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去看看在哪挖地窖比较好。”石大虎抱起木言,站起身,笑着对田木根和赵清娘说道。
“我看在后院比较好。”木言嘻嘻笑道。
“好,我们就去后院看看。”田木根笑着带头出门。
一行人来到后院,田壮和田菊看到后也跟了过来。
后院挺大,前半段都种着蔬菜,后半段种着果树,围着一圈篱笆,抬头就能看到青峰山,天色渐晚,整个青峰山看上去显得黑黢黢的。
石大虎把木言放下来,自已沿着留出来的小土路走了走。
后院西面有个茅坑,显然西面不合适。
那就选在东面吧,东面前半段,挖深一点,上面留着菜地也不碍事,一般人过来不会注意,更不容易看出来。
“爷爷、爹、娘,我看选在这里挺好。”木言也跟着走了一圈后指着东面菜地说道。
“小丫头,跟爷爷想到一块去啦。”石大虎哈哈大笑。
“就这里吧。”田木根看了看,也觉得这边不错,上面菜地不像果树,年月长了会往下扎根。
“娘,这边要干什么啊?”田菊疑惑道。
“我家要挖个地窖。”赵清娘回道。
“地窖是什么呀?”田壮跟着问道。
“地窖就是地洞,可以存放粮食、菜啊什么的,不容易坏。”木言脆声回道。
“噢。”问明白了,田菊和田壮也就不好奇了,跟在一边东看西看的。
石大虎看了看,选在靠近房屋的地方,说道:“就这里作为出口吧,我们往下挖深一些,然后再往前。”
田木根答应一声就去前院拿工具。
“壮娃,去堂屋帮爷爷拿个锄头,爷爷带来的,就靠在凳子上。”石大虎笑着吩咐道。
田壮答应一声,跑得飞快,一会儿就把石大虎带过来的锄头拿了过来。
“爷爷,就用这个挖啊?”木言看看锄头,这个怎么挖啊!不是要用铲子挖的吗?
“就是用这个挖的,挖松了土,放在簸箕里,挑出来就行了。”石大虎点点头道。
“爷爷,没有铲子吗?”木言问道。
“什么铲子?怎么样的?”石大虎好奇道。
木言比划着铲子的样子形容道。
“嗯,这样的是比较好挖,这种铲子我们这边都没有。再说铁是管制的,也不会让我们私自打制。”石大虎遗憾道。
啊!铁还是管制的!木言惊讶的张大了嘴。这个地方怎么什么都没有的啊……
田木根也拿着一把锄头,还有一付用扁担挑的簸箕过来了。
宜早不宜晚,石大虎下了第一锄,田木根也接着干上了。两人先挖出一米半左右宽度,方方的出口,挖出来的泥就用簸箕装了挑到院子外沿着篱笆堆起来。
两人干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黑得看不清了才停手。
赵清娘招呼着两人洗手洗脸,又拿出几张刚烙的饼,让石大虎和田木根吃,干了重体力活,不垫点东西,晚上可睡不好。
石大虎几口吃了张饼,又拿了张饼慢慢地吃着,告辞了田木根一家抗着锄头回家睡觉去了。
田木言一夜好眠。
清早起来,空气清新,青峰山草木青翠,鸟儿鸣叫,山间雾霭阵阵。
木言站在院子里做了几个深呼吸,活动手脚,伸伸胳膊,踢踢腿,田菊和田壮看了有趣,也嘻笑着跟着做。
“孩子们,吃早饭了!”赵清娘站在厨房门口一声喊,三人马上停下动作,笑着跑向了厨房。
竟然烙了鸡蛋饼!自从赵清娘学会了烙饼之后,现在已经做得很熟练了,还会变花样了,加点咸菜烙饼,今天是鸡蛋饼。
木言闻着鸡蛋饼的香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好香呀!
咬一口,一面是浓浓的鸡蛋香味,一面是酥酥脆脆的饼子,细细地嚼了才舍得咽下去。
“二伯母,你烧了什么好吃的呀?”随着一声瓮瓮的声音传来,厨房里跑进来一个胖胖的小胖墩,十岁的田元宝。
啊!看见饭箩里的鸡蛋饼,田元宝一声欢呼,扑过来,用手抓起两张鸡蛋饼,一左一右,两只手拿着,直往嘴里塞。
木言看得呆了。
田菊怒目而视,田壮赶紧护着饭箩。
“慢慢吃,不要噎着了。”赵清娘急忙说道,又站起身从碗柜里拿了只碗,在灶上盛了碗小米粥,放在桌上,招呼田元宝坐下来吃。
刚说完慢慢吃,不要噎着,那边田元宝已经噎上了。
“快喝粥。”赵清娘连忙喊道。
田元宝端起粥碗咕噜咕噜几口,大半碗粥下去了,也不噎着了,又忙着咬鸡蛋饼,好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小米粥的汁水还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到衣服上。
木言看看那衣服,胸前油乎乎,脏兮兮,看样子就算洗也只是过过水,根本没洗干净。
打了个恶心,看着手里大半块鸡蛋饼,木言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二伯母,这是什么呀?这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两块鸡蛋饼没一会儿就下了肚,田元宝用袖子一擦嘴,眨着小眼睛笑呵呵地问道,“我还想吃。”
“没了,我们还没吃呢,哪有你的份。”田菊怒道。
“小菊,不要这样,再给他二块吧。”赵清娘无奈道。
“不给,不给,我还没吃呢。”田壮要哭了,这么好吃的鸡蛋饼,这狗蛋一来,肯定都要到他的肚子里了。
“你看,还多着呢,再给他二块吧。”赵清娘实在受不了田元宝眼巴巴的瞧着她,那小眼睛里都泛着光呢。
“三哥,再给他二块吧。”木言是实在没有胃口了,手里的半块饼递给了田菊,“二姐,这块你吃了吧,我吃不下了。”
田菊接过半块饼放到自已碗里,又拿了张饼端着碗叫上木言走出了厨房,来到院子里,“妹妹,你吃这块新的。”
木言看看田菊,没有伸手。
“拿着吧。我看你才咬了几口。”田菊笑着说道,“不吃会饿的。我们现在看不到他了,快吃吧。”
木言看着皮肤黑黑的田菊,明亮的眼神,对自已微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不由得心一酸,眼都红了,呆呆的伸手接过田菊新拿的那张饼,放到嘴边咬了一口,“二姐,你真好!”
“傻丫头,快吃吧。”田菊笑着,拿起自已碗里的木言咬了几口的半张饼,放到嘴里吃起来,“娘做得饼真好吃,真是便宜他了。”
木言慢慢地吃了几口,“二姐,这孩子是谁啊?叫娘二伯母。”
“这是三婶的独生儿子,叫狗蛋,可宠着呢!肯定又是三婶叫他过来看看我们有没有好吃的,可以拿过去。”田菊恨恨地说道,“以前住在老屋时,什么好吃的都给他吃,我们什么都吃不到,还吃不饱。三婶还经常叫他到我们屋里来拿东西。”
“啊!那不是教坏了嘛,怎么能这样呢!实在太难看了。”木言说道。
“谁说不是呢!那时我娘还没有生壮娃,生了两个女娃,奶可不待见了。什么活都让我娘做,月子也没坐好。后来生了壮娃才好一些。至少不再骂我娘是不会生蛋的鸡了。三婶一来就生了狗蛋,我奶可宠她了,狗蛋的尿布也都是我娘洗的,我爹,三叔都要到地里干活,白天基本不在家,我娘也不让告诉他们。我娘可苦了,我大姐也跟着吃了好多苦。现在好了,终于分出来了。”
木言看着正大口吃饼的田菊,没想到大大咧咧,每天只知道疯玩的二姐心里什么都明白。
“二姐,我会对你们好的。对娘好,对大姐好,对三哥好,对爹好,也对你好。”木言细细的数道。
“傻丫头!”田菊把饼放在碗里,用一只油的手端着碗,另一只干净的手伸出来揉了揉木言的小脑袋,“快吃吧。”
两人在院子里蹲在一边亲亲热热地吃着早饭。
厨房内,田壮一边飞快地吃着鸡蛋饼,一边护着放鸡蛋饼的饭箩。
田元宝没一会儿,四个鸡蛋饼都下了肚,粥也喝了两碗,“二伯母,我还想吃。”
“不给,再不给了,大姐还没吃呢,都没了。”田壮声音都带着哭音了,大姐去溪边洗衣服,早饭还没吃呢,鸡蛋饼只剩两张了。
“二伯母,我还没吃饱呢!”田元宝只朝着赵清娘要。
“那再给你一张饼,吃完就没了。”赵清娘无法,只能再跟田壮要了一张饼给田元宝。
田壮无声的眼泪来了。
田元宝可什么都不管,只专注着鸡蛋饼,没几下就进了肚。摸摸肚子,也不再说还要吃了,五张饼,两碗粥下肚,再大的胃也装满了。吃完站起身,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走过去,站到赵清娘身边,对着她说道:“二伯母,你有鱼吗?我想吃鱼了。我看到田壮和山娃子去抓鱼了。”
这下,田壮听到就拉开声音哇哇地哭起来了。
木言和田菊一听到,就跑进厨房,来到田壮身边。
“狗蛋,昨天壮娃是抓到了鱼,可昨天我们都吃完了。”赵清娘好声好气跟田元宝说道。
“啊!没了啊!”田元宝失望道,想了想又道,“那你们今天还去抓吗?抓了给我留两条。”
“好,给你留两条。”赵清娘看着在一边哇哇大哭的田壮,也心疼了,自家的孩子还那么小,却每天想着怎么能帮家里改善生活。
“那不要忘了,给我留两条啊。”田元宝说完,转身出了厨房,回家去了。
赵清娘走过去,把在田菊和木言安慰下还在抽泣的田壮搂进了怀里,帮他擦擦眼泪,说道:“我们壮娃是个懂事的好娃娃,这么小就懂帮娘干活了。”
“三哥,别哭了,靠别人要吃的,只能是暂时的,自已学会干活吃饭,才是永远的。三哥,你就是自已学会干活吃饭的,将来永远有饭吃。”木言笑着说道。
“妹妹说的多好。我们壮娃就是个好的。”赵清娘也笑道,心里也不觉得难过了,自家的孩子多好啊,这就是幸福!
“真得吗?”田壮自已擦擦眼泪,问着木言。
木言和田菊都使劲点头。
田壮终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