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比想象的更漫长。
赫雅觉得距离第一辆救护车离去过了至少有半个钟头了,期待中的第二辆救护车仍未到达。
老师和其它一些志愿者在奋力撬开变形的铁皮,将伤员和尸体弄出去,提供一些简单的救护。
交通警来了,警笛声有些刺耳。
赫雅隐约觉得,除了罚款之外,原来交警还真的有其它用途,并非一无是处。
相扑女的呻吟停止了,一名陌生的年青人哽咽着说:“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其实她已经死了。
痘痘女渐渐无力,不再呼号,从变形的车体当中拔出去的时候哀嚎了几声,感觉生命正在飞速逝去,随时都可能彻底结束。
赫雅看到文艺委员的尸体被抱起来,然后有人伸出手,把他从座位与铁皮之间半拖半抱地弄出去。
天空艳阳高照,但是周围的场面却恍如地狱,一具具尸体挨个放在地上,伤者在痛苦地呻吟在叫喊。
在另一边车道上已经恢复了通行,在这一侧则堵上了许多车辆,许多人走过来看热闹,其中一些热心人士在事故现场帮助伤员。
赫雅开始感觉到疼痛,非常强烈,浑身都痛,口渴得要命,他向站在旁边的陌生人要水喝,陌生人找到一罐可乐,轻轻淋了一些到他嘴里,然后说不可以多喝,否则会导致流血更多而丧生。
赫雅有气无力地说:“死就死呗,让我多喝点。”
陌生人微笑摇头,说不能再喝了。
然后赫雅睡着了,恍惚中,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打脸,同时听到一个急迫的声音说别睡,当心再也醒不过来。
他觉得醒着会更痛,而睡着了感觉会好得多。
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
面容苍白发青的小女孩又来了,由于头发没有遮面,而是披散到脑后,破烂不堪的半边脸特别显眼。
他勉强笑了笑,想问问有事么,却无法顺利地说出话来,感觉喉咙和嘴像是不怎么听使唤。
小女孩蹲下,伸出青紫和扭曲的小手,抚摸他的脸,轻声说:“为何早些不听我的话,结果弄成这样。”
他想说早知如此的话,一定要走到司机旁边,威胁停车,否则就把眼睛挖出来,这么干想必能够救下全体同学。
小女孩:“你可能会死掉,像我这样。”
他努力活动了几下嘴唇和脖子,终于成功地说出话来:“你已经死掉了吗?”
小女孩点头,满脸悲戚,眼睛里流出一些紫黑色的液体。
他:“我死掉就会像你这样吗?”
小女孩:“对,差不多如此,只不过我可以离开这条公路了,而你若是死了,得守候在这里,等待继任者。”
他茫然问:“为什么?”
小女孩:“得有替身,不明白吗?就像有些地方溺死的人,魂魄会逗留在那片水域里,得有另一个溺死的人出现之后才可以离开,这就像是一种模糊而有效的约定,无法违反,不能脱离。”
他:“我不想死。”
小女孩:“我试试能否帮你不死。”
他:“谢谢。”
小女孩:“如果再过十几分钟救护车仍然不来,你恐怕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