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天微微亮的时候,阿梨就把池陌从床上拉了起来,坐上了驶往市集的船。
船上只有了了几个人,都是年迈的长者。他们带着帽子,身穿军绿色上衣。淡泊的气质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隐于深山的名士。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在船尾响起。阿梨趴在船沿上,手伸进水里,随着船,一路滑过碧绿的波痕。
“阿梨,危险。”
阿梨用另一只手拍了下池陌的胳膊,“阿兄,别急。阿梨不是小孩子,懂得分寸。不会出问题的。”
这时,船撞到了一块石头,剧烈晃动了一下,阿梨身子腾空,抓不到扶手,被甩向船中。她温婉的笑。众人愕然。
池陌坐在木凳上,右手把她圈到了怀里,沉了一张脸,“何故发笑?”
避开了那块石头,船渐渐平稳,阿梨这次坐的规矩,“我不笑,难道哭嘛!刚才那一刻,我认定了我要摔下去。笑也得摔,不笑也得摔。何不开心点!”
池陌心疼她,又忍不住训斥她,“你倒是开心了。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懂得分寸。这就是你的分寸。”
阿梨也不觉得委屈,阿兄刺她两句,也是关心她。“阿兄,别气,阿梨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池陌也不看她,“真知道错了?”
阿梨竖起了五根手指,“真知道错了。”
池陌说了句好,就伤感的看向远方。阿梨觉得奇怪,“阿兄,你怎么了?”
一旁老爷爷雄厚的声音响起,“小女娃,你阿兄啊!这是思恋家人了。”
阿梨说:“谢谢爷爷给我解惑。”老人摆摆手,继续和同伴交谈。阿梨被池陌的情绪感染,“阿兄~”
池陌摸了摸她的头,笑的很温柔,“我刚才想到了我的妹妹。”
“简单啊!”阿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把我当她不就行了。”
“你们不一样。”池陌深深的看着她。阿梨不依了,“难道,在你心里,我比不上你妹妹。”
你还是不明白。池陌扶着额头,不再多言。阿梨生了闷气,不想理他。刚才那个老爷爷又叫她过去,“小女娃,过来。”
长辈言不敢辞,阿梨规规矩矩的走了过去。老人摸了摸胡子,满意的看着她,“小女娃,你记住了,我叫韩庄。以后有事,可托人找我。”
“阿梨记住了。”
韩庄和旁边的人商量了几句,“那好,小阿梨。正好我们几个老头子闲得发慌,你可愿意在我们面前展示下你的才艺。”
阿梨从容一笑,“乐意至极。”
阿梨脚尖轻点几个旋转,回到了座位。池陌以为她会跳舞,结果她没有。她弯腰从树上摘下了一片叶子。
须臾,脉脉之声倾泻而出,在湖中荡起一片涟漪。
声声入耳,是清凉的水滴入了枯井,是操劳一宿农耕者耳畔的晚风。
下了船,阿梨看着韩爷爷的背影渐渐消失,喃喃自语,“人生就是这样,相见偶然,再见无期。”
池陌取笑她,“怎么,舍……”
在那一刹那,阿梨听不见池陌在说什么,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走过,她顾不上池陌,就急急的跟了上去。
他那样出色,鹤立鸡群。阿梨慌忙的推开众人,被人指责她也不惧。如果跟丢了这人,她无法原谅自己。
阿梨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转角,急得心口疼,“韩临风,你就不能……等等我。”
阿梨被困在人群中,等她出来,巷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她站在那里,不知在期待什么,抑或等待什么?
黑暗,是切切实实的黑暗,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她的阳光,她仿佛看见黑暗的天使张开了恶意的翅膀。
韩临风把她硬生生的推到墙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为什么跟着我?”
“你是我生命里的劫,躲不了。除了找你,我还有什么办法?”
“是嘛?”韩临风的手在阿梨粉嫩的唇上摩擦。阿梨直直的看着他,“怎么不是!你不要那么无情,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机会?”阿梨期盼的点头,韩临风捏住了她的下巴,忽的俯身,与她唇齿相依,极尽缠绵。
阿梨痛呼,韩凌风却不放过她,顺势勾住了她的舌头,重重一咬,“这就是你想要的机会,是嘛?”
阿梨靠在墙上,呆呆的看着地面。韩凌风握紧了拳头,心一狠,冷漠的离开。
他一走,阿梨的泪滑过天际。
石榴花在市集里纷飞,像是她嘴边那一抹来不及述说就涌出的血色。
池陌在桥上,阿梨在桥下,相顾无言。
雨噼噼啪啪的打在人身上,还有两个傻瓜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
池陌心酸又无奈,“阿梨,你不带我到处看看嘛?”
阿梨想要擦干眼泪,却发现站在雨中擦不干了,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池陌。池陌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主动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阿梨把头靠在他胸膛上,哭的无声。
池陌亲了亲她的额头,“傻丫头,没事的。”
雨既不解忧,酣畅淋漓的下着。阮梨被池陌抱进了超市,她用买来的帕子擦着头,抱歉的看着池陌,“阿兄,你的裤脚被泥水弄脏了。”
“没事的。”池陌说,“正好我们来了市集,就去买几套衣服吧!”
阿梨释然,“好啊!阿兄,我来给你挑衣服。”
池陌不说话,阿梨觉得自己受到了质疑,“阿兄,请正视我的眼光。”
“那你拿出实力来给我说话。”话说完,他拉着阮梨从屋檐下走进一家服装店。乡下服装很单一,阿梨兴趣缺缺的站着不动。
池陌故意走到衣架前,阿梨匆匆的把他拦了下来,“我来,我来,你先去那边坐着。”
池陌不置可否。阿梨左跑右跑,为他挑选衣服和裤子,不一会儿,就什么都忘了。她拿着衣服,憨憨的笑着,“阿兄,我选好了,你去试试。”
她又叫来了老板。乡下不招服务员。
“老板,换衣间?”阿梨问。
老板尴尬的看着她,“两位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我们这里没有换衣间的说法。”不过,“换衣间是没有,换衣服倒是可以有。你看,我去拿个布来,一遮,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阿梨生于富贵,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再则,她可没有忽略外面那么多如狼似虎的眼神。可是,不换衣服可能会感冒。在阿兄的清白和阿兄的健康之间,她纠结了,两个都同样重要。
池陌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情况没遇见过。不过,他愿意顺从她的想法,只见他对外面的女孩儿说:“你们站在那里,是要买男装吗?”
两个女孩儿没有被点破的尴尬,却也打心底里觉得不好意思了。
人走了,阿梨满意了。她主动揽下了替池陌遮挡的任务,虽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心意到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