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葛
■孙灿灿
王大爷种的葫芦刚好卡在了邻居家的坛子里，莫非这是天赐的缘分？
王大爷在院子里种了株葫芦，他本想结个葫芦开一对瓢，葫芦瓢既耐用又环保，比花花绿绿的塑料瓢强多了，然而现在时值深秋，他在架下却未找到一个葫芦。王大爷使劲地扯葫芦藤，发现有一条藤爬到了一墙之隔的李二婶家院子里了，拉着拉着竟把李二婶家的一个青花瓷坛拉了过来，真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啊！
王大爷一看，乐得合不拢嘴，太巧了，一个大葫芦正好结在李二婶的坛子里，拔也拔不出，弄也弄不下，这可咋整？自己老婆去世了，而李二婶是个寡妇，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能上头条新闻！
王大爷想了一下，故意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小声问：“大妹子啊，你看看你院子里少什么东西吗？”
李二婶听到王大爷的话，看了一圈，说：“没发现少什么东西呀！”
“你仔细看看，青花瓷坛还在吗？”
李二婶这才回过神来：“那老坛子，是上辈传下的，以前是腌鸡蛋鸭蛋的，放在屋里碍事，我把它刷干净放在墙根了，怎么不见了？”
王大爷把事情说了一遍，李二婶也“咯咯”地笑了：“这比买彩票中奖还幸运呢，我得过去看看。”
李二婶进门一看，果不其然，她说：“大哥，看来葫芦与坛子是不能两全了，我若要回坛子，你的葫芦就得弄破；你若保全葫芦，就必须把我的坛子打破。还是牺牲我的吧，这坛子没用了，放在哪里都碍事，打破算了。以后你开了瓢，给我一个就算补偿了。”
王大爷却摇摇头说：“我看你这坛子造型别致，比葫芦强百倍。葫芦被卡住的部分很小，如果把它放在太阳下晒，等水分蒸发后，体积缩小了，也许能拔出来，就两全其美了。”李二婶很高兴，说：“还是大哥有办法！就依你的。”
从那以后，李二婶成了王大爷家的常客，或者来看看坛子和葫芦，或者和王大爷促膝谈心。一个月后葫芦晒干了，在李二婶的帮助下，王大爷终于把葫芦拔了出来。
王大爷仔细地端详青花瓷坛，发现这坛子敦厚滚圆，古色古香，里面还有漂亮的鸡爪纹。他兴奋地一把拉住李二婶的手：“大妹子，这可能是宝贝啊，你要发财了！”李二婶吓得一哆嗦：“你别逗了，一惊一乍的，发现什么了？”王大爷指着坛子说：“看见了吗？这鸡爪纹太漂亮了。”李二婶一头雾水：“我不识字，哪看得懂这文那文的。”
王大爷灵机一动，说省城有个丁教授，是文物鉴定专家，也是他高中时候的同学，让李二婶去给丁教授鉴定一下。李二婶点头同意了，两人约定第二天一早坐车上省城。
第二天，两人到了省城，王大爷很快就联系上了丁教授。丁教授听王大爷说了来意，便戴上手套，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了青花瓷坛，问：“这是哪里淘来的？”
李二婶说：“是我婆婆传下来的。”
丁教授面带微笑：“难得啊，保存得这么完好。这是一件明末民窑的青花瓷坛，造型、纹饰、青料、绘画、胎釉都不错，体形又大，目前市场估价大约三十万元。”
李二婶惊呆了，喃喃道：“我的天呀，去年夏天我差点当破烂卖了，多亏王大哥种的葫芦……”
丁教授闻言笑了，打趣道：“你们不是两口子呀？我差点没叫你王大嫂。”李二婶瞟了王大爷一眼，脸颊泛红，说：“我们是住隔壁的邻居。”
丁教授说：“李女士，你有没有出售的意向？我有位朋友是收藏这类文物的。”
“那就拜托丁教授给卖了吧，在家放着不安全，万一摔烂了就不值钱了。”于是两人约定把东西先放在丁教授这里，李二婶拿着丁教授写的字据，乐呵呵地和王大爷回村了。
回去的路上，李二婶别提多高兴了，她兴奋地对王大爷说：“这人啊！没文化不行，没有个伴出主意想办法更不行。对了，我说王大哥呀，你家条件也不错，儿女也孝顺，你干吗不找个伴啊？”接着她给王大爷说了好几个合适的人选，可王大爷都表示不满意。
李二婶瞪了王大爷一眼：“哎，这几位在镇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又不是身家百万的大老板，眼光也别太高了，差不多就得了。你心里有谁，告诉我吧，我给你做媒，别不好意思。”
王大爷直勾勾地盯着李二婶说：“以前我心里有个人，不敢说出来，现在我连想也不敢想了。”
李二婶闻言脸色一变，半晌才说：“为什么呀？这有啥不敢想的……”
王大爷“呵呵”笑道：“因为她就要成为身家三十万的富婆了，人家会说我是冲着钱来的。”
李二婶先是一愣，随即笑成了一朵花，她拉住王大爷的手说：“这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我早晚把那破坛子当破烂卖了。喂，你种葫芦是不是别有用心呀？”
王大爷不好意思地说：“那根结了葫芦的藤，是我拉到你家那边的，就想以后找借口来和你说说话。”
李二婶“哼”了一声，又笑了：“我也告诉你个秘密：你那葫芦刚拳头大小时，是我故意放进坛子里的，没想到吧！”
（发稿编辑：赵嫒佳）
就算我请客
■清风
怎么对付抠门的人呢？你得让他心甘情愿地请客吃饭！
顺子家住红旗村，整天与一伙小兄弟鬼混，干些偷鸡摸狗的坏事。这群兄弟里有一个叫大柱，是个一毛不拔的小气鬼，自成家后，弟兄们想让他请客蹭一顿饭吃，比上天摘星星还难。对此，顺子几个意见可大了。
这一天，顺子去找大柱，得知大柱出门没回来，便坐在屋前，盯着池塘里的两只大白鹅出神。这时大柱回来了，一见顺子就没好气地说：“顺子，那两只鹅是我家的，你可别打歪主意，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顺子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发火，但转念想了想说：“柱哥，我明天就把你家那只大白鹅宰了。我有本事让你不但不生气，还会与我们一同分享呢，你信不信？”
大柱虎着脸说：“你想让我请客？做梦吧，除非我神经病！”
第二天晌午，顺子给大柱打电话：“柱哥，我们搞到一只大白鹅，请你过来喝两盅。”大柱一听这话，警觉起来，可推开窗户一瞧，自家两只大白鹅正趴在池塘边打盹呢，于是问：“哪里搞的？”
顺子神秘兮兮地说：“你过来就知道了，是只老鹅，肥得很，最适合搞黄焖鹅，你打一壶老酒来吧！”
大柱是个馋鬼，一听这话，又检查过自家的大白鹅还在，嘴巴立即咧到耳后根：“好嘞！你小子有好事总算没忘了你柱哥！”
大柱打了一壶老酒出门，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走到池塘边，亲眼看见那两只大白鹅在对岸趴着晒太阳，头顶上有自己亲手缝上的花布标记呢。大柱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大摇大摆地朝顺子家走去。
来到顺子家，大柱见一伙小年轻已围坐在桌边啃花生瓜子，就找了个空位坐下。他屁股刚落座，顺子就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血旺汤，热情地招呼道：“柱哥，来来来，好新鲜的血旺，趁热吃吧！不过，我要实话告诉你，这是用你家大白鹅做的血旺，今儿让大伙分享，你不会介意吧？”
大柱心里想，我家大白鹅还在池塘里呢，你糊弄谁呀，便假装大方地说：“不介意，吃吧，就算我请客！”说着，他带头盛了一小碗血旺汤，喝了起来。
几杯老酒下肚，顺子又端出一盘干煸鹅内脏，热情地招呼道：“柱哥，这是你家大白鹅的内脏，现在让大伙分享，没关系吧？你家那只大白鹅老得很，要炖久些才好下酒，你可别等不及！”
大柱看见香喷喷的鹅内脏，早已垂涎三尺，哪里还顾得上顺子在演什么戏，赶忙趁热搛了块鹅胗，一边嚼着，一边点头：“吃吧，吃吧！我家的鹅确实有点老，要煮烂些才好吃……”
一桌人说说笑笑，过了一会儿，顺子又转进厨房，端上来一大盆鹅肉，吆喝道：“大柱哥的黄焖啤酒鹅来了！”这回大柱不等顺子问，就主动说：“来，弟兄们，动手呀，这客我请了！不就一只鹅嘛，没啥舍不得的，你柱哥哪有那么小气！”
大柱平时最爱吃鹅掌，好不容易在一大盆鹅肉里找到一只，挟进碗一瞧，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的确是自家的大白鹅呢！那只鹅小时候踩到老鼠夹受过伤，鹅掌特别好认，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下大柱再也坐不住了，他假装上卫生间，跑回家门口一瞧，池塘里果然只剩下一只鹅，另一只鹅早已不见了踪影。
大柱知道自己上当，气得捶胸顿足，叫苦不迭。可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二十分钟之前他明明看见大白鹅还在，怎么二十分钟之后就跑到餐桌上了呢？回屋后，大柱阴沉着脸对顺子说：“算你厉害，我服了！不过，你到底用了什么障眼法？”
顺子强忍着笑，说：“这个简单，烧好开水，找一口好使的高压锅，再找一个手脚麻利的煮鹅人就行了。”
“什么意思？”大柱还是弄不明白。
顺子笑了：“这样才炖得快呀，我们早就卡好时间了：一分钟跑路，三分钟褪毛，两分钟砍肉，十四分钟烹煮，总共二十分钟，黄焖啤酒鹅就上桌咯！”
大柱越听越糊涂了：“难道那血旺、鹅内脏不是我家大白鹅的？”
顺子“扑哧”一笑：“你傻了不是？你出门时看到的那只鹅已经被放了血、掏了内脏了，柱哥，你怎么不看仔细呢？”
大柱恍然大悟，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好你个王八羔子，竟然算计到你柱哥头上来了！”
顺子忙站起身，正经八百地说：“柱哥，我们几个已决定洗手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了，明天一起出去打工，火车票都订好了。这出戏是我和大家商量好演的，就是想以这种特殊的形式和你告别！”说着，他掏出钱递给大柱，“这是你家鹅的钱，这顿我请。”
大柱沉默了一会儿，却一把推开顺子的手，端起酒杯朗声说：“好哇，大家能改邪归正，我出一只鹅请一次客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就算我给大家饯行吧！”
大家纷纷鼓起掌来，顺子也高兴地说：“好，柱哥，那你等着弟兄们赚了钱回来，再请你吃全鹅宴！”
（发稿编辑：赵嫒佳）
棋品
■林明龙
谢晓丹是个富家千金，父亲是南方某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从小家境富裕，父母疼爱，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眼看谢晓丹到了适婚年纪，父母对她的婚姻问题便开始操心起来。谢晓丹只好坦白说，自己已有男友了，但男友出身平凡，怕父母反对，所以才暂时隐瞒。父母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建议女儿带男友来家里坐坐，让他们亲自接触一下，谢晓丹答应了。
过了几天，谢晓丹就带着男友回家了。母亲一看，小伙子相貌堂堂，彬彬有礼，因此甚是喜欢，只是父亲并没表现出应有的欢喜来。谢晓丹问他是怎么回事，父亲叹了口气说：“人总是善于伪装的。”
谢晓丹急道：“您是说，他今天的表现全是装的？”
父亲不置可否道：“他说他平时喜欢在网上下棋，刚好我也有这爱好。这样吧，你帮我留意一下他下棋时所用的账号和网名，然后呢，等他哪天上网下棋时，你就偷偷跟我说一声，我好找到他，与他对弈。”
谢晓丹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棋艺比你高，您就同意我们俩在一起？”
父亲摇摇头说：“你难道没听说过吗？正所谓棋品如人品，我以普通网友的身份跟他下棋，是了解他真实人品的最佳机会。他赢棋时会怎样？输棋时会怎样？对手的举动与状态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凡此种种，都是你平时看不到的。这或许是看清他本来面目的一个好方法。”
谢晓丹有些不安道：“那要是他的棋品不好呢？您是不是就不同意我俩在一起了？”
父亲点头道：“是的。既然考察不过关，那自然是要淘汰的。”
听到父亲这样的回答，谢晓丹的心凉了一半。但她知道父亲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也就没有再反对，而是帮着父亲，弄到了她男朋友下棋时的账号和网名。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父亲收到了谢晓丹发来的信息，说是她男朋友正在网上下棋。父亲赶紧放下手头工作，迅速打开电脑，寻找着这位未来女婿的踪影。很快，这两人果真狭路相逢了。
男孩虽然年轻，但棋艺丝毫不比谢晓丹父亲逊色，两人的棋局从一开始就咬得很紧，彼此都有可能被对方“将死”，正所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而父亲偏偏就在这关键时刻，走出了一招臭棋，这步棋一出，等于是败局已定，男孩只要一“抽车”，父亲就剩两小兵，根本没法再下。而父亲却在男孩动手“抽车”以前，先按了“悔棋”键，向男孩请求“悔棋”。
一秒、二秒、三秒……正当父亲以为男孩肯定无法抑制获胜的欲望，从而拒绝他的悔棋请求时，他的“车”却突然间回到了原位。是的，男孩同意了，在眼看就可以胜利的当下，男孩同意了对手悔棋的请求。
就这样，父亲的“车”得以保全，在这之后，父亲凭借这侥幸存活下来的“车”，左右开弓，横冲直撞，竟反败为胜，赢了男孩。男孩什么也没说，只是发来一张“抱拳”的图片给父亲，表示佩服的意思。
在这第一局里，父亲对男孩的表现非常满意。第二局，父亲故伎重施，还是在棋局的生死关头，请求“悔棋”，而男孩竟然再一次放了他一马，结果又转而被父亲打败。获胜后的父亲得意地给他留言道：“你的棋艺不行啊。”男孩则坦然回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父亲愣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与男孩下第三局，就这样匆匆下线了。
第二天，父亲打电话给谢晓丹，说昨晚与她男朋友的对弈，让他感到无比开心，如果方便，不妨再带男朋友来家里做客。谢晓丹一听，乐坏了，当天便与男朋友商量了一番，决定周末陪父母共进晚餐。
这第二回见面，男孩已有些宾至如归的感觉了。且不说谢晓丹母亲的殷勤了，父亲的热情也高涨了不少。饭桌上，父亲说破了那天晚上与男孩下棋的事情，并对男孩的绅士风度给予了高度的肯定与由衷的赞美。母亲也很为男孩感到高兴，在一旁直乐得合不拢嘴。然而，令大家没想到的是，男孩却突然不好意思地说道：“叔叔，那天晚上您与我下棋，其实我是知道的。因为晓丹事先已经提醒过我……”
男孩的话突然被打断了，因为谢晓丹在桌底下拼命踢他，还以眼神示意，提醒他赶紧闭嘴。可男孩只是冲她笑了笑，依旧微笑着说：“我也知道晓丹是为了我好，只是像这样装着端着总感觉不自在，再被您一夸，就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听了男孩的话，父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感慨道：“原来是这样啊，你要是不说，我还蒙在鼓里啊。”
父亲的态度令谢晓丹捉摸不透，反正她觉得不太乐观。晚饭后，谢晓丹送男朋友回家，一路上，她一个劲地数落着她的男朋友，说他不会说话做人，亲手葬送了大好的局面。而另一头，母亲也在取笑父亲，说父亲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地想通过下棋来考察男孩的人品，没想到却被自己的女儿给“出卖”了。
然而，父亲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那天晚上棋局结束，他无意中说出那句‘姜还是老的辣’时，我就已经确定晓丹是与他通过气了。你想啊，我是以普通网友的身份与他下棋的，他怎么知道我比他老呢？不过，我并不介意，因为我真正要考验的，不是他与我下棋时的表现，而是今天我夸奖他时的反应。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他并没有被我的赞美冲昏头脑，反而主动坦白了事情的原委。尽管我没能从棋盘中看出他的真实棋品，却在他的坦白中看到了他的真诚。这个女婿啊，我认定了！”
（发稿编辑：朱虹）
儿子变了一个人
■杜辉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一点都不假。谁能想到，邓建这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有一天会突然昏倒在篮球场上，送到医院一检查，竟然是很严重的心脏功能衰竭。
不幸中的万幸是，邓建在住院期间，等到了奇缺的心脏供体，在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之后，邓建终于逃过了这一劫。好在年纪轻，底子好，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后，邓建的身体彻底恢复了健康。
不过，邓建的父母发现，他们的儿子和发病前相比，身上似乎有了很多改变，第一个察觉到这种变化的，是细心的邓母。这天，她想趁儿子外出时，给儿子整理一下房间。等进了儿子的卧室后，她却不由得一愣，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哪有需要整理的地方？
邓母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邓建是那种不修边幅不拘小节的男孩，房间一向乱得像狗窝，让他自己动手去收拾，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邓母找到丈夫，把心中的疑问说了，没想到丈夫一拍大腿说：“我也正想和你说呢，不瞒你说，我也发现小建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出院以后好像再也不抽烟了，我特意观察了一段时间，真的一根都没抽过！”
邓母一听，大为惊讶，邓建虽然年纪不大，烟瘾可不小，没事就喜欢吞云吐雾，老两口不知规劝过儿子多少次了，他们也不敢指望任性的儿子戒烟，只能劝他尽量少吸，别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可惜邓建完全把父母的话当耳边风，可现在他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把烟彻底戒掉了？
按说儿子戒掉烟是好事，可老两口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这时，外面传来邓建叫开门的声音，邓母急忙过去打开门，只见儿子吃力地抱着一只纸箱，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儿子冲父母一笑，直接抱着箱子进了卧室。老两口面面相觑，心里同时升起一个问号。
晚饭做好之后，邓母推开房门，想叫儿子吃饭，却发现儿子正在台灯下出神地看书呢，连她进来都没注意到。
邓母掩上门出去，整个人都有点蒙，邓建业余爱好很多，踢球、蹦迪、飙车、滑雪……他生性好动，什么都喜欢尝试，唯独不喜欢看书，可如今，他怎么好端端地看起书来了？
第二天，等邓建出门后，父母进了他的房间，找到那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书，更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那些书里没有一本是那种打发时间的通俗读物，全是些世界名著。老两口大眼瞪小眼，邓母冷不丁冒出一句：“这还是我们的儿子吗？”
老两口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有一点他们意识到了：儿子的变化是在生病出院之后，难道这种变化和心脏移植手术有关？
老两口来到医院，找到儿子的主治医生，把心中的疑惑说了，没想到他们的猜测竟然得到了这位心脏外科权威专家的认可：“医学界确实有一些这样的例子，相当一部分心脏移植患者，在术后个性特征发生了一定的改变，开始表现出捐赠者的特点，具体原因在科学界尚无定论，很可能是心脏这一器官承载着部分记忆功能……”
从医院出来，老两口一路上默默无语，等到了家门口，却发现门开着，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屋里站着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鼻青脸肿，老两口认识他们，都是邓建的哥们儿，平时称兄道弟，经常在一起厮混，怎么好好的突然起了冲突？
只见鼻青脸肿的那人瞪着邓建，气呼呼地说：“我被人揍成这样，想找回面子，哥几个都答应帮忙，没想到你竟然不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哪次你不是冲在最前头？”
邓建心平气和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咱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老那么冲动，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坐下来，商量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不管这帮人怎么劝怎么激，邓建就是不肯答应帮忙去打群架，后来那人扯着嗓子吼道：“我就不信，死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了？跟他说那好话干吗？我算看出来了，这小子肯定是换了个胆小鬼的心脏，早变缩头乌龟了！”
这帮人愤愤而去。邓建摇了摇头，回了房间。
儿子像是变了一个人，老两口说不清是喜还是忧，邓父只能尽量开解老伴：“不管怎么说，儿子是在往好的地方变化，烟也不抽了，架也不打了，知道打理自己了，还喜欢看书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邓母叹了口气说：“你说得也对，可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不是和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那个儿子，他比我那个儿子懂事，比我那个儿子优秀，可我还是想念那个一身臭毛病的儿子，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啊？”
不管邓母怎么想，以前那个儿子是回不来了，脱胎换骨后的邓建越来越成熟，并且在一年多后完成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新娘出身于书香门第，是一位很有气质的白衣天使。
婚礼上，司仪问起了新郎新娘相识相爱的过程，新郎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脑袋说：“那时我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她是我病房里的护士，第一眼看到她，我就深深地爱上了她，不过说实话，为了把她追到手，我可费了很大的劲……”
新娘莞尔一笑，新郎继续交代：“其实一开始我们并不合拍，她最爱干净，我向来邋遢；她喜欢阅读，我从不看书；她讨厌烟味，我烟瘾很大；她反感暴力，我以前可没少打过架。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走到一起呢？没关系，我改！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改……”
在台下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新郎父母的嘴巴张成了两个大大的“O”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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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押车
■谢元清
这是前些年发生在东平县的一个故事。乡下有个胖子，才20多岁，体重就达280多斤。这胖子办事毛糙，脑袋又不太灵光，整天却闹着要进城打工。
家人劝他说：“像你这样胖乎乎的，坐车人家还嫌你占位子呢，打工有谁要呀？”胖子噘着嘴巴说：“我就不信进城还会饿死。”说着，他不顾家人反对，背包一打，就进城了。
果然，胖子刚往劳务市场一站，就有一个和他一样块头的黑大胖走过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道：“哥们，找工作的吧？”
一瞧那人模样，胖子便来了兴趣，点点头说：“是呀，有事做吗？”黑大胖把胖子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有一份工作适合你干！”胖子一听，高兴得蹦了起来：“那太好了，什么工作？”
黑大胖“嘻嘻”一笑，说：“你随我来，见到我们吴经理就知道了。”胖子二话没说，跟随黑大胖来到一家工厂，在一间门牌挂着“采购部”的办公室见到了吴经理。
吴经理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一见胖子，两眼眯成了一条缝，端详了好一会儿，问：“体重多少？”
“280多斤。”
“好哇，我这里就需要你这样的。”吴经理轻松一笑，说，“工作也不累，押车运煤！”
胖子有些不理解了：“押车？押车为何要胖的呢？瘦的上下车不是更方便吗？”
吴经理笑着说：“我们这一带刁民很多，经常扒车哄抢煤炭，所以要找壮实一点的押车才镇得住。”
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敢情干这份工作还要打架呀？”
吴经理摆摆手说：“没有的事！你也不必多问，先跟车实习一下，愿意干了，再来找我。”
“好吧，我先熟悉一下情况！”胖子初来乍到，急于找一个安身之处，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胖子跟黑大胖跑了一趟车，发现押车这活儿简单：爬上大卡车，到煤矿装好煤，押运到工厂卸下，一天来回跑十几趟就完事了。胖子开始还担心路上有人抢煤，偷偷藏了一根木棍，可路上行人见到“煤黑子”车，躲闪都来不及呢，哪有什么抢煤的？
胖子喜不自禁，当即找到吴经理说：“这活儿我喜欢，我决定留下来干！”
吴经理会心一笑，说：“好，既然你愿意干，有些道道就不能瞒你了。”接着，他如此这般地说开了……
原来，这是一家尚未改制的县管国企，疏于管理，管啥“吃”啥已成惯例，掌管煤炭采购的，就挖空心思想出了一个“吃煤”的绝招：以路上有人“扒煤”为由，找人押车，这样，一车煤就能凭空溢出一个人的重量收归自己腰包。这家工厂煤炭消耗量十分巨大，虽然一车煤只“吃”一个人的重量，一年累积起来却是个天文数字。
刚开始，他们还是偷偷摸摸地“吃”，到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竟公开挑胖子押车了。吴经理自年初爬上采购“宝座”后，好不容易找了个体重270多斤的黑大胖，可谁知，黑大胖才干半年，就因糖尿病加重，急着回家治疗，只好答应找一个同样胖的人来顶替。于是，便出现了黑大胖在劳务市场找胖子的一幕。
胖子原本就是个爱动歪脑筋的主儿，见有这样投机取巧的事，忙点头答应。吴经理满意地说：“我跟你说，这押车也是个技术活，你呀，要知道啥时候该和车一起过地磅，啥时候该下来……”未等吴经理把话说完，胖子就高兴地拍着胸脯说：“吴经理，你放心，这个我知道怎么做，我爸是菜贩子，采购蔬菜时经常做这样的手脚，你就等着数钞票吧！”
吴经理如释重负，高兴地拍着胖子的肩膀，说：“好，明天起你就正式上岗。给我好好干，干好了，年终再给你3%的提成。不过，这事你不要到处嚷嚷，有许多人敢怒而不敢言呢！”
胖子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放心，放心。”
吴经理当即把胖子安顿下来，第二天，胖子就取代黑大胖，正式上岗了。
转眼半年过去，这一天厂休，胖子正躺在宿舍玩手机，忽然，吴经理闯进门来，将一大叠地磅单往桌上一摔，炸雷般吼道：“胖子，你说说，你这车是怎么押的？”
胖子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吴经理生气地说：“还怎么了？刚才煤矿打电话说，我们厂这半年的煤钱少给了好几十万，叫我们补上！你是怎么过地磅的？”
“过地磅是跟我爸学的，怎么会错？”胖子拧着眉头，战战兢兢地说，“我爸是菜贩子，每次到地里收购菜时，他总是偷偷地把石头藏进码好的箩筐里称皮重，到地里装菜时，又偷偷把石头丢出来，我爸说，菜的净重是按毛重减皮重得来的，这样，每次进菜都能多出一些斤两来……我想，这人就相当于石头嘛，空车过地磅时，人就‘藏’进车里，装煤过地磅时，人就‘丢’出来……”
吴经理一听这话，脑袋“嗡”的一声，气得差一点晕倒：“好你个蠢货，搞反了！全搞反了！你爹是买货，皮重搞得越大，净重就越小，我这是卖货，你把皮重搞大了，不是害我吗？”
胖子一时糊涂了，问：“卖货？你办公室门牌不是明明写着‘采购部’吗？”
“是采购部没错啊！但我们做的不就等于把煤炭鼓捣回来卖给厂里？”吴经理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胖子挠着头皮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糟糕，是我自作聪明，搞反了……”他痛心疾首地对吴经理说，“我……我明年好好干，把损失补回来！”
吴经理跺着脚咆哮道：“补你个头！明年工厂改制了，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死胖子，可被你害惨了，你比先前那个胖子重了十几斤，上半年吃的回扣，下半年全吐出来还不够哪！”
（发稿编辑：赵嫒佳）
值钱的兰花
■水沐
这天，贺老三的发小乔伯全找上门来，一进门就围着贺老三摆放在门口的那株兰花转了起来。这株兰花是贺老三半年前从苗木市场买来的，前几天刚开花呢，阵阵幽香沁人心脾。
“好香啊！”乔伯全对着兰花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神秘兮兮地说，“你还记得前几天你拍了兰花发给我，我用那些照片发了个微信朋友圈吗？”
贺老三点了下头：“记得啊，怎么了？”
“我这一发可了不得了！”乔伯全说，当时看到贺老三发给自己的兰花照片，很是喜欢，就随手用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还给它配上一段文字：“不与牡丹共华贵，不与桃李争芬芳。图为吾友贺老三之兰。”没想到有个姓陈的大老板看到照片，竟问他这株兰花卖不卖，说到这里，他打住了话头，故弄玄虚地卖起关子：“你猜多少钱？”
“快告诉我，多少？”贺老三眼睛瞪得像电灯泡。
“十万！”乔伯全说出一个让贺老三不敢相信的数字。
贺老三嘴巴张在那儿半天没有合拢：“开玩笑吧，一株兰花值十万？”
乔伯全一撇嘴，说：“这有什么稀奇，上千万的兰花都有呢！一句话，你卖不卖？要卖的话，我就把这个陈老板叫过来！”
贺老三心如揣着小兔般直跳，眼下，他正为钱的事焦头烂额呢。儿子要结婚，却连像样的婚房也没有，还欠着外债，叫他凑一笔首付出来都是个难题。现在，有人要用十万元买他家兰花，这不是想打瞌睡扔过来个枕头吗？他当即答应：“那，你就叫他过来谈谈吧！”
乔伯全一个电话打过去，没多久，那位陈老板就赶到了。陈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五官端正，双目有神，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株兰花，不由赞叹道：“漂亮！”他捧起兰花，直奔主题，“贺先生，就这么定了，那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贺老三一个箭步拦住：“对不起，这盆兰花是我儿子养的，我做不了主，我想，还是先跟他商量一下，要不你明天再来拿吧！”
陈老板不舍地放下兰花，拍拍手，说：“那好吧，一言为定！”
陈老板走后，乔伯全急得直搓手，埋怨道：“你不是急着用钱吗？怎么人家出十万元你还不卖？”
贺老三叹了口气说：“这兰花是我儿子的心爱之物，我还是跟他商量一下为好！”
等乔伯全走后，贺老三马上在网上开始搜索。他是个精明人，见陈老板对这株兰花情有独钟，又听乔伯全说兰花价值上千万的都有，难道自己养的这盆兰花是稀有品种？万一值个几百万，那不是亏了？因此他想先了解一下行情再作定论。
这一搜，令贺老三瞠目结舌，果然有上千万的兰花，而几十万上百万的，也多了去了。贺老三当即提着那盆兰花直奔苗木市场，那儿有他要好的哥们，请几个内行人品评应该错不了。到苗木市场一问，那哥们直摇头：“我说老三，你是个精明人，头脑咋一根筋？就凭你这普通的兰花，卖个上千都算天上掉馅饼了，还能卖几万？”
贺老三不信，人家当老板的傻呀，出个十万来买我的兰花？心想这地儿太小，眼光短浅，得去大城市找专家看。可贺老三又犯了难，来回一趟得花好几天时间呢。
就这样犹豫不决地过了一晚上，第二天陈老板又找上门来了：“想好了没有？想好了，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贺老三眼珠一转，说：“陈老板，我查过资料，我这株兰花属于稀有品种，至少值个几百万，给十万太少，后面加个零，一百万你就拿走吧！”贺老三是这么想的，就算这株兰花值个几百万，能卖个一百万也算不错了，这样他儿子的婚房有了着落，账也全都可以还清。
陈老板沉吟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吧，我也不多说了，给你二十万，你愿意立马成交，不愿就算了。”
二十万，对贺老三也是个不小的诱惑，可陈老板只隔天工夫就翻了一倍价格，他料定这株兰花不是一般品种，说什么也得咬牙坚持一下，便说：“那对不起了，陈老板，我儿子说，这个价格，我们还是自己养吧！”
听了贺老三的话，陈老板迟疑了一下，不置可否，然后慢慢地走了出去。
陈老板一走，贺老三就打算赴北京一趟。他打听好了，那儿有一场规模较大的兰花展，自己可以提着兰花去亮一下相，说不定能卖个几百万回来。
可要去北京，得买机票，这时节的机票贵呀，一张机票都要上两千，再加上住宿吃饭、鉴定费，说不定要上万元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贺老三买好机票，直飞北京。
结果，专家的评定出乎他的意料：你这兰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拿回家随便养养好了。贺老三心里那个后悔呀，这不是白白花了一万元钱吗？回头想想，这兰花也就是花几十元钱从苗木市场买来的，那么多内行人，怎么会让自己来捡漏呢！不过，他暗暗庆幸陈老板看上了自家兰花，这回别说二十万，就是给十万也行。
刚下飞机，贺老三就迫不及待地给乔伯全打电话，说自己愿意以二十万的价格把这株兰花卖给陈老板。不一会儿，乔伯全打来电话，说这株兰花陈老板不要了。
“怎么好端端的不要了？”贺老三一个激灵，如掉谷底。乔伯全叹了口气说，陈老板等下就过来，跟他详谈。
贺老三前脚刚到家，乔伯全后脚就跟进来了。乔伯全不问那株兰花，而是问：“你记不记得二十年前，你给过一个男孩两个馒头？”
贺老三愣住了，搜遍脑袋里的所有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接着，乔伯全向他说了这么一件事：二十年前的夏天，有个十多岁的小孩沿街乞讨，饿得迈不开步，几乎挺不住了。正在这时，有户人家扔出两个馒头，小孩子惊喜不已，狼吞虎咽地吃了，才慢慢有了力气。二十年后，这个小孩有了自己的企业，事业很成功。但他始终忘不了当年给他两个馒头的好心人，经过查找，他找到了那户人家，当他得知这户人家的困境后，有心想帮一把。可是，就这样无缘无故地送，怕不太妥当，于是他借口买这户人家的兰花，用十万去资助……
“这么说，那个小孩就是陈老板，而我就是当年给他馒头的那个人？”贺老三这才依稀想起，当年是有这么回事。
乔伯全点了点头说：“对，陈老板有心想报答你，所以后来你开口要价，他也愿意给你二十万！”
贺老三着急道：“可是他为什么又反悔了呢？”
乔伯全说：“其实他当年还有一个心结，不知道你那两个馒头是不是真心给的！因为他感觉吃到的两个馒头是馊掉的，但因为当时太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今，他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要价，猜想当年那两个馒头并不是你真的想给他的，而是打算扔掉的，他说得对吗？”
贺老三满面通红。是的，他对当年的男孩没丁点儿印象，那两只馊掉的馒头也确实是他打算扔掉的。但他还是一口咬定：“可我毕竟帮过他呀，要不是我那两个馒头，也许他早就饿死街头了！”
“对，所以为了报答你，他叫我带来一万元，权当买你的两个馒头钱！他希望你能买个教训，学习兰花品质，做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发稿编辑：王琦）
最丢人的事
■荣海鸿
这天，四个老同学聚餐，推杯换盏，大家都有些兴奋。趁着酒劲儿，有人提议，每个人都说一件自己人生经历里最丢人的事，说不出来，罚酒三杯。这时大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再来三杯，可不是好玩的。为了避免被罚，大家纷纷绞尽脑汁，搜寻记忆中最不愿提及的那件事。
老班长第一个发言：“说实话，这件事压在我心底好多年了，从来没对外人提起，哥几个不许笑话我哦。”
原来，老班长大学刚毕业那会儿，被分配到一个乡下小学教学。看到同学们进机关、进工厂，他就特别不是滋味，工作也没有积极性，下了班就约人喝酒、打牌。
那天晚上，老班长喝完酒，骑着新买的摩托车回家。他走到半路想撒尿，就把摩托车一停，跳到路边的玉米地里解决。还没尿完就听到身后一阵车子发动的声音，等老班长回过神来，只能眼瞅着摩托车被人开走了。
“哎，撒泡尿，丢辆车，丢不丢人啊！为这事，我还挨了我爸好一顿骂呢。”老班长接着说道，“当时年轻气盛，对偷车贼又很无奈。我发狠劲儿把力气用在教学上，治不了大的，我可以教小的，把孩子们教好，免得长大了祸害社会。那会儿我也算是走对了路，这不，现在都当上教育局局长了！”
几个人笑着干了一杯，纷纷打趣老班长，能当上教育局局长，竟然是偷车贼的功劳。
“哥几个，听我说，”当年的团支部书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我也经历了一件跟老班长类似的事。你们知道，我毕业后被分配到镇上的国企上班，刚结婚那会儿，我就住在单位分配的平房里。那年夏天中午，我和媳妇敞着窗户睡午觉，我媳妇嫌项链绞着头发了，就摘下来随手放在窗台上。没想到一觉醒来，项链不见了。那可是我刚给媳妇买的，花了我半年的工资呢。后来媳妇嫌我窝囊赚钱少，跟我大吵了一架。你们想，住在周围的邻居可都是我单位里的同事啊，丢不丢人？从那以后，我就憋着一口气，一心扑在工作上，想着多拿点奖金，好再给她买条项链。没想到领导看我踏实肯干就提拔了我，现在我都当上国企老总了。”
“行了你们，不就丢了点儿东西嘛，我才是真的丢人呢！”生活委员喝了一杯酒，连连叹气。
“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几个人一下子来了兴趣，催促生活委员赶紧说。
“也是刚结婚那阵儿，我工作任务重，有一次加班到半夜才回家，刚进屋子就看到一个男人从床上蹿起来，翻窗逃走了。后来我叫醒媳妇质问她，她却说身体不舒服，吃了药早早就睡了，什么都不知道。等她回过神来，哭着对我又打又骂，怪我整天加班不着家。”
几个人惊得睁大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法开口讲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生活委员自己又说了起来：“嗨，你们放松点，没事儿！好在我回去得及时，也没真发生什么。后来我不放心老婆一个人在家，就咬牙把工作辞了，夫妻两人同进同出，一起开了家饮食店。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后来小饮食店开成了大饭店，现在已经是全国连锁了。”
等生活委员说完，体育委员站了起来，端起酒杯，郑重地说：“我敬在座的兄弟们一杯，谢谢诸位兄弟成全，我干了，诸位随意。今天，我甘愿认罚，我不说最丢人的事，就说说我最得意的一件事儿吧。”
“那年，我刚刚二十岁，没考上大学，也没找到个正经工作，就天天无所事事，这儿溜溜，那儿逛逛的。有天中午，我经过一片家属房，风一吹，一户人家的窗帘就飘起来了，我瞥见了窗台上一根大金链子，不知怎么的，想也没想就伸手抓过来了。我郑重声明啊，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偷东西。那个下午，我走在街上，觉得满大街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好像人人都知道我是个小偷似的。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心里由害怕到庆幸，再到后来的沾沾自喜，觉得不劳而获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傍晚，我找到一家小酒馆，掏出兜里最后一点钱，吃喝了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我哼着歌在公路上溜达，也是该我发财，不知哪个傻冒，摩托车没熄火就停在路边了，我就不客气地骑着车走了。路过村口的一户人家，见这家也敞着窗户睡觉，我一下子又想起了中午的事儿，就停下车，溜到窗底下往里看。窗台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炕上睡着的那小媳妇倒是挺招人喜欢的。也是酒壮色胆，我一时兴起，就从窗户翻进屋里，睡到炕上去了。没想到，她男人正好回来了……”
“哥几个，这是什么意思？别，别动手啊！你们想想，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这是我破获的第一个大案，就是当年那个轰动全市的团伙盗车案。刚才我说的，就是这个盗车团伙头子的一段自白，说他是如何走上犯罪道路的。也就是这个案子，让我立了功提了干，只是没想到，受害人竟然是你们几位。”
几个人放下了手里的酒瓶，自嘲又尴尬地笑了。
（发稿编辑：刘雁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