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樱宁学校的圣诞化装舞会之夜是一年当中最让同学们放松的一个夜晚,不用考虑那永远都做不完的试卷,不用担心像彩票的中奖号码一样难猜的分数,更不用在乎老师们是否在身边。因为在这个夜晚,老师和学生都是平等的,老师可以穿着青蛙服和自己的学生跳僵尸舞。蓝翎没想到自己顶着姬十四精心为她设计的“圣诞装”,还能被蓝色小猫UU认出来,这让她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看来自己还是超级有人气的嘛!
天花板上闪烁不停的彩灯就像一只只明亮的眼睛,蓝翎兴致勃勃地看着礼堂里的每一个人,甚至跟着他们一起跳起了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舞蹈。
身体随着音乐摇摆着,这段时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阴云渐渐散去,蓝翎几乎忘了自己正化着丑到爆的圣诞妆。恍惚间,蓝翎觉得那闪烁的彩灯,拥挤的人群,欢快的音乐,漂亮的圣诞树,所有这些合在一起是那么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样。
蓝翎感觉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了,一团团红红的火焰冲进了蓝翎的视野,她的脑海也模糊一片,而她耳边似乎也响起了一阵阵尖叫声。
这就是我心里的不安感觉吗?蓝翎感觉脑袋有点儿昏沉。
“蓝翎!蓝翎!”一阵叫声让蓝翎一下子缓过神来。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会出现那种幻觉,蓝翎有些恍惚。
礼堂还是礼堂,周围并没有任何不妥,唯一不妥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只大兔子。蓝翎一把抓住了那对兔子耳朵:“看你往哪跑!你把我化得这么难看!”
“这你都认得出来?”这是姬十四的声音,他今天晚上把自己装扮成了兔子,因为他今天晚上准备的节目是和兔斯基一起跳兔子舞。
“别说是兔子皮,就算你穿上了恐龙皮、乌鸦皮,或者说是把全身的皮都剥了,我都能把你认出来。”这一点蓝翎非常自信。
“我告诉你一个关于墨羽的惊天消息,我们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墨羽永远是姬十四用来对付蓝翎的杀手锏。
“快说。”蓝翎有点儿紧张。
姬十四挺讨厌那个“快”字,说就说呗,干吗非得快说不可?好像但凡和墨羽有关的事情都得办个加急似的。但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一只外焦里嫩的烤兔子,他还是得快说。
“我亲眼看见墨羽把一个黑色的盒子挂在了圣诞树上,不知道那里面是写着他的心愿,还是他随便为谁准备的礼物,或者专门为谁准备的礼物。”“纯黑的吗?”
“纯黑的,非常好找。他这品位可真够另类的,没见过谁用黑色的盒子来装礼物。”
蓝翎松开了姬十四:“我记住了,纯黑的。你这个消息传递得非常及时,所以这个公主装还是巫婆装的我就原谅你了。”
姬十四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先高兴再失落,还是应该先失落再高兴。
“你不想知道我的盒子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可是为你准备了满满一盒的虫子。”
“我知道什么样子,不就是纯黑的嘛!纯黑的,纯黑的,纯黑的……”蓝翎一边嘟囔着,一边高高兴兴地向圣诞树走去,对于姬十四的话,她似乎完全屏蔽了。
2
姬十四可怜兮兮地像盘凉菜一样被晾在那里,好不容易看见雨点点从他跟前路过,他急忙上前搭腔:“点点,看我这身装扮酷不酷?”
雨点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他一下,很认真地摇摇头:“你这身装扮啊,好听点儿的说法叫幼稚,不好听的说法叫弱智。”
“你说话怎么和你姐姐一样难听!你要小心了,千万别变得和你姐姐一样,否则就会哇!呀!哈!咦!”姬十四想用一系列的象声词外加非常到位的表情来表达他对雨霏霏的评价。
但是还没等他评价完,雨点点就将一杯冰凉的饮料顺着他那颗兔子头就浇了下去。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好歹曾经是你的偶像呢!而且我们曾做过同桌呢!我今天晚上还要和兔斯基一起跳兔子舞,一会儿你不要被我的舞姿帅倒!”姬十四气急败坏地盯着雨点点,但是雨点点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姬十四是怎么变成落汤鸡的蓝翎不知道。因为她正忙着找那个纯黑的盒子,等到可以从树上摘礼物盒的时候,她就可以抢先拿到那个盒子。不过墨羽的盒子没找到,她倒是找到了躲在圣诞树里喝饮料的鬼爪。
鬼爪今天把自己装扮成了一只可爱的仓鼠,这样即便他被大家发现,也会被当成谁带来的宠物,真的很聪明呢。
“你好,蓝翎,圣诞快乐!”鬼爪斜靠在一根树枝上,向蓝翎举了举自己的玻璃杯。
“你能认出我来?”蓝翎吃惊不小。
除姬十四这个当事人,以及她的崇拜者蓝色UU之外,鬼爪应该是第一个认出蓝翎的。
“我虽然没认出你,但是我认识姬十四的画工呀!哈哈哈!”
蓝翎瞪了一眼鬼爪,如果不是那个赌约,她怎么会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鬼爪似乎并没有看出蓝翎的不满,他从树上挑了一颗牙齿,很正式地交到蓝翎的手里:“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这世上没有比这更恶心的礼物了吧?”蓝翎端详着手心里的这颗牙,猜想着它的主人是否有每天刷牙的好习惯。
“恶心与否只是你胃部给你的意见,你应该遵从耳朵给你的意见,听好了,它绝对是最有价值的礼物。因为人类脱下的乳牙会记录他们成长的点点滴滴,所以你要想了解人类世界,就要首先了解这些牙齿,了解每一颗牙齿脱落时的那种痛,那种不能碰却又不得不碰的痛——这才是成长。”
“嘁——搞得自己像位哲学家似的。”蓝翎不相信一只会偷东西的鬼脚蛇懂什么成长。
“不好意思。”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鬼爪的表情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不好意思,“我业余也只是玩玩哲学,虽然已经考上了哲学博士,但离哲学家还是有点儿距离的。”
鬼爪用谦虚的薄外壳包裹着他那呼之欲出的骄傲。
蓝翎害怕再聊下去,还会冒出什么历史学博士、航空航天学博士、环境保护学博士……于是赶紧找了个相当蹩脚的理由离开了鬼爪和那棵圣诞树。至于那颗牙齿则被她暂时塞到了兜里,因为周围实在没有垃圾桶。
虽然墨羽的盒子没找到,不过蓝翎也没有太失望,而且有意外的惊喜——平时古板得要命的Mr.司徒,居然穿成了时尚版的孔乙己,而且正在围着变成女超人的Mrs.夏一边跳着看不出任何出处的、勉强可以叫做舞蹈的东西,一边和女超人暗示他挂到圣诞树上的礼物盒子是什么颜色、什么花样的。除了Mr.司徒和Mrs.夏的双人舞比较震撼之外,姬十四和兔斯基跳的超级兔子舞可谓震翻全场。
这段超级兔子舞把不同年龄、不同年级、不同身份的人全都变成了兔子。虽然考虑到自己的装容配上兔子舞有点儿吓死人不偿命的效果,但是气氛所致,连雨霏霏都能像只抽筋的傻兔子似的在那里蹦来蹦去,蓝翎怕什么?
一曲劲爆的超级兔子舞之后,大家盼望已久的圣诞老人终于登场了,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
他和任何其他场所出现的圣诞老人一样,白蓬蓬的胡子,红彤彤的衣服,背上扛着一个大包裹。对Mr.良来讲,也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刻,这样装扮的他才是最受大家欢迎的。尤其是他背上那个装满夹心巧克力的红袋子,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就在这时,周围响起了《铃儿响叮当》这首熟悉的音乐,芭比老师和兔斯基的钢琴合奏简直无与伦比。所有人都陶醉在圣诞旋律之中,在那天籁般的音乐里,无论是圣诞礼物还是夹心糖果全都被抛到脑后了,Mr.良有点儿失落地等待着音乐结束,然后发出自己的圣诞糖果。
然而此时,有一个人似乎游离在那音乐之外,那就是姬十四。他火急火燎地找到蓝翎,让蓝翎尽快、飞快、要多快有多快地去Mr.良的办公室,把他落在那里的铃铛手环拿过来。因为《铃儿响叮当》的音乐演奏到第二遍的时候,姬十四就要献唱了。那可是他准备了一个月的节目,绝不能坏在一个道具上。
“你的铃铛手环怎么会落在Mr.良那里?”蓝翎不太情愿去拿,她还没欣赏够芭比老师的美妙音乐呢。
“我跟兔斯基一起排练兔子舞的时候落在Mr.良那里了,你一定要替我拿来!它非常重要!关系着我能否找回曾经的魅力和曾经的粉丝!”姬十四的眼睛里充满了悲壮和郑重,蓝翎感觉自己如果再不答应,这家伙就要跪下来了。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去给你拿吧。”蓝翎无奈,只好答应了。
3
如果不是手上那个防御手镯控制了她的灵力,蓝翎真想用飞的,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加快脚步跑到Mr.良的办公室。在拿起桌上的铃铛手环想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像有人用塞子塞住了正在冒热气的水壶。而且那个水壶就放在Mr.良的书柜里。
蓝翎好奇地拉开Mr.良的书柜,她确实看到了一个水壶,不过除了水壶之外,她还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粽子,是的,Mr.良被人用胶带绑成了一个粽子,只露两个能透气的鼻孔。
蓝翎的脑子稍微有点儿凌乱,如果说这个是Mr.良,那礼堂里的圣诞老人又是谁呢?蓝翎的心一沉,不会是鼻涕龙吧?自从上次在校医办公室消失之后,他就再没出现过。如果真的像蓝翎分析的那样,这个案子很不简单,那他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直消失呢?
“嗯嗯嗯——”Mr.良用鼻子使劲地提醒蓝翎应该先把他解开。
蓝翎想的却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鼻涕龙毕竟绑了Mr.良,如果把Mr.良放出去,他肯定会新仇旧恨一起算,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如果他和墨羽联手,那么鼻涕龙的处境可就危险了。蓝翎觉得当务之急并不是给Mr.良自由,而是找到鼻涕龙弄清事情的真相,然后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哇——”蓝翎夸张地叫了一下,“好别致的水壶啊!”
“嗯?”Mr.良的眼睛都直了,心想,蓝翎,你别耍我啊!
“不过Mr.良的东西不能乱动,否则他一定会按照校规处理我的。”蓝翎把书柜的门“砰”的一下关上了,里面的Mr.良到底是翻白眼还是不翻白眼都和她没关系了。
赶回礼堂的时候,姬十四唱得正嗨,在舞台上又蹦又跳的,好像自己已经变成了拉着雪橇的驯鹿。
他这一个月还真没白练,歌声虽然说不上动听,但情感饱满得都快爆掉了。舞台下面的人也随着他唱歌的节奏跳着,完全沉浸在圣诞的快乐之中。
没有铃铛手环,他这不是也一样表演得挺好吗?蓝翎把手环往自己手上一戴,就去找圣诞老人了。
被暂时抛弃的圣诞老人孤零零地站在圣诞树旁边,看起来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蓝翎打定主意,不管这个圣诞老人是不是鼻涕龙,如果是鼻涕龙也不管他为什么来到这里,她一定要在墨羽发现他之前带他离开这里。
4
蓝翎挤过人群,终于来到圣诞老人的面前,她还在圣诞老人的胡子上发现了一根金色的头发。没错了,那是鼻涕龙的头发,这个圣诞老人果然是鼻涕龙扮的。蓝翎松了一口气,悄悄走过去。
蓝翎一把抓住圣诞老人的胳膊小声说道:“现在立刻跟我走。”
圣诞老人笑了,他抬起手,但是还没等他做出他想做的动作,墨羽已经冲了过来:“蓝翎,小心。”
这时,一道黑光射向了圣诞老人,那是墨羽的黑光剑。蓝翎知道墨羽的灵力相当了得,但更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让墨羽伤害鼻涕龙。于是她转身一挡,黑光剑刺到了她的身上。
虽然周围非常嘈杂,但是蓝翎听到了墨羽的惊呼声。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神捕墨羽,竟然也会有慌乱的时候。他难道忘了蓝翎戴着防御手镯吗?别说是黑光剑,任何能够损害到蓝翎的灵力都会被防御手镯抵挡回去。
蓝翎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似乎有那么一丝暖融融的。
正在蓝翎愣怔时,圣诞老人拍了拍蓝翎的肩膀,小声说了一句:“谢了!”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也就是说圣诞老人不是鼻涕龙,蓝翎吃惊不小,正想转身看仔细一些,没想到整个身体突然像被扔进了洗衣机一般,疯狂地旋转起来,转得她天旋地转,头昏眼花,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看到对面站着另一个自己。
不对,确切地说,对面的那个女孩穿着和她的一样的发霉的公主裙,化着和她一样的公主版巫婆妆,所以看起来很像她而已。
这个时候,钢琴曲和姬十四的歌声同时结束了。就听那女孩大喊一声:“大家快来领圣诞糖果啊!晚了就没有了!”
大家蜂拥而至,围住了蓝翎,蓝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圣诞老人,白蓬蓬的胡子,红彤彤的衣服,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口袋。看来对方是用了美女换装小法术。她到底是谁呢?她是相中了蓝翎的衣服还是蓝翎的发卡,难不成是蓝翎脸上的妆?被捆成粽子模样的Mr.良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也是这个恶作剧的一部分?
如果这只是一个恶作剧,那墨羽使出黑光剑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放眼望去,蓝翎已看不到那女孩的身影,而墨羽也不见了。
同学们并没有看出眼前的这个圣诞老人有什么不妥。他们看不到墨羽的黑光剑,而脸上化着怪妆的蓝翎和装扮一身的圣诞老人即便是交换了身份也没人能分辨出来,所以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忙着谢幕的姬十四,和正在与高乐高打闹的雨霏霏也一样。
蓝翎理不出头绪来,只好暂时当一回圣诞老人把巧克力发下去。袋子清空之后,里面还剩下四块巧克力。那应该是她、姬十四、雨霏霏和墨羽的。
姬十四虽然没有戴上铃铛手环,但是演出效果大大超出他的预料,所以心情大好的他并没有太在意眼前的圣诞老人。他非常不地道,在仅剩的四块巧克力里面挑来挑去,好像没被自己选中的那三块巧克力都藏着“免写作业”似的。
“动作快点儿!”蓝翎实在不耐烦了。
这带着霸气和杀气的声音,姬十四再熟悉不过了。
“蓝翎?”他望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蓝翎,直觉告诉他,在他唱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一定错过了什么戏份。
蓝翎开始讲述整个事情的经过,讲到Mr.良还被绑在办公室的时候,兔斯基赶紧跑去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