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方才密探得消息,宫内已安排妥当。”王太弯腰拱手道。
“好,好,这次大家做得很好。”
往常说了这些话,王太也该离开了,今天却迟迟不肯走,似有话未说完。
“怎么了?”书祥问。
“我,我不知新儿姑娘是否认得了我……”
“嗯?”书祥一惊。
“上次您派我们去救她,姑娘问了我名姓,我便说了,也没想太多。”
“可摘了面罩头巾?”
“没有!”王太这话倒是回答得肯定。
书祥点点头。
“她今天也没有其他反应,想必是没认出你,看来以后你得避着她了。”
“可是帮主,既然你们都要共谋大事,为何不告诉她您的身份?”
“这事不急,你先退下罢。”
“是。”
王太退下。
距离新儿被看中已经有几天了,估计不多时,便会有教习姑姑来。
“娘娘,傅夫人来了。”柳儿前来报说。
“姐姐?姐姐来了,”皇后一脸高兴,从炕上探直了身子,朝外张望着,“快请进来。”
“皇后娘娘吉祥。”傅夫人笑容研艳,身段极尽风骚。
皇后赶忙下炕,伸手去扶,笑道:“姐姐难得进宫,快坐。”说着,引她到炕上坐着。
“良久不见,皇后风采依然。”
“姐姐不要叫我皇后了,不亲切。”
“这礼仪还是要守些的。”
“早已把他们遣了一旁去,姐姐实在不用拘谨。”只留了贴身的柳儿
“柳儿,去把点心拿来。”
“是。”帘子外侧的柳儿领命。
“看妹妹最近气色,好了太多。”傅夫人说。
皇后知道她说的是永琏的事,便道:“皇上体谅我失子之痛,着实善待。”
“皇上对皇后有情,我在宫外都听说了。”
“倒也不及你与姐夫来得恩爱,看姐姐这精神气儿,真真是像新婚少妇一般。”
傅夫人含羞笑了,道:“今天本是他进宫面圣,我倒好,跟着来了。”
“姐夫当真是疼爱姐姐。”
两人都笑着。
“好了好了,妹妹总这样说,倒叫我不好意思。”
这时,皇上过了来。
“皇上吉祥。”
听得外面柳儿的声音,两人齐齐下地,向皇上蹲礼。
“快起来罢。”皇上叫着两人,去扶了皇后。
傅夫人笑含春风,道:“看,当真是皇上疼爱皇后,皇后还要说些什么?”
皇后只腼腆笑着。
柳儿端来一把椅子,傅夫人坐上去,皇上取代了傅夫人的位置。
弘历细瞧这个微微低头的傅夫人。天然风骚,不作不造,眉眼灵动,肤质细腻,气息匀稳,真是撩人心扉。
皇上看呆了,皇后发现,只是轻轻以绢掩面,咳一声。
皇上回过神来,笑道:“这位可是傅桓之妻,傅夫人?”
傅夫人听到皇上在问她,这才敢抬头,道:“是。”
这一抬头更是不得了了,皇上表情虽淡淡,眼睛里却光芒万射。
皇后指绕绢帕,轻触鼻尖,默不作声。
“皇后宫中寂寞,夫人以后大可多来,以慰皇后。”
“是。”
听两人你一言我一答,皇后早已不满,却面无表露。
想着朝中还有事,皇上边起身边说:“皇后,朕再去批些奏折,走了。”说着已经走了出去。
“是。”皇后只在他身后蹲礼回答。
皇后坐下,看了几眼傅夫人,终究是开了口,道:“姐姐以后还是常来陪陪我罢。”
不明真相的傅夫人便作答应。
“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了。”傅夫人起身道别。
“好,本宫就不相送了。”
皇后笑了半天,待傅夫人走了后,表情就淡漠下来。
“柳儿。”
“是。”
柳儿走近身旁。
“去把这几碟点心赏给下人们。”
“喏。”
即便她不愿这样的事发生,可皇上喜欢,他又能怎么办,毕竟这天下女人,说到底都是皇上的。
教习姑姑倒来得早,刚过早饭就来了。
“姑姑可早。”李新一听说,就到正厅侯着,一见到她,就蹲礼。
留芳姑姑很是高兴,走过去扶起她。
“小主,担不起担不起呀。”
“姑姑是宫中贵人,自然但得起。”
“叫我留芳吧。”
“留芳,好名。”
“让姑娘见笑了。见姑娘如此知礼谦和,倒是让人省心。”
“不如留芳姑姑的教导。”
这一席话听得留芳心花怒放,真是个嘴甜的姑娘。
讲了一系列宫中注意后,姑姑特意提醒一句:新人入宫,免不得要受些欺负,只管忍着些,风平浪静。
李新知道这是善意的,她也笑纳。
宫中礼仪说起来也多,但是常用的也就那么几个,再不晓,也可问问贴身宫女。
新儿本不想好好学习,还在事前想过装病,可倒好,宫里好似知道她心思似的,专门发书过来,说,一旦查实虚假之事,满门抄斩。
吓得李新登时就傻了,也许这些皇宫之令,就是让百姓苦不堪言的东西。
训练时,就已经穿上宫中的花盆底鞋了。这鞋跟高,走路使人小心稳妥,无形中添了皇家的从容感。
“平常是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的。女子打千,姑娘方才做得没有大错,稍稍纠正一下就是了。蹲礼时,口中要喊‘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若是太后、皇上、皇后皆在,就按顺序喊。”教习姑姑一边教着,一边说着,李新专心致志跟着学。
平常穿平底鞋倒是觉得蹲礼简单,现在穿着花盆底,真是一不注意就容易摔倒。
李新做着动作,姑姑在一旁细看。
“姑娘平衡似乎不好,下蹲时,鞋尖儿依次着地,顺势蹲下,后背打直些,控制自己的背、腰、腿,注意平衡,仔细找找感觉。”
“好。”李新答着,学做着。
学完请安蹲礼,就是日常走姿了,平常怎么习惯怎么来,稍稍注意些就是,可是在太后、皇上、皇后面前就要尤其注意了。
李新跟着姑姑到了那片花园里,有如此美景相伴,倒也没那么疲累。
挺直背,脖子微微前倾,腰肢放软,微笑明目,手的摆幅要恰到好处。
李新在小径上来来回回走着,越来越熟练,加之其身段本就迷人,面若雨梨,穿上这花盆底儿鞋行走,真真是连留芳姑姑都有些心动了。
书祥在远处树下看着那秒人儿,娆娆行在花间,笑含春桃,动若微风细雨之梨花。
一时间,春心乍荡。
“好呀,姑娘如此,必得皇上宠爱垂青。”
李新虽心里不高兴,但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
“多谢姑姑辛勤教导,可累了些。”
“累的是姑娘。往年去教别家,那些姑娘呀,个个金贵,说不得也累不得,老身每每捏着一把汗。”
“姑姑如此苦心,是他们不能体谅罢了。”
“也练了许久了,姑娘去歇一会儿吧。”
“姑姑也是。”说着向她蹲礼。
姑姑扶起她,看她转身离去。
转身一刻,她才抬起头来,就看到书祥在那树下,旁边有一石桌加四个石凳,他愣是没坐。
“站了多久了?”李新走过去一问。
“没多久,累了,坐吧。”
两人坐到石凳上。
“果真是宫里的礼仪,新儿一下子就变得温和了。”
“这样真的好吗?万一真被选上了呢?”
“是不好,可是也不能敷衍了事。”书祥看着她,又道:“怪你有倾城容颜。”
“当时本还说装病来着,宫里就来了那封信,当真是能猜透我心思呀。”
桌上早备了茶水,书祥倒起来给她喝。
“恐是以往也有此类事发生,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所以,眼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余下两人各自思索。
书祥想着,新儿只要进宫,必定会被选上,教习姑姑已在这里多日,虽说有教习之职,还有监督之责,在此刻是不能搞蛾子了。进宫后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若是安排不好,想必也不能成事。
有可能关键动作就在永璜身上了,虽说现在圣意已然有些偏向永璜,但若是皇上看上了新儿,总不能让永璜公然与他父亲抗衡,那么这一场战役,还未开始,就意味着结束。
真是难呀。
李新此刻也无计可施,前路不明。并不是他们没有想法子去尝试,可是每次行事之前,都遇阻了。进宫期限在即,还挣扎也不过是积水之鱼。
傅桓府中。
“夫人,宫中皇后来信,邀您去宫里坐坐。”一女婢来话,傅夫人看看一旁坐着的傅桓。
“去吧,皇后最近请得急,似乎是有心事?你去陪陪也好。”
傅夫人只“嗯”一声,底气不足。
长春宫里,果然像前两次一样,皇上也在。
“可巧了,皇上在,姐姐也来了。”皇后见傅夫人来了,就笑着下炕去迎了过来。
见皇后又把椅子摆在了皇上旁边,傅夫人有些难堪,不想坐下去,却被皇后按下。傅夫人眼神有些为难道:“妹妹……”
“姐姐,不妨事,坐吧。”
傅夫人尴尬地坐下了,皇后又找了一托辞,道:“小厨房正在做点心,我过去看看。”
她笑着看一眼皇上,皇上知晓,朝她稍稍颔首。
“诶,妹妹……”傅夫人坐不住,可已喊之不及,皇后已和柳儿出了去。
屋内,傅夫人只低着头,脸发烫,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