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个小孩是怎么死的?”石一帆目送着魏淑英离去,接着问道。
“怎么死的不知道。甚至是不是小孩也不知道,因为听说这山里时不时的就会发出那种类似野兽的声音,说小孩又不像小孩,说是野兽吧,又有点像小孩的啼哭。反正传的挺邪乎的。“杨峰耸了耸肩,他的语气表明,他基本上是不信的。
石一帆撇了撇嘴,看来故事并没有他想象的刺激。
黑皮在吞下了三碗面之后,也腆着肚子回屋去了。客厅里就剩下了姜诚,石一帆,和杨峰三个人。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沉闷的气氛总是能让时间显得特别慢。姜诚本来打算就此道晚安,回屋理一下今天的思绪,如果明天能顺利下山,他也好回队里向队长做一番汇报。
不料,就在此时,整栋房屋的灯唰的一下熄灭了。
“怎么回事?”姜诚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连忙冲着杨峰的方向询问。
“可能跳闸了。”杨峰回答。
与此同时,一声尖厉的惊呼划过耳畔,响彻在整条走廊之中,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恍如鬼魅。
姜诚心里一沉,暗叫不好,连忙循声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跑。黑暗中行进有如瞎子过街,
不免碰到客厅沙发的边角和装饰用的花瓶,直磕的他呲牙咧嘴,他揉着腿一边跑一边喊:“杨峰,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而黑暗中,杨峰并没有回应。
而显然,同在一条走廊的其他人比姜诚听到的声音更真切,所以现在已经有人拉开了门:“怎么了?怎么了?”
“我靠电怎么停了?”
“刚刚那声音是人吗?”
…
“快回到屋里去!”姜诚大喊着指挥众人,真是越忙越添乱。
循着声音大致的方向,姜诚基本能够断定,刚刚的声音,出自魏淑英的房间。
而还没跑到门口,整栋房屋的灯又唰的亮了起来。姜诚眯着眼缓了一会儿,好在走廊的灯昏黄又柔和,他很快就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黑皮光着膀子已经跑到了走廊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姿态。林永信夫妇也打开了门,一前一后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张望,王福喜叼着根烟缩头缩脑的倚在门口,一边望一边又问:“刚刚那声音是人吗?”
林浩军两口子则把门打开了个小缝,曲小晚正缩在林浩军的怀里,担心又害怕的偷瞄着。一天没露面的方芷芪夫妇此刻也打开了门,望着走廊里这个奇怪的警察,一脸疑问。
而声音来源地的房间门,此刻却紧闭着,安静的让人心慌。
姜诚迟疑着,敲了敲房门。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姜诚正欲再敲,房间里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背景音乐是一段放在此时显得尤为诡异的大悲咒。
姜诚不再犹豫,在确定房间门已经被锁之后,他飞起一脚,直劈中房门正中,门一下就大敞四开了。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魏淑英半坐着倚在床箱旁,大张着嘴正面向门口。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撑大的眼珠都快要挣脱眼眶突出来了,下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弧度张开着,几乎要脱离脸部的束缚。她一动不动,目光涣散的盯着众人。
姜诚心里一紧,上前试了试鼻息。除了尚未散失的体温,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
而床上,那个粉红色的手机还在一闪一闪的反复点亮屏幕,播放着那首应景的大悲咒。
姜诚皱着眉头,拿起那只手机,当他发现这铃声不是音乐而是来电铃声的时候,不由一愣,他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信号处却依然是一个大大的红叉。
“一帆,你手机有没有信号?”姜诚转头问石一帆。
石一帆掏出手机看了看,摇了摇头:“没有。这人是死了吗?”
姜诚点头默认,他纳闷为什么只有这个手机能收到信号。但当他看清来电号码的时候,不由大吃一惊。
屏幕上,那个跳动的电话号码备注写着:郝婷!
“我说,那娘们儿是怎么死的?”黑皮此时的语气也没有了先前的幸灾乐祸,现在他正在跟其他人一起,被重新安排在客厅里。
“吓死的。”姜诚表面上说的平静,内心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一天之内,先是毒杀,后是失踪,如今又来个恐惧致死。这是他从警以来从未遇到过的,这怎么看都不能是巧合了。
“什么,吓死?”黑皮震惊的脱口而出,“被什么吓死的?”
姜诚摇了摇头。这也是他想问的。根据他的判断,他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毕竟停电时间太短,更何况他是在听到尖叫后第一时间做出行动,完全没有给其他人进入房间的时间,而且,他在进去之前确认过,门是锁住的。
而破门而入的一瞬间,他除了看见死者魏淑英狰狞惊恐的表情外,没看到其他让人不舒服或者害怕的东西,那么事发的时候,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来电显示的名字?或者因为大悲咒这首让人不是很舒服的曲子?好像也不太可能,因为房门被撞开之际,魏淑英是面向大门口的,而那只手机却在床上响着。
那么门,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姜诚怎么也想不通,于是他又拿出事发时的那只手机。此时手机已经被他包裹住了一层塑料袋,他能通过塑料袋,对手机进行大致的操作。
这是一只智能手机,屏幕壁纸是小屁孩系列,粉红的色调,跟手机的外壳相得益彰。姜诚点进应用列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就连通话记录,也只有刚刚“郝婷”的那仅有的一条记录孤零零的显示在那里。姜诚按下了拨号键,放在耳畔等待着,开始是一片空旷的静音,接下来传出一个木讷的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
“这个电话是魏淑英的吗?”姜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众人一般。
“那谁知道啊,那个娘们儿也没在我面前展示过她的电话。”听这粗糙的口气,接话的又是黑皮。
众人也纷纷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这不会真是这个鬼山搞的鬼吧?刚刚才说完小孩的冤魂,这娘们儿就死了,而且还是被吓死的,她不会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黑皮说话阴阳怪气儿的,让在场的众人一阵唏嘘,不由打了个寒战。
“什么小孩啊?”刚刚吃饭的时候方芷芪夫妇并不在,没有听到那个恐怖的传言,所以她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也好,省得心慌。”黑皮啐了一口唾沫,咒骂着,“真他娘的邪门儿了,怎么什么都让老子赶上啊,这一天死俩了!”
正在这时,半天没露面的王驰宇走了出来。只见他通红着双眼,脸颊上的泪痕还没干,双手黢黑黢黑的,整个人颓废的不像样子。
“你一下午都干什么去了?”姜诚看到他,想到当时好像把王驰宇一个人留在了自己的房间,但这一下午都没见过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自己出来了。
“我到卫生间烧了点东西。”王驰宇吸了吸鼻子,答道。
“烧东西?”
“嗯,我把以前我们两个人的情书烧给了她,让她在那个世界也能想到我。”王驰宇哽咽着,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合着是你这个王八蛋把她召回来的啊!”黑皮一听立刻火冒三丈,恨不得冲过去锤王驰宇一顿。
“什么?”王驰宇迷茫又有些害怕的望着黑皮,小声地问了一句。
“你女人刚刚打电话回来了!是他娘的回来带你走的吧!”黑皮一脸横肉地呛道,然后他努了努嘴,示意姜诚手里的手机。
王驰宇闻声望去,当他看清手机的样子时,不由一愣:“这是婷婷的手机,姜警官,你拿它做什么?”
“是郝婷的手机?”姜诚一听马上问道,“你确定吗?”
王驰宇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只不过手机壳是蓝色的手机对姜诚道:“我确定,我们两个的是情侣机,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你出来的时候回过房间吗?”姜诚又问,“这只手机怎么会在魏淑英的房间里?”
“我不知道啊,谁是魏淑英?”王驰宇更加迷茫了,“房间还是您出来时候的样子,我没有回去过。”
姜诚咂吧了一下嘴,努力回想着早上的情形:房间当时比较乱,遍地都是衣物。自己仔细的在杂物与尸体之间检查了好几遍,确实没看到过这只手机。可以说除了那张照片碎片,并没在案发现场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所以说,这只手机其实在很早之前已经不在郝婷的身边了吧。那么它被收在哪里了?又是以怎样一种方式出现在魏淑英的房间里的呢?
“这个电话号码是郝婷的吗?”姜诚又把界面调回到了通话页面,指着列表中那个唯一的记录问道。
王驰宇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然后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姜诚,道:“怎么可能是婷婷的,这个手机号,明明只有十位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