哦不,以为新儿姑娘只是长得清秀的文弱书生而已。”
“不过您呀,还真有成大事的智慧与气概!”大勇夸到。
在天镇县,他已经见识了,那才能气度,丝毫不输男子,甚至比有些男子更强。
“大勇有勇有谋,我自愧不如的。”
“哎!新儿姑娘真是太谦虚了!”
大勇刚想说快走吧,却见永璜瞪了他一眼,大勇便立马会意,退到了车的另一边,不再看。
“新儿,新儿。”他摇着她的手,希望她能说几句望珍重或是挽留的话。
“阿哥,快回去罢。”
“你都不留留我。”
“又不是永别。”
书祥看不惯了,直接走下阶梯打掉他手,道:“磨蹭什么!”
永璜瘪瘪嘴,朝他哼一声、跺一脚就上车去。
一旁的大勇和禄为都笑了,阿哥还是最怕书祥的。
上车后,阿哥掀开帘子,看着她,竟眼泛泪光。
“婆婆妈妈,磨磨唧唧,儿女情长,如何成大事!”书祥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责备抱怨道。
“书祥别急呀,阿哥终究还小,又生在皇宫,心性自然弱些。”李新宽慰道。
“对啊,”台阶上的禄为应和,“书祥哥,你要是再这么急,头上该生出些白发了。”
禄为又道:“好了,这下阿哥也走了,我也常往书祥哥府里跑,额娘都有些怨言了,老说我不着家,所以也该回去咯。”走下阶梯。
“快走吧,没人拦着你。”书祥道。
“新儿,走。”禄为要把李新带走。
“干嘛?”书祥冷眼问。
“额娘喜欢新儿,想让我得空带回去住几天谈谈心。”
书祥盯着他,道:“到底是李夫人要和新儿谈谈心,还是禄儿你要和新儿谈谈心呀?”
“都谈不行吗?”禄为一把拉住李新就跑了,生怕书祥追上,拐角有车在等着他。
“诶!”书祥在后面遥喊,“后天必须把人给我送回来!”
“知道了!书祥哥!”禄为跑着,头也不回。
书祥有些郁闷地看着两个方向,真是的,俩情敌,有够他受的。
御花园。
“璜儿,”皇上和永璜走在御花园里,后面只跟着吴书来,“这次干得不错!”
“不过是劳力而已,比不得父皇劳心来得苦。”
皇上听得出永璜这句话有感而发,不禁倍感欣慰。
“太后最近在张罗选秀的事,我想着,有好的,也给你看着。”
“皇阿玛不用劳费此心。”
“嗯?”皇上转脸看着他,笑道,“难不成是有心仪之人了?”
永璜没有反对,只是笑笑。
“好啊,好啊,可是两情相悦?”
“会的,皇阿玛不用挂心。”
“嗯,”皇上点点头,道,“自古年华最美不过两情相悦时。”
说到这,皇上想着,等会儿该去皇后宫中坐坐。
“皇阿玛与皇额娘情深似海,是所有夫妻的榜样。”
皇上喜听“夫妻”二字,又笑了,拍拍永璜的肩。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阿哥也似皇上一般,是深情之人。”吴书来手执拂尘,跟在后面,道。
“听说此次赈灾,你身边带了个聪明的谋士。”
永璜脑子快速运转着。
“对,是一江湖客,心性纯良,怀有赤诚。”
“既是这么个人物,朝廷不委以重任,岂不是辜负了?”
“那位谋士心在山水,不谋朝政,这次出山,还是儿臣千里万里请来的。”
还是小心些为好,新儿这个人,还不能让父皇知道。
“嗯,看来我儿已有礼贤下士之风,也有识人之慧眼了。”
“不过是找些能人出谋划策,以望安抚百姓。”
“很好,那我也不干涉你的福晋一事了,由你自己做主罢。”
“是。”
“我要去你皇额娘宫里。”
“儿臣还有事未处理,恕不能同前往。”
“去罢。”
永璜拱手低头后退三步,而后转身离去。
皇上含着浅浅的笑意看那背影远去。
长春宫里,皇后正在摆弄着一盆金黄色大朵菊栽。
贴身侍婢柳儿蹲礼,道:“皇上吉祥。”
皇后闻见这声音,就起了来,转身朝皇上蹲礼,道:“皇上来了。”
皇上扶起她踩上脚踏,坐上炕头。
“皇上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刚刚见了永璜。”
“永璜一回来就给我请过安了。这次璜儿处事得当,该好好表扬表扬他了。”
“嗯,已经封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