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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地之初(3)

潘多拉依稀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从箱子里发出来。声音愈来愈大,她屏息静气,将耳朵靠近箱盖,确认这声音是不是真的从箱中传出来。“潘多拉,亲爱的潘多拉,可怜可怜我们吧!将我们从这间幽暗的牢狱里放出去吧!打开呀,打开呀。我们求你啦!”当她清楚地听见这十分悲凉的话语时,你可以想象得出她的惊愕。

潘多拉的心跳加快,发出咚咚的声音,好一阵子,这声音将别的声音都掩盖了。她会打开箱子吗?此时此刻,户外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使她产生了负罪感。埃皮米修斯正朝这里走来,她知道他是来劝说她出去的。他真坏,丝毫也不考虑满足她的好奇心。既然如此,她毫不犹豫地揭开了箱盖,趁他未进门,偷偷地看一眼。

她未曾想到,在此之前,朱庇特怀着恶意在箱内塞满了疾病、哀愁、邪恶、犯罪等等祸及可怜人类的灾难。潘多拉刚将箱盖揭开,里面的一切灾难,伪装成可怕的长有褐色翅膀、类似飞蛾的生物,一起飞了出来。这些小昆虫左右飞扑,有的停在刚刚进门的埃皮米修斯身上,有的粘在潘多拉身上,像下了狠心似的,用尖嘴在他们身上又是扎又是刺。它们从洞开的门和窗子飞出去,落在正愉快游戏的人们身上,他们欢快的笑声迅速被痛苦的喊叫代替。

埃皮米修斯和潘多拉此前没经历过哪怕是很微弱的疼痛与恼火的感受,当这些长翅膀的有毒的精灵锥刺了他们以后,他们便流泪哀叹。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头一次吵架了。埃皮米修斯严厉责备他妻子不动脑子的行为,正当他骂得性起,又听见一个细小而甜蜜的声音向他哀求自由。声音来自那不幸的箱子。它的盖子,在潘多拉受到惊吓和感觉疼痛的第一时刻,被盖上了。“打开箱子,打开箱子,我能治好你的伤痛!请让我出来!”声音乞求说。

吓坏了的夫妇俩面面相觑,同时,也用心听着。他们再次听见同样的痛苦的声音,埃皮米修斯吩咐妻子揭开盖子,让哀求者得到自由,另外,他又告诉妻子,她那致命的好奇心酿下如此多的祸害,已是难以挽回。也许,箱子里面还配置得有好的东西,也许它们会给人类以帮助。

于是潘多拉第二次打开箱盖,这次带给她的是一阵惊喜,原来神们在箱子里还装进了“希望”,她的任务是医治好她的牢友给人留下的创伤。

“希望”扇动着雪白的翅膀到处飞翔,她触及埃皮米修斯和潘多拉细腻皮肤上的伤口,解除了他们的苦痛,然后从开着的窗子飞走了,到外面去医治相同的受害者,使沮丧的人振作起来。

就这样,“邪恶”进入世界,带来了说不完的不幸;“希望”踏踏实实地帮助着奋斗中的人类,给他们指出更加幸福的未来。

所以,多少世纪以来,别的神祇已经不再受敬拜,只有“希望”一直得到人们的爱戴。

另有一种说法是,潘多拉被派下凡尘,带来一只装着“邪恶”的瓶子,半路上,受好奇心驱使,揭开了瓶盖,让邪恶统统跑了出来。

一点一点地,世界挤满了人。正如我们知道的,地球上的第一批居民,才是生活在无忧无虑之中。地球上物产丰富,为人类生存提供了一切需要。这是一个福星高照的年代,它有一个好名声,叫作“黄金时代”。当时的意大利,由克洛诺斯统治,他人老了,但很温和。在这个时代,人神相处甚洽。人类没有劳苦,没有忧愁,天神保护着人类。

不幸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不变的人和事。“黄金时代”之后,是“白银时代”,大地出产减少,天地有了四季之分,人们为了每天的面包,不得不耕耘劳作。此时的人,行为开始不检点,粗野怪诞,对天神不再生敬意。当他们生命终结时,降为大地幽灵。

不考虑这些因素,此时人民的日子还是幸福的,比而后到来的“青铜时代”的人就幸福多了。“青铜时代”的人以青铜为原料,制成青铜兵器、青铜盔甲、青铜房子,他们好战嗜杀,他们死后坠入黑暗的地狱。在“青铜时代”,人的贪婪滋生,对战争和用暴力解决矛盾冲突已习以为常。

“青铜时代”过后,是最糟糕的“黑铁时代”。这时,人的感情不受约束,他们胆敢断然拒绝对不死之神的祭献。战争连续不断,血污渗透大地,礼仪公然遭到破坏,凶杀、强奸、盗抢,到处都在发生。人世间充满罪恶,他们整日整夜地劳作,不断产生忧愁和烦恼:父不爱,子不孝;朋友不真诚,弟兄为仇敌;少不得安,老不得养;年轻人厚颜无耻,老年人忍气吞声;权势者巧取豪夺,善良人无端受辱;作恶人逍遥法外,守规矩者反遭嘲笑;恶人受尊敬,渎神为光荣;说谎话,发假誓,蔚然成风。神祇因此蒙羞,人类亦处在无穷无尽的悲哀之中。

这些年,朱庇特一直关注人们的行为。人的邪恶,惹得他愤怒到了极点,他赌咒发誓要消除人类。处理人类的方式多种多样,哪种方式是最有效的呢?他拿不定主意,便召集众神共谋大计,大家给他当参谋和顾问。神们提出的第一个建议是,用朱庇特那吓死人的掌上霹雳,一把火点燃,烧掉世界。万神之父的朱庇特正要将此方案付诸行动时,他高举的手掌一下停在空中。他在思考,有人说,熊熊的火焰烧死人类,也会把天神自己的辉煌宫殿化为灰烬。于是,他放弃了这个计划,叫诸神另想毁灭人类的办法。

经过反复论证,众神一致赞成,用浩瀚洪水将人类从地球上抹去。于是,风,受命将雨云布满世界。海神涅普顿掀起冲天大浪,要水淹没大地。湖泊、海洋、河流就像垮了堤坝,地球上水浪滔滔。惊恐万分的人类,不再为一些小利而争吵,他们只顾拼命逃出死神的追击。爬上高山,爬上树顶,甚至躲进在从前美好日子制造的小舟中。他们的所有努力,都无济于事。水在不断地上涨,水浪翻过他们头顶,淹没了他们从前居住的家。那时候的日子多么好啊,今天,他们在深不着底的惊涛骇浪中,绝望地号啕、挣扎。

雨持续地下,不几天,除了希腊最高的帕拉索斯山峰,到处是波涛滚滚。在这被水围困的山峰上,站着普罗米修斯的儿子丢卡利翁和他忠诚的妻子——埃皮米修斯和潘多拉的女儿皮拉。他们是洪水时期唯一的幸存者,目睹世界的荒凉,他们眼泪汪汪。尽管世界存在普遍堕落,但是,他们夫妇二人始终保持着廉洁和道德。当朱庇特一眼看见他们独自在这里时,便回忆起他们的虔诚,于是决心将他们排除在人类总毁灭之外,让他们活着。朱庇特吩咐风回穴,雨打住。涅普顿遵照朱庇特的命令,吹响了他的海螺,声音所到之处,洪水下降,降到了原来的水平。山峰再露,海岸出现,树生绿叶,世界恢复了元气。

随着水位下降,丢卡利翁和皮拉一步一步下了山,举目一看,满目荒凉,空无一物。他们思考着,怎样在这孤独的世界繁衍人类。他们来到特尔斐神殿,唯有它在洪水冲击下,依旧完好无损。他们进入了神殿,正当他们惊诧莫名之际,一个声音对他们说:“到外面去,将你母亲的骨头朝后扔!”

皮拉对此不甚了了,她以为,抛撒母亲的尸骨,是冒犯阴魂的过错。听从这一命令,无疑该受天罚。在古代希腊,死人备受活人尊敬,挖祖坟,罪不容赦,应严加惩罚。他们想来想去,最后,还是丢卡利翁聪明,他向皮拉说出了他对神谕的理解。

“大地,”他说,“就是我们的母亲,石头就是她的骨头。”丈夫和妻子迅速行动起来,默默对神祷告,不停地将石头朝着背后扔去。

奇迹出现了,石头在变软、变大。石头是人的骨骼,地面的湿润泥土变成了人的肌肤,此时的人,虽说粗犷,但也像模像样。丢卡利翁扔的就变成男人,皮拉扔的统统变成女人。

就这样,大地第二次布满了清白、道德的人类,以填补被朱庇特杀掉的有罪的人。不久,丢卡利翁和皮拉有了一个宝贝孩子,名字叫作海伦,成了希腊民族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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