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和鲨鱼做同桌需要多大勇气
变态的第一实验中学，入学第二天，东西南北还没搞清，就进行打乱班级的摸底考试。说好的军训呢？说好的迷彩服和帅气军官呢？全在重视成绩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什么园林示范学校，还不是跟迷宫差不多！”艾丽莎站在校园中央的喷泉下，地下好像藏着一只大鲸鱼，冷不丁“哗啦啦”喷出一股水，吓得她尖叫着躲开。
“撞到我啦！没长眼睛啊？”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指着艾丽莎尖叫，还故意去踩艾丽莎的脚，雪白的鞋上立刻现出黑印。艾丽莎把原本想说的“对不起”咽了回去，冲她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开。女生在后面暴跳如雷地大喊：“你给我记住，我纳兰萧萧不是好惹的……”
艾丽莎晕头转向地跑到第三考场，终于松了口气。方才她先跑到206教室，找准15号座位，还吃了桌上的“奥利奥”饼干。她心想中学跟小学就是不一样，考前还配发早餐饼干呢。她正吃得欢畅，突然一个头发略长的男生眼神幽怨地问她：“好吃吗？”
艾丽莎“咔嚓咔嚓”一通嚼，心说其实她更喜欢吃烧饼。男生甩了甩半长的头发，一字一顿地喊：“同学，我郑重地警告你，你坐在我的位子上，吃了我的饼干！”
“对不起，大姐！”艾丽莎突然明白过来，一溜烟儿冲出206教室，身后传来排山倒海的哄笑，夹杂着男生心痛的哀号：“我的奥利奥，我的考前能量，嗷嗷……”
兵荒马乱的艾丽莎又一头扎进楼下的106室，当她看到15号座位上坐着一个女生时，彻底蒙了！突然，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妙的信号——她跑错了教学楼，到了高中部！
还好她知道自己有路痴的毛病，提前半个小时到校。等艾丽莎满头大汗地找到准确考场和座位时，离考试还有5分钟。她正准备睡会儿，忽然感觉后面一支笔快捅到她的脊柱里去了。艾丽莎猛地回头，暴怒的火焰瞬间熄灭，后面坐着一个帅哥！一头碎发遮住脸颊，弯弯的眼睛里藏着星星。艾丽莎注意到他在胸章下别了枚海贼王徽章，是她喜欢的风格！她小小地惊艳了一下，转身继续抱头睡，但是让她咆哮升级的是，那帅哥继续用笔戳她，还是画圈形式的，和诅咒差不多！
“喂，你有完没完啊？”艾丽莎“啪”地一拍桌子，转头怒视他。
“那个……”帅哥显然没想到艾丽莎不好惹，声音低了八度，“我叫李向晚，考试的时候能给我抄抄吗？你将卷子角扬起来就可以，我……我视力超好的……”说完用求救的目光望着艾丽莎。
“就这么点儿事？”艾丽莎嘴角一撇，“抄可以，但是不能白抄！”
李向晚忙点头保证，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更让他惊掉下巴的是，成绩公布后，他居然考了全年级第二名，第一名叫艾丽莎。他站在成绩公告栏前，望着高高在上的自己的名字，越来越感觉“李向晚”三个字遥远而陌生。
“嘿，哥们儿，小学时你可是有名的‘屁垫大王’，一上初中文曲星附身了？”李向晚的小学同学松果吃着薯片在他身后嬉皮笑脸。
李向晚斜背着书包离开，他只想找个地方让大脑清醒一下。可松果一直跟在他身后，李向晚被他烦到不行，就把求艾丽莎帮忙的事儿讲了出来。
松果掰着手指分析道：“天哪，那个女生一定叫艾丽莎！如果不是你改了几个答案，你和她就是并列第一名啊！主啊，艾丽莎真够义气，下次考试我得想办法挨着她坐……”松果在胸前画着十字。
李向晚心里乱乱的，甚至有些痛恨那个叫艾丽莎的女生，他从没奢想过拿高分，这让他今后在考试的道路上情何以堪？
摸底考试后很快分了班。初一（4）班的班主任林玫瑰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她打破按成绩分座位的习俗，号召大家自由找同桌。这几天相熟起来的同学纷纷靠拢，桌子搬来搬去。
李向晚扣着桌子的手微微抬起，始终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因为没有人招呼他。偶尔有女生经过他身边，都见鬼般地迅速移走。
李向晚摸着脸颊。前两天他剪短了头发，露出了脸上一直刻意遮住的疤痕。果然没有人不介意啊！他自觉地搬到最后一排，还知趣地把没人要的一个空桌子搬过来并在一起。李向晚看向窗外，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却无人喝彩，红色的橡胶跑道上有着单调而醒目的白条。
百无聊赖的第一节数学课后，李向晚去完厕所回来，莫名地发现自己的座位旁坐着一个女生，戴着一顶古怪的鸭舌帽，看不清脸，正低头飞快地记着黑板上的笔记。
“同学，我要回座位了……”李向晚垂手站在一旁，许久没有听到回应。
“我要回座位了，你没听到吗？”李向晚有些生气，这个女生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你喊什么？又不是回魂，难道还让我给你烧香不成？”女生挺了挺后背，留出窄窄的空隙。
李向晚挤回座位，故意撞了下女生的后背，她的笔画出长长的黑线，满纸的笔记报废了。
“你挤我干吗？”女生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李向晚扭过头看她，紧接着心虚起来，居然是考试时给他抄答案的那个女生！“你害得我的笔记乱了，你负责给我重新抄！”艾丽莎把笔记本甩过去，李向晚心虚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到笔记本封面上写着“艾丽莎”三个字。
她是开学典礼上校广播声嘶力竭地寻找却根本没出现的新生代表，是第一节课就让数学老师狂拍桌子的缺席生。当这个名字和眼前的人重叠起来时，李向晚心里一阵抽搐。幸亏她只是自顾自地翻着书包，没再理会他。
“我的语文书没带，咱俩看一本吧……”艾丽莎自来熟的口气让李向晚冷汗外冒。她应该没认出他吧？如果认出来，会不会揭露他作弊的事？李向晚的心里开了锅，各种声音在沸腾。等他再抬头时，不知哪个手快的值日生把黑板上的笔记全擦了。这下李向晚连死的心都有了。他上节课根本没记笔记，而且没有朋友可借！
语文课上，李向晚埋头对付着数学笔记，绞尽脑汁地回想刚才黑板上白花花的一片。这对于很少学习的李向晚来说可是巨大难题，但他不想被艾丽莎看扁。
“后面那位走火入魔的同学，站起来读课文……”讲台上玫瑰老师的喊声让坠入云雾的李向晚“噌”地站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读到哪里了。
艾丽莎将语文书挪了挪，伸出手指指给他，李向晚心领神会地读起来：“因为我听到海依然在远方为我喧腾，那雪白的海潮啊……”
玫瑰老师摆了摆手：“也不知道你搞什么鬼，读书读得冒了烟儿，注意点儿……”李向晚莫名其妙地坐下来，然后看见旁边的艾丽莎在小声地吸溜面条，这才意识到他当了替罪羊，真正“走火入魔”的是艾丽莎！这家伙上课偷吃方便面，还是泡的！
“你可真厉害！”李向晚目瞪口呆。
“我是鲨鱼啊，海里最凶猛的动物。”艾丽莎喝了口汤，“你也不错哦，语文课上反刍数学笔记，比牛羊还厉害。”
李向晚差点儿气绝，他看看旁边的艾丽莎，本以为她是个书呆子，却没想到是一只可怕的鲨鱼，外表完全看不出生猛样儿，却特别要命！
2.人生三大事：读书、吃饭、剪头发
开学一段时间后，班上很快形成了各种隐形圈子，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像一个个移动的城堡。李向晚早已习惯大家把他排斥在外，但没想到艾丽莎也是独来独往。
“你难道不怕我吗？怎么不问问我脸上的疤？”一个课间，李向晚终于问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喂，疤，How are you（你好吗）？”艾丽莎对着李向晚龇牙，继续将历史线索列在笔记本上，她总有方法找到学习的捷径。
李向晚对于她答非所问的姿态大为光火：“好吧，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总戴着那帽子？”
“你猜呢？”艾丽莎头也不抬地回应他。对于他脸上那道伤疤，她没有半点儿疑问，还不如一颗青春痘让人惊叫。
“放学后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剪头发？”离放学还有20分钟，艾丽莎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推给李向晚看。李向晚看了看艾丽莎的头，看到的还是那顶帽子。
放学后，李向晚从车棚中推出山地车，对一旁的艾丽莎说：“为什么我要陪你去？”
“你认为咱们班会有其他人陪我去吗？”艾丽莎抛下一句话，骑上车子。
的确没有人，且不说艾丽莎高得恐怖的分数和对人爱理不理的性格，单是她和自己同桌，大家就把她也当成怪物了！李向晚跟上艾丽莎，抓住她的车把，两个人并车飞驰，鱼一样地游在落着槐花的傍晚。海蓝的高空飘着薄云，白色和紫色的槐花开得云蒸霞蔚，路边摊前人头攒动。李向晚喜欢飞驰着浏览人世百态，他不知道艾丽莎是不是也这样想，他猜不会，没准儿她脑子里正在复习课文呢。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艾丽莎把自行车骑得飞快。
“什么东西这么臭？”李向晚捏紧鼻子。艾丽莎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不会是从火星来的吧，连臭豆腐都不知道？
“老板，老样子！”自行车还没停稳，艾丽莎就喊起来。李向晚抬头一看，这明明是“有间香串店”嘛，难道老板是隐身在炸串店里的理发高手？
屋子并不大，三张桌子坐满了人。艾丽莎熟门熟路地走进里间，扛着一个长板凳出来，脸不红气不喘地出了门。老板看出李向晚满脸的错愕，笑眯眯地告诉他那是艾丽莎的特等席。
“艾丽莎，你真彪悍！”李向晚感叹道。
“我妈是菜市口街摆猪头摊的，传说中的大姐大，我多少有点儿遗传吧！你懒得坐就蹲着吧！”艾丽莎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炸串。
李向晚惊讶地看着艾丽莎手里的“老样子”，什么炸臭豆腐、炸鱼丸、蔬菜卷、馒头片……居然有七八盘！“这就是‘老样子’？”李向晚吞了口口水，这谁吃得了啊？
“我只点了我爱吃的，可没点你那份哦！”艾丽莎啃着鸡翅说。
李向晚拿起一个蔬菜卷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这些油炸食品他还是第一次吃。
“一看你就是贵公子，你妈是大夫吧？这不让你吃，那也不让你吃的。”艾丽莎捧起一盘鱼丸，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在我艾丽莎的人生中，第一重要的是读书，第二是吃饭，第三就是剪头发……”
李向晚的神色变得有些恍惚，艾丽莎看了看他黯然失神的脸，拿起一串臭豆腐放在他的鼻子下，李向晚立刻皱起眉头瞪艾丽莎。
“有好吃的也不叫哥们儿？”艾丽莎忽然感觉一大片投影映下来，一个穿着同校校服的胖子正笑眯眯地站在他们面前。
艾丽莎鼓着塞满食物的嘴，转头问李向晚：“他是谁呀，你认识他吗？”李向晚默默地喝了一口果汁，然后默默地拿起一个馒头片。
“喂，我的存在感有那么低吗？我是你们的同学，都当同学当一个月了！”松果气嘟嘟的胖脸快被挤成包子了，“艾丽莎不认识我就算了，李向晚你装什么装，我们从小学起就是同学了。”
“哦，我对除了读书、吃饭之外的事没什么兴趣。”艾丽莎头也不抬地说。
“还有剪头发。”李向晚补充道，然后转向松果，“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间你不是陪你妈做美容吗？”
“是我要问你们好吧！”松果拿起一个肉串就吃，嘿，比五星级饭店的还够味儿！艾丽莎伸长胳膊罩住所有的盘子。
“放手，算我请客！”松果嬉皮笑脸地挪开艾丽莎的手，嘟着油光光的嘴嘻嘻笑着，“李向晚，你刚才说剪头发是怎么回事？”
李向晚指了指艾丽莎，松果趁艾丽莎不注意，“嗖”地摘掉了她的帽子。晓风微凉，帽子下露出的是一个奇异无比的发型：左耳边头发长到肩膀，脑后像被谁啃去似的少了一大块，右耳边头发短得贴到脸颊上，整个发型呈阶梯式上升。
艾丽莎从松果手里夺过帽子戴上：“你叫松果是吗？我记住你了！”这句话让松果浑身一激灵。李向晚朝他眨眨眼，你小子连艾丽莎都敢惹，没看我忍了一个月都没敢动手吗？
松果忙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献媚地提醒艾丽莎理发店里有很多黑规则。艾丽莎第一次去理发店，之前一直梳辫子，如果不是学校非让女生剪短发，她也不会铤而走险。老妈本来给了20元剪发钱，但她为了省下这笔钱，自己发狠剪了剪，没想到惨不忍睹，只好花10块钱买了顶帽子戴上。
“连这钱你都省，我服你了……”松果倒吸一口凉气。李向晚却陷入沉思，他想起艾丽莎平时不买零食，文具也少得可怜，难道她家很穷吗？
在松果的唠叨下，艾丽莎记住了很多事。比如，理发师开口第一句都是问剪个什么样式，对付的绝招就是不可随便搭话，因为句句是陷阱。你本想剪个简单样式，他会诱骗你洗剪烫吹。
三个人在香串店门前分手，李向晚陪艾丽莎找到一家理发店。艾丽莎鼓足勇气坐在升降椅上，李向晚看着她的侧脸，两条疏离的眉紧皱，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盯着镜子，倔强的扁嘴抿成一条线。这时候的艾丽莎一点儿也不凶。
理发师扶正艾丽莎的脸，在镜子中端详不停，随后舞动着剪刀说：“小姑娘，你的头发缺营养哦！”艾丽莎心想松果说得一点儿没错，于是清清嗓子说：“我不烫发，不染发，不做营养，不办卡，你只帮我剪短就好，从现在开始咱俩谁再说话谁是小狗！”
理发师笑得前仰后合，他给艾丽莎吹风，“嗡嗡”的声音像无数蜜蜂在飞。“最后偷偷问你一个问题，陪你来的是你的小男朋友吗？”理发师贴近艾丽莎耳边问，艾丽莎的脸蛋登时烧起来。一旁的李向晚正在喝矿泉水，“噗”地全喷了出来。
剪完头发，艾丽莎抓起书包逃出理发店：“李向晚，你埋单啊！”李向晚望着远去的艾丽莎喊道：“喂，为什么呀？”
“忘了吗？考试不能白抄……”晚风中飘来艾丽莎戏谑的笑声。
3.无耳猫咪和玫瑰的金鱼
第二天清晨，校门口的艾丽莎戴着值周生绶带值勤。李向晚一看“瘟神”站岗，本想混过去，但还是没能躲过眼尖的艾丽莎。
“我穿校服，戴胸章了！”李向晚理直气壮地辩驳，很快就被艾丽莎凌厉的气势镇住。
“你搬着一箱子方便面，是给我吃的吗？”艾丽莎伸手就要接过他怀里的纸箱。
“不是！”李向晚扭转身体，一见艾丽莎冲过来抢，双手把纸箱紧抱在怀，边闪边喊，“这个不是吃的！”
“嘿，一定有猫腻！”艾丽莎抓住纸箱伸手进去，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是猫！”艾丽莎兴奋地叫起来。李向晚只好打开纸箱，露出雪白的一团。门口很多同学围拢过来，但艾丽莎霸占着箱子，手指摩挲着小白猫。咦，这猫怎么没有耳朵？脑袋光秃秃的，样子十分奇怪。李向晚没有理会她的疑问，抱起纸箱往前走，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它是个小可怜。
李向晚不禁想起刚才的一幕，今天他的自行车坏了，在车站等车上学。
突然，一个小孩挣脱妈妈的手跑下站台捡球。眼见一辆电动车急速而来，李向晚急中生智，“嗖”地将脚边的垃圾纸箱踢向司机，车及时地停了下来，年轻的妈妈惊魂未定地抱回孩子。李向晚重新戴上耳机，脸上有阳光静静地流淌。
一同等车的乘客看着这个奇怪而镇定的少年，想要叫好，却又不知道从何喊起。
随后李向晚跳下站台去捡踢飞的纸箱，就在扶正纸箱时，里面动了一下。
他将箱子拎到路边翻开，混乱的垃圾中露出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他伸出手想抚摸猫的耳朵，发现不知哪个坏蛋居然剪了猫的胡子和耳朵！李向晚心中一痛，决定把它偷带进学校。
周一照例要升国旗，校广播开始放预备音乐。
李向晚被人猛地撞了一下，连人带箱摔了出去，紧接着他听到尖锐的叫声：“啊！怎么有猫？我最讨厌猫啦！”他还没爬起来，就看到小猫被甩出一个抛物线，嗷嗷痛叫。
“纳兰萧萧，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丢它？”李向晚一个箭步上前，将小猫抱在怀里。
“我最讨厌猫啦！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准备升旗呢！”撞了人的纳兰萧萧旋风一样跑开。
金色的雾气从操场四周蒸腾而起，同学们宛如一棵棵向日葵昂首挺胸。纳兰萧萧掏出镜子，在刘海儿上别了个樱桃发卡。她是今天的升旗手，为此她早上五点多就爬起来，连升旗服也让妈妈精心熨烫过。
“萧萧，你今天简直是光芒万丈啊！”护旗手杨科由衷地赞美，纳兰萧萧是有名的小美女，虽然有点儿公主脾气，但总体来说很可爱。纳兰萧萧露出甜甜的笑容。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预备音乐放完了，另一名护旗手还没有到。台下等待的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并朝这边张望。
“要不要出旗啊？你看大家那眼神……”杨科有些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下像根木棍支在这里。
“另一名护旗手是谁？”纳兰萧萧皱着细眉问。
“本来是刘晓辉，可我听说他请假了……”杨科解释道。
“对不起，我迟到了！”纳兰萧萧皱紧眉头，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护旗手居然是“大鲨鱼”艾丽莎，她最看不惯的嚣张家伙！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全校四千多名师生都在等你，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纳兰萧萧像机关枪瞄着艾丽莎一通狂射。
“我也是被临时抓派的，出——旗！”艾丽莎大喊。
纳兰萧萧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说，却被艾丽莎“出旗”两个字的气势生生地压了回去。等待国歌响起的时间里，纳兰萧萧一边解着旗绳，一边继续噼里啪啦地攻击艾丽莎：“某些人仗着成绩好，拿道歉当家常便饭，真是讨厌死啦！”
“呼——”冷不丁有个不明飞行物甩了过来，喋喋不休的纳兰萧萧被甩中了脸，她大叫一声，捂着脸蹲了下去。
冷风过境，纳兰萧萧听到了一阵哄笑声。
她对着掉在地上的发卡隐隐地哭。
这次丢人丢满全校了！
刚才艾丽莎在甩旗，她居然尖叫，居然大乱阵脚，居然蹲下身错过了国歌！所以，她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因为国歌已奏响，艾丽莎拽起旗绳，取代了她的位置。如火焰般绚烂的国旗缓缓上升，猎猎的响声像是谁在哭泣。“你为什么把国旗甩到我的脸上害我出丑？你这是嫉妒我！”操场上的同学散了，纳兰萧萧将艾丽莎堵在学生处。
“对不起……”艾丽莎直视着纳兰萧萧的眼睛，她看到她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怨恨。
“你说一万个‘对不起’我也不接受！”纳兰萧萧恨恨地说。
“萧萧，那个时候你也注意到了，如果艾丽莎不升旗，底下的同学就起哄了，幸好她急中生智。快点儿把国旗服给我收起来吧，该上课了……”杨科将国旗服收进柜子。
“你少帮她说话，不然我连你也讨厌！”纳兰萧萧将国旗服掷过去，打到了杨科的脸。
“纳兰萧萧，我说‘对不起’，那是我敢做敢当。可是你呢，你将猫丢到地上，过分的人是你吧？”艾丽莎忘不了李向晚受伤害的背影。
“哼，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我丢猫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只狗拿耗子的死鲨鱼！”纳兰萧萧声嘶力竭地喊，散落的刘海儿像一片乌云遮住光洁的额头。
“随你怎么想……”艾丽莎头也不回地走出学生处。
纳兰萧萧“嘭”地摔上门，自以为是的大鲨鱼！她原本以为灿烂无比的周一被她搞得一塌糊涂！
“喂，李向晚，你的李驱车在哪里呢？”回到教室，艾丽莎提的问题让李向晚一头雾水。
“就是你的猫啦！你不是叫李向晚吗？‘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你的猫应该叫‘李驱车’！”艾丽莎笃定地说。
“我的名字出自‘关城树色催寒近，御苑砧声向晚多’。真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被公式塞满了，猫不是都叫小白、雪球、团团什么的吗？”李向晚哈哈大笑。
没想到李向晚的名字出自这么拗口的诗，而且他这个“屁垫大王”居然背得挺顺溜！艾丽莎猛地一拍脑门儿：“看样子你喜欢可爱型的，那就叫汤圆好了！”
就这样，小猫有了个响亮的名字——李汤圆。艾丽莎和李向晚将它安置在操场旁废弃的体育用品室。
“艾丽莎，你喂汤圆吃的什么呀，怎么还红彤彤的？”李向晚手里拿着一根火腿肠，看见艾丽莎在喂汤圆吃东西，小家伙吃得格外香。
“猫不吃鱼吃什么？”艾丽莎拿过李向晚手里的香肠，三口两口就吃了。汤圆闻到了香味，不停蹭着艾丽莎的脚，艾丽莎拍了拍它的头，决定再弄两条鱼补偿它。
接连好几天，李汤圆的伙食都很不错，艾丽莎总会喂它鲜金鱼吃。
据艾丽莎说，猫吃鱼天经地义，而鲜金鱼是最佳选择。可是学校里哪儿来的鱼呢？李向晚想不通。
一次课间操，李向晚将罚写的作文交到办公室。
走到办公室门口，他看见纳兰萧萧缩在门外向里张望，忙侧身躲进隔壁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艾丽莎手里提着一个装满清水的塑料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袋里两条金鱼晃来荡去。
“你神经病啊，吓人一大跳！”纳兰萧萧正要跟上艾丽莎，却被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李向晚吓到了。她想转开身，李向晚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你敢把刚才看到的告诉玫瑰老师，我饶不了你！”
“你敢威胁我？你凭什么……”纳兰萧萧挺了挺肩膀，嫌恶地把李向晚的手拿开。
李向晚指了指脸上的疤：“你要不要也来这么一条‘虫子’？”他的语调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
纳兰萧萧有些颤抖，她听过关于这条疤的传闻，据说李向晚是因为打群架险些被开除的危险分子。“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打小报告？”纳兰萧萧推了李向晚一把，没想到他纹丝不动。“不会就太好了……”李向晚嘴角微微上扬，纳兰萧萧忽然觉得所有的花草都笑了。没想到他的头发遮住疤痕，竟然这么帅。
纳兰萧萧趴在办公室门口是为了证实一件事，每天她去办公室送英语作业时，都不忘看看对桌玫瑰老师养的八条金鱼。后来她无意中发现艾丽莎每天趁着课间操偷捞两条，可鱼却不见少！现在想想，难道是李向晚捣的鬼？
纳兰萧萧和李向晚先后回到教室，艾丽莎一见李向晚便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我发现一件邪门儿的事，玫瑰老师的鱼缸灵异了！我每天去捞两条金鱼，但是第二天数量没变！难道鱼缸是聚宝盆？”艾丽莎说到“聚宝盆”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你不能再喂汤圆吃金鱼了！”李向晚对艾丽莎说，“除非你想把它养成一头猪。”
“什么呀，这叫营养搭配！”艾丽莎开始引经据典，一直追溯到4000万年前的古猫兽，听得李向晚一个头两个大。
李向晚不会让艾丽莎知道，他每天清晨溜进最让他发怵的办公室，将买来的金鱼撒进去，然后等待艾丽莎捞走。
他知道自己在纵容艾丽莎的恶作剧，但他不忍心她被暗箭所伤，才不惜早早爬起来撒金鱼；因为他和她同样被孤立，少了她的大呼小叫和恶作剧，平淡如水的日子就没了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