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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蓝翎将星夜姬逮捕归案的事情震惊了整个灵界,这条新闻甚至成了《夸姑日报》的头条,而且在姬十四面前她也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实际上对付鬼脚蛇,她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小时候,父亲倒是传授过一些逮妖经验给蓝翎,比如“一名优秀的捕快,不仅要有矫健的身手,更要有敏捷的判断力”“当你对付一只不熟悉的妖物时,一定要表现出你非常熟悉它”“冲动不是魔鬼,而是魔鬼他爸!”这些听起来挺有道理,但实际上并不怎么管用的经验。说到传授经验,蓝翎倒觉得高乐高比她老爸强多了。虽然蓝翎是高乐高的师父,但是说到底,蓝翎并没有教会高乐高什么法术,倒是高乐高总是很主动地教蓝翎这、教蓝翎那,恨不得把自己十几年的人生经验全都教给蓝翎:上课溜号的经验,考试蒙题的经验,挤公交车抢座位的经验,在老师和家长面前装成乖孩子、但是在背后依然我行我素的经验……
蓝翎觉得,既然自己在短期内没有离开人类世界的打算,那么就必须学会这些经验,因为要想在人类世界生存下来并不容易。
看着站在黑板前面口若悬河的Mr.司徒,蓝翎觉得别看Mr.司徒年纪不小了,其实他也应该学点儿与时俱进的经验,否则别人都是过一年老一岁,他怎么看都像过一年老五岁的样子。尤其是最近,就更不得了了,Mr.司徒的精神状态就像过一天老一年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沧桑、疲惫了不少。
“蓝翎——”Mr.司徒的声音就像一条软乎乎的鞭子,摩擦着蓝翎的鼓膜,碰撞着蓝翎的脑细胞,不是抽醒而是痒醒了蓝翎上课开小差的那根神经。
“你在想什么?”Mr.司徒问。
“想你。”蓝翎实话实说。
“哈哈哈……”全班同学笑翻了天,高乐高笑得把鞋都甩到天花板上了。
Mr.司徒生气了。在他十几年的教学生涯里,大概还从没有学生敢这么耍他。他把黑板擦往黑板上一摔,“啪”的一声,教室里瞬间安静了。黑板擦在黑板上留下了一个白色的小印子,相信如果黑板擦也有生命的话,一定会在那个小印子里写上一句话:“为什么每次都摔我?我跟你们人类有仇吗?”
“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Mr.司徒的脸红得就像一只被蒸熟的螃蟹。
“想……”
Mr.司徒没等蓝翎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你在想圣诞节的礼物是不是?”
他怕蓝翎再说出刚才的答案,那他的脸就可以直接让温度计爆表了。
2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Mr.司徒扩大了打击范围,“你们每个人心里都想着在圣诞树上挂什么礼物,谁会收到你的礼物,你又会收到谁的礼物,是不是?”
因为高乐高就在Mr.司徒的眼皮子底下,所以Mr.司徒问“是不是”的时候,正好和高乐高对上了眼,高乐高就理所当然地认为Mr.司徒是在问他。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老师,我还在想,那个谁千万别收到我的礼物,我千万别收到那个谁的礼物。”
“哈哈哈……”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
“安静——”Mr.司徒还想摔黑板擦,却没找到,也许黑板擦真的有生命,并且预知了自己即将遭遇的第二次危机,所以提前躲到了讲桌底下。
“圣诞节之后就要考试了,你们还在想那些没用的,整天想着送Mrs.夏什么礼物,Mrs.夏会不会收下你的礼物,以为这样就能提高学习成绩吗?”Mr.司徒义正词严地教育着大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误。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Mr.司徒。
Mr.司徒在思考了五秒钟之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于是他一下子捂住嘴巴,那样子真的比偷吃了糖果被妈妈发现的小妹妹还要可爱。
“我觉得……”蓝翎很想替可怜的Mr.司徒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一条粉色的丝巾也许会很配Mrs.夏的肤色,老师,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蓝翎的建议似乎在Mr.司徒的头顶上点燃了一颗炸弹,虽然他的肉体毫发无损,但灵魂已经被炸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好这时下课铃响了,所有人都不谋而合地向外冲去,就好像他们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上过厕所一样。
3
虽然蓝翎并不想上厕所,但是高乐高告诉过她的经验里有一条“当你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别人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于是蓝翎也跟着出去了。
教室里就只剩下魂飞魄散的Mr.司徒和满教室的硝烟味。
命运似乎总是和Mr.司徒过不去,即便蓝翎不想再去招惹Mr.司徒,但是要想抓住鬼脚蛇,又不能缺Mr.司徒。
和姬十四打了那个赌之后,蓝翎便派徒弟高乐高去打探消息,高乐高不愧是“小道消息之王”,他很快便打探到了鬼脚蛇的下一步动向——他打算把Mr.司徒的金头发偷到手,拉成金色丝线,织成金色丝绸,在圣诞树的顶端扎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鬼脚蛇的动手时间就在圣诞节当天。
说真的,蓝翎还真没注意到Mr.司徒长了一根金色头发。一般人类会把这种偶尔冒出来的金色或者红色的头发当成幸运的象征。而实际上,这不过是他们无意中吸进了灵界金盏花的花粉造成的过敏反应。
时间地点都已经弄清楚后,蓝翎突然发现自己忘记问赌注是什么了。
她找到姬十四,想问个明白,姬十四却先明确了输赢的概念,生怕蓝翎钻了哪条空子:“小蓝,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把鬼脚蛇逮住了,那就是你赢了。如果没逮住,那就是我赢了。”
“可是,你赢了怎么样?我赢了又怎么样?”
姬十四不怀好意地笑着。
那一刻,蓝翎感觉自己掉进了姬十四挖的坑里,而且是那种即使把一百只青蛙绑在自己脚上,也跳不出的深坑。
如果蓝翎知道自己输了的话,就要像塑料娃娃一样被姬十四从头到脚按照他的意愿装扮一番后,再被推上学校圣诞化装舞会的舞台,那么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打这个赌的。别说是激将法,即便姬十四把《孙子兵法》里的三十六计全都搬出来,那也不好使。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她已经掉进了姬十四的坑里,而且她又是一个说话算数、从不反悔的人。她不敢想象,如果她以村妇版的小红帽或是妖冶版的美人鱼的形象出现在墨羽面前,墨羽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无论是什么反应,蓝翎都不会再有脸出现在墨羽面前了,她之前的一切和今后的一切也都将消失在墨羽的人生轨迹里。
“啊——不要啊!”蓝翎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姬十四并不知道在刚刚过去的几分钟内,蓝翎的思想已经穿越了一辈子,他礼节性地安慰他的搭档:“别担心,如果你赢了,你可以随便装扮我,我不介意被你打扮成超酷的飞猫侠或是深不可测的黑暗骑士。”
“如果我赢了……”蓝翎冷笑一声,“我才不会浪费时间装扮你,我会直接把你打回原形——当着雨点点、兔斯基等所有崇拜你的和你崇拜的同学的面,让你变成他们嘲笑的对象,让你的帅哥光环碎成面包屑。”
“你!真!狠!”姬十四的声音颤抖了,身体颤抖了。设想一下,当一只光秃秃的烤鸡出现在圣诞舞会的舞台上时,也许没人等他说完“我是姬十四”,他就会被大家伙一拥而上地吃成一副鸡骨架。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姬十四在心里安慰自己,因为蓝翎肯定抓不到鬼脚蛇。不是姬十四对蓝翎没有信心,而是他对鬼脚蛇太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