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推销东西的那些人还有地上的刮泥板依然不满意。戈英一直在抱怨油漆味。我讲了一句自认为很棒的玩笑话。享受园艺乐趣。我和斯蒂尔布鲁克先生、戈英还有卡敏斯之间产生了小误会。萨拉让我出洋相。
4月9日
早上头开得就不好。之前那个我们根本不想打交道的屠夫上门来,站在门口对我出言不逊,还口口声声说根本就不想做我的生意。我当时问他:“那你还来干吗?”他扯着嗓门大叫:“呸,真不要脸,像你这样的败家子儿,我根本就不愿意和你做生意!”我关上门没有理他,告诉卡丽这都是她的缘故,突然听到踢门的声音,那个屠夫说他的脚被刮泥板弄破了,喊着说要去市里告我。我到法莫森的商店里,告诉他赶紧拆掉刮泥板,还有记得修一下门铃……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通过房东来做。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累坏了。油漆工普特利先生说他找不到黑巧克力色的油漆,他还强调为了找这个油漆,花了他半天的时间到处询问。他建议把整个楼梯换个颜色来漆,花的钱并不是很多,如果想找一样的油漆色,反而很难。当时觉得只要把活干好就行,我就同意了。可是后来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了。我在小院子里种了一些芹菜和萝卜,九点左右就休息了。
4月10日
法莫森自己来拆刮泥板,他还是很有礼貌的,还说自己一般不会亲自干这种小活,我表示了感谢,然后去市里上班。公司里几个年轻的职员总是迟到,我警告他们如果波尔普先生知道的话,对他们可没有好处。
其中一个叫皮特,到公司才六个周,估计只有十七八岁,竟然傲慢地对我说:“你小心点儿!”我告诉他我已经在公司待了二十年,他竟然回答:“看着就像是。”我严厉地对他说:“请放尊重一点儿,先生。”他说:“随便你怎么说。”我不想和这种人浪费口舌。晚上,戈英来家里拜访,继续抱怨油漆味。不过戈英有时候确实不太会说话,有点不让人待见,连卡丽都不愿意听。
4月11日
我种的那些荠菜、芹菜和萝卜还没有出芽。今天有些烦人。早上我错过了八点三刻的公共汽车,因为当时和杂货店的人辩论,他竟然把自己的篮子放到了大门口,还在刚扫过的台阶上走来走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一直在敲前门,佣人萨拉正在忙着收拾卧室,根本没有听到。结果后来发现门铃的绳子被他拉断了。
我上班迟到了半个小时,这可是第一次。最近很多年轻职员上班迟到,正好今天早上我们经理波卡普先生检查工作,结果其他人都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所以成了唯一迟到的人。巴克灵先生是高级职员之一,幸亏有他出面说好话,我才没有事情。之后我经过皮特的桌子时,他对旁边的人说:“这么晚来真是太丢人了。”我装作没有听见,结果周围的职员都笑了起来。晚上,卡敏斯来家里,我们一起玩多米诺骨牌。
4月12日
我种的荠菜、水芹和小萝卜还是没发芽。本来只有法莫森一个人修刮泥板,结果我到家的时候发现有三个人在干活。法莫森说在新钻一个眼时,钻穿了煤气管。他还说是煤气管道的问题,我在这件事情上不得不多花钱,这让我觉得很不爽。
晚上,用过茶点之后,戈英来家里拜访,我们在一起抽了一阵子烟。卡丽后来也过来了,可是没待多久,她说她受不了烟味。后来我也受不了了,因为戈英推荐我抽一根他的绿雪茄,是他朋友从美国带来的,我当时抽了不到一半,就自己溜出去了。
我在院子里走了三四趟,觉得需要呼吸点新鲜空气。回来时,戈英看到我没吸烟,就又递给我一根雪茄,我礼貌地回绝了。戈英又开始闻周围的味道,我趁他要抱怨之前,说:“你是不是又要抱怨油漆味了?”他说:“这次我闻到的是腐烂的味道。”我平时不太开玩笑的,这次我回答道:“你刚才就说了不少腐臭的话啊。”我和卡丽都哈哈大笑起来。我以前都没有说过这么好玩的话,晚上睡觉都把自己笑醒了。
4月13日
今天遇到一件非常巧的事情:卡丽从别处喊了一位女佣来家里做棉花罩子,盖在家具上防止褪色。我当时一下子认出来那个人是几年前给我老姑妈做事的女佣人,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太小了。
4月14日
我整个下午都在院子里待着,今天上午我用五便士买了一本特别棒的园艺方面的小书。我找来一些半耐寒的一年生植物的种子种下,想象着他们会长成欣欣向荣的一片。我想到一句有趣的玩笑话,就喊卡丽。卡丽出来了,她当时显得很不耐烦。我说:“我刚刚发现我们有座公寓楼。”她说:“为啥啊?”我说:“你看有房客呀。”卡丽说:“你喊我就为了说这个事?”我说:“以往你每次听到我的玩笑话都会捧腹大笑。”卡丽说:“是的,可是这会我正忙得不可开交呢。”楼梯看着很不错。戈英来串门,他说楼梯看上去挺好,建议我把扶栏也刷层油漆,卡丽也很赞成。我去找普特利,反正他不在,这样就不用刷扶栏了。
4月15日
星期日下午三点的时候,卡敏斯和戈英来,带来了一位新朋友斯蒂尔布鲁克,他们邀请我一起去散步。我们一起边走边聊,除了斯蒂尔布鲁克,他总是拖在我们后面几码远,边走边用他的手杖拨打着地上的草。
因为当时快五点钟了,我们四个人商量了一下,戈英建议去“奶牛与树篱”酒馆用茶点。斯蒂尔布鲁克说:“我喝白兰地苏打水。”我提醒他们酒馆都是到六点钟才开。斯蒂尔布鲁克说:“放心吧,我的伙计。”
我们到了那里,我正想进门,看门人问我:“哪儿来的?”我回答:“霍洛韦。”他马上抬起胳膊不让我进去。我转回头没多久,看到斯蒂尔布鲁克走向门口,卡敏斯和戈英紧跟在后面。我看着他们,想看看他们到底怎么进去。我听到看门人说:“哪儿来的?”让我吃惊——实际上是不屑的是,斯蒂尔布鲁克回答说:“布莱克希思。”他们三个顺利地进去了。
戈英隔着门口喊我:“我们马上出来。”我等他们整整一个钟头。他们出来的时候有说有笑,只有斯蒂尔布鲁克先生表示有些抱歉,他说:“你等急了吧,我们多喝了一些白兰地苏打水。”我当时没有说话就回家了,晚上觉得没有意思,不过我不打算告诉卡丽这件事情。
4月16日
今天下班后,我开始在院子里干活。天黑后,关于昨天在“奶牛与树篱”酒馆的经历,我本来想给卡敏斯和戈英写信,但是后来决定先不写(他们没有来家里拜访,这倒蛮奇怪的,也许是内疚吧)。
4月17日
关于上周的事情,想着要给戈英和卡敏斯好心写封短信,想提醒他们小心斯蒂尔布鲁克先生。后来想了一下,决定什么也不写,应该找时间和他们聊聊。可是我竟然收到了卡敏斯写的一封信,说他和戈英都在等我为上个星期日的行为而道歉。最后我写信告诉他们:“我以为自己是受伤的一方,不过我已经原谅你们了,既然你们觉得你们这一方受伤了,也应当尽力谅解我。”我在日记里记下了这一封信,因为我觉得这句话我写得非常棒。
4月18日
今天我感冒在家。白天在办公室一直打喷嚏。晚上,感冒加重,无法忍受,就让萨拉去买瓶葡萄酒。在扶手椅上睡着了,醒来时觉得自己浑身发抖。前门那里传来重重的敲门声,把我吓了一大跳。卡丽很慌张,萨拉还没回来,我赶紧起来去开门,结果发现是卡敏斯站在门口。卡敏斯一进门就紧紧握住我的手说:“我刚刚见到了戈英。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算结束了,不用再多说了。”看得出来,他肯定觉得我已经向他们道了歉。
正和卡敏斯在小客厅玩多米诺骨牌时,他说:“对了,你想买普通酒或者烈酒吗?我堂弟开始卖酒,他有种很不错的威士忌,三十八先令一瓶。你值得买几打收藏着。”我说我的酒窖很小,里面已经放不下了。让我很不开心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萨拉手里拿着一瓶用脏报纸裹着的威士忌放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还多说了一句:“请吧,先生,杂货店掌柜的说他的基纳酒卖完了,不过你会发现这种也很好,只要两先令六便士,如果喝完退瓶还能拿回两便士。另外,你还想要雪利酒吗?因为他有几瓶价钱是一先令三便士的,看起来干得像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