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只是长得特别像一个我认识的旧人。”苏诺的目光没从照片上移开。
“不是就好。”魏小蔓舒了一口气,“这么帅的人如果成了逃犯,那就太可惜了。”
“旧人?什么样的旧人?”解家明猜测道,“前男友吗?”
“我认识的那个旧人已经去世了,但真的和他长得特别特别像。”苏诺的语气有些伤感。
“既然这么像,有可能他们有血缘关系呢?你那个去世的旧人叫什么名字?”魏小蔓像是逮到了什么机会,连忙问。
“鼎恩。”苏诺脱口而出。
“鼎恩。”魏小蔓点点头重复了一遍,“那我去帮你问问他认不认识鼎恩。”
魏小蔓说完,刚要迈步去问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像极了鼎恩的男人已经不见了,水果摊旁只剩下那个卖水果的中年女人。
“人呢?”魏小蔓四处张望着失望地说。
“既然人走了,那我们回去吧。”苏诺心事重重地说。
“你不想求证一下吗?”魏小蔓心有不甘。
“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鼎恩去世那一年我才十二岁,都过去十年了。”苏诺不确定地说,“我们走吧,我有些不舒服。”
“好吧。”魏小蔓见苏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便点头同意了。
走出弄堂,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苏诺情不自禁转身回望了一下,弄堂里一头一尾的两盏白炽灯,像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
“苏诺学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命运使者为什么让你今天遇到那个肇事逃逸者呢?肯定是一种宿命的安排。我爸爸说,当隐藏很久的东西有浮出水面的迹象时,离真相就不远了。所以,那个逃逸者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解家明见苏诺心事重重,安慰起了苏诺。
“一定会。”苏诺浅笑着对解家明说。
“我请你们吃饭吧。”解家明提议道。
“改天吧,今天我想带小蔓去一个地方。”苏诺若有所思地说。
“我不方便去吗?”解家明问。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赶紧走。”魏小蔓连赶带轰地对解家明说。
3
苏诺、魏小蔓乘坐出租车来到了一栋欧式别墅前。别墅坐落在一处园林里,周围环绕着几棵法国梧桐。这栋孤立的别墅虽然经历年代的洗刷,但并不破旧,在路灯和那轮刚刚升起的明月映照下,看上去反而有一种神秘的古朴感。
“这是哪儿呀?”从出租车上下来,魏小蔓环视着周围问苏诺。
“一会儿告诉你。”苏诺说。
走到别墅大门前,苏诺输入密码,大门瞬间就自动打开了。走进去,苏诺娴熟地打开了院灯,院内的景象瞬间在地灯的映照下清晰起来。地灯发出暖黄色的光,特别幽暗,院内虽然被归置得精致有序,但感觉还是有一丝萧索。
从大门通往别墅是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她们走到门前,苏诺再次熟练地输入别墅门的密码,门一开,房内的灯全亮了,房内的一切瞬间映入了她们的眼帘。
“这是我家。”
“哦。”魏小蔓盯着房门正对的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照片是苏诺小时候和爸爸妈妈的一张全家福,“你和小时候真不像,都说女大十八变,你变得真好看。”
“小蔓,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在江州还有家,你不吃惊吗?”
“不吃惊。从在学校里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从你眼里看出你有很多秘密。”魏小蔓很不生分地走进去坐在沙发上,“你爸爸没在家吧?要是你爸爸在家,我就假装矜持点儿。”
“我爸爸也去世了。实验室着火,爸爸和鼎恩没能逃出来。”苏诺坐到魏小蔓旁边淡淡地一笑,故作云淡风轻地说。
苏诺妈妈出车祸离世,魏小蔓听苏诺说过。但魏小蔓从来没有听苏诺提及爸爸,她一直以为苏诺和爸爸的关系不好,不愿意提及呢。
“诺,对不起。”魏小蔓心疼地看着苏诺,一把抱住了她。
“没事儿,都过去了,不是吗?”苏诺嘴上这么说,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苏诺之所以情绪失控,是因为那个撞死妈妈的肇事逃逸者,以及和爸爸一块儿困在火海中丧生的鼎恩长得很像的男人,在同一天出现在了同一个区域。这种睹人思人的情绪,在回到这个曾经幸福无比的家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苏诺,今天你不适合在家里待着,要不我们先回学校?”魏小蔓听到苏诺的哭泣声,提议道。
“我得找到鼎恩和爸爸的合影,我要看看这个男生和鼎恩到底有多像。”苏诺说完就起身奔向二楼的书房。
苏诺虽然情绪有些不稳定,但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爸爸、妈妈在同一天去世,没错,就是同一天。
十年前,苏诺和妈妈被撞后不到五分钟,爸爸的实验室就着火了。那个时候,警察是分别立案的,因为她和妈妈被撞,有目击证人看到那个逃逸司机曾经有过刹车举动,也从路上勘察到了刹车的痕迹,只是速度过快惯性太大,还是撞向了苏诺和妈妈,最后只是定案为一桩交通肇事案;而爸爸的实验室着火,警察勘察的结论是因为做实验时引起爆炸,瞬间引燃实验燃料造成火灾,实验室的门遇火变形打不开造成爸爸和鼎恩丧生火海。起初,有办案人员建议并案侦查,调查是否是一宗谋杀案,但侦查完得出的结论是只是巧合。
但十年后的今天,撞死妈妈的肇事逃逸者和“鼎恩”出现在同一个区域,这种巧合让苏诺再也无法淡定了。
魏小蔓见苏诺的情绪如此不稳定,也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书房,苏诺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相册,终于在一个书架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又厚又大的老相册。
苏诺坐在地上翻开相册,找出一张鼎恩和爸爸的合影,和今天用手机拍的照片比对发现,老照片上的鼎恩和手机里的那个男生太像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魏小蔓双膝跪在苏诺旁边,比对完照片后,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世界上两片相同的树叶都不会存在,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呢?”
在弄堂里看到那个像鼎恩的男人的时候,苏诺的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这个男生是鼎恩,那么爸妈十年前的两场事故真的就是一场谋杀,这场谋杀的制造者就是鼎恩,因为鼎恩活着。
虽然照片上的鼎恩和像鼎恩的男生一样年轻,但她刚才忽略了自然衰老的因素。如果鼎恩活着,现在已经是将近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了,怎么可能还会如此年轻呢?
如果他不是鼎恩,撞死妈妈的肇事逃逸者和像鼎恩的男人出现在同一区域,又该如何解释呢?难道真的又是巧合?
“这个人会不会是鼎恩的亲人呢?”魏小蔓听苏诺说完困惑地问。
“不可能。鼎恩没有亲人,他是孤儿。”苏诺沉思了一会儿说。
“啊!那好诡异。”魏小蔓瞠目结舌地说完,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声。
苏诺听到魏小蔓肚子的叫声,愧疚了起来:“小蔓,对不起,我把吃饭的事儿给忘了。”
“要不是肚子提出抗议,我也想不起来。要不我们先弄点儿吃的?”魏小蔓大大咧咧地说。
二人从楼上下来,来到厨房,魏小蔓打开冰箱,里面整齐地摆满了各种食材。
“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魏小蔓看到冰箱里满满的食材问。
“不是我买的,是腾乾叔叔买的。”
“就是那个总是去学校看你,长得像白面书生的中年男人?”
苏诺点了点头。
苏诺口中的腾乾叔叔,魏小蔓口中的白面书生,是苏诺爸爸的博士生。当时苏父有两个博学多才的学生,一个叫腾乾,一个叫鼎恩。苏父对腾乾和鼎恩都视如己出,对他们的才华总是赞不绝口。当年,在苏诺的眼里,总觉得爸爸和他们不像是师生关系,倒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父母相继离世后,有一段时间苏诺的起居都是腾乾在照顾。但没过多久,苏诺就被奶奶接回了老家读书。苏诺生在江州长在江州,自然无法割舍江州,在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毅然决然写上了江州大学。
在苏诺离开江州的那段时间,这栋房子一直是腾乾在打理,虽然后来苏诺回到了江州,腾乾依然在打理这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