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在南方当兵,退伍后被部队附近的一个公司招去做了保安。小伙子长得精神,人又实诚,干了两年后,老板相中,竟然把自己的独生女许了他。这事儿像春风一样吹遍了小杨村的旮旮旯旯,如刚刚苏醒的小草,扒开哪儿都能看到它的嫩芽。
贵祥说,看栓柱爹那弯腰背口锅的德性,咋看也不像有福的人啊,这是哪辈子修来的呢?宝义拍拍贵祥的后背,为啥没福,就因为你没他那口锅呗。贵祥脱下鞋去打宝义,宝义倒先扬了把土过来。众人哈哈大笑。
腊月廿五,栓柱领着新媳妇回家过年。从三里外的公路下车,正好搭上贵祥家小三儿的商务车。到家后,村里人都来瞧稀罕。这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看看新媳妇穿的:羊毛衫,红披肩,紧身裤,长统靴,一头卷发黄得像熟透的谷穗,瞧那眼眉,跟线儿似的,再看那嘴唇,红得像吃了死孩子。
栓柱家唱大戏一样,到处是人,炕上炕下,里屋外屋,院内院外。新媳妇落落大方,嘴上像抹了蜜,见人就问好。村人都说,到底是大地方的人,又俊又懂事儿。栓柱爹娘乐得嘴咧到了耳根,不住地招呼男人抽烟,小孩儿吃糖。
到了快吃午饭时,人才渐渐散去。
栓柱娘拉了新媳妇的手,说,俺妮儿准饥困了。新媳妇说,妈,我不困,还早着呢。栓柱娘心疼了,哪能不饥困呢,这都啥时候了,都过晌了。新媳妇心里直打鼓,这老太太,大白天的怎么总问我困不困呢?两人正拉扯间,栓柱过来了。问过后,大笑起来,饥困就是饿的意思,娘是问你饿不饿?新媳妇听了,笑出了眼泪。
吃过饭后,小俩口去了村北的小河边。结冰的水面镜子样闪着白光,两岸枯草间的冰凌奇形怪状,探着头望着两个不怕冷的人儿。
新媳妇看着河边大片平坦的开阔地,问栓柱,这么好的位置怎么没人利用呢?要是放在我家那里,可是寸土寸金啊。栓柱无奈地说,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地。新媳妇眼睛一亮,咱们为什么不开发呢?栓柱也来了兴致,是啊,可你爸愿意来这里投资吗?新媳妇拉着栓柱向冰上走,下次我们把他也拉来,不就行了?说话间,已经到了河中间。栓柱说,就这么定了,要是真能成,我也算为家里做点实事了,谢谢老婆。说着就去亲媳妇。新媳妇笑着快跑,不想脚下一滑,摔倒。栓柱也跟着倒下去,结结实实地压在新媳妇身上。
正好这情景被去镇上赶年集的贵祥婶看到,第二天,村里都传开了,栓柱领回的新媳妇可疯了,拉着男人在冰上就连搂带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