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催神色幽邃,待那人抬起头时自然瞧清了那人的样貌,前世一直暗中帮助谢季焘的人,不过被谢承睿抓住五马分尸了,记得这人才情机智都过于常人,只是不明的是他为何要一直帮助谢季焘。
当年若不是此人被抓,或许那时坐上皇位的就该是谢季焘了,可也有其他缘由,那便是谢季焘一直被谢承睿所蒙骗,不顾此人的劝告从而走上一条不归路。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清凉的声音传到杜容催的耳畔,犹豫一块冰一般。
杜容催倒也不怕,轻抚云袖绕着香鼎轻言道:“我知你是何人,不过我对他并无恶意,只是想帮他罢了。”
范锗蹙眉看去,从一开始杜容催在宫中同谢季焘所见的第一面,他们之间的谈话他都一清二楚,观察她许久都不知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接近六皇子究竟有什么目的?”范锗眯缝着眼依旧打量着眼前的人,想要从她的眉眼中看出些许蹊跷来。
鼎中的香料早已燃尽,冷却后仍旧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回荡在殿中,杜容催指尖轻点鼎盖淡漠的说道:“你跟我都有着同样一个目的。”说罢抬眼看向范锗,“国仇家恨我根本不在乎,六皇子登基之时,我要谢承睿的人头。”
闻言范锗一怔,心中仍旧对杜容催有疑虑,“你跟太子殿下有何仇怨?”
“什么仇怨,你无需知晓,我知你的本事,但像今日如此贸然的闯进偏殿实属不妥。”说罢杜容催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范锗,“城中有一所沁香院,你将它买下,以后有任何事可在那里商谈。”
范锗虽有疑惑,但仍旧接下了那沓银票,这个女人莫名让他有种归顺感,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殿外忽有异动,范锗也未多说些什么,将斗篷盖过头顶从暗处离去。
杜容催虽不知范锗因何缘由而这么帮主谢季焘,可范锗却是谢季焘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却没料到他会这样鲁莽的直接过来找她,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如意端着方才泡好的金盏缓缓走进殿中,这皇宫真是大,她刚刚想给小姐泡壶热茶,险些迷了路,还好有位姐姐帮她。
杜容催解下披风放在一旁,端起案桌上的金盏,刚掀开盖子便闻见了一股异样的香气,这根本不是金盏的香味,杜容催蹙眉看向如意,见她忙碌的为她整理衣衫,不可能是如意,那这后宫之中是谁给她下药?
随手将金盏倒在一旁的花盆之中,道没发觉花草有任何的异样,倒不像是什么毒药,难不成又是迷药之类的?杜容催蹙眉,进宫不足一日,满不成是今夜的花宴之上她惹人怀疑了?
如意已经吩咐好下人将浴桶和换洗的衣服准备好,绕过屏风走至杜容催的面前,轻声说道:“小姐,移步到内殿中。”
杜容催点了点头,方才那事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跟随在如意的身后走至内殿中,任由着如意帮她脱掉外衣,紧接着便是里层的亵衣,随之朝着如意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身子泡进浴桶之中这才缓缓解了些许的寒意,始终想不通究竟是何人会在她的金盏中下药,没过一会便听见殿外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杜容催蹙眉转头,那声音越发的大,无奈之下只好从浴桶中走出穿上新衣。
杜容催缓缓走出内殿,伸出手来掀开珠帘,却见到了谢锦绣,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她是刑部尚书之女杨巧莲,她来做什么?
“容催姐姐,你这殿中好暖和啊。”杨巧莲笑眼盈盈的走到香鼎旁,眼光若有所思的看向案桌上已经空了的茶杯,心中一喜。
一闪而过的神情落入杜容催的眼中, 她心里大概有了数,看样子又是一个想要成为太子妃的人,今夜的事将她当做了仇敌。
“臣女参见锦绣公主,公主万福金安。”杜容催委身行礼轻声道,起身时正对上谢锦绣的双眼,如同往年一般清澈明亮。
谢锦绣的目光却越过杜容催看向她身后,快步跑到她身后的如意面前,捏起盘中的茶果放进嘴中轻咬一口,软滑可口,甜而不腻,比这宫中的点心还要好吃。
“这茶果好好吃啊,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杜容催见她还如同孩子一般,见着好吃的茶果就走不动道,可脑海中仍旧能想起那悲戚的面庞,是她害死她的,心中虽有愧疚,但仍旧不会对碍路的人手软,“公主,这是臣女的奴婢所做,只是寻常的茶果,若是喜欢便让如意多做一些,你好带回宫去。”
闻言谢锦绣笑逐颜开连忙点头,眼睛看向杨巧莲朝她挥舞着手中的糕点笑道:“你也来尝尝,可好吃了。”
杨巧莲此刻见杜容催根本没有中药的反应,心中满是疑惑,哪有闲情逸致吃什么糕点,原本带谢锦绣来这偏殿就是想要她看杜容催出丑的,这样从谢锦绣口中传出去的消息谁都会信以为真,难不成是那宫俾出了问题吗?
“公主,入夜了,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了,若是被旁人瞧见传了出去,你可是要受罚的。”杨巧莲说话间便取下谢锦绣手中的糕点放在桌上,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杜容催。
“啊!是啊!差点出了事,这会姑姑也该回宫了,若是让姑姑瞧见我不在宫中又要跟母后说闲话了。”谢锦绣面带愁绪,连忙提着裙角就往殿外跑去。
杨巧莲轻笑一声,转过身看向杜容催委委欠身道:“杜小姐见笑了,公主向来孩子脾性,巧莲也该回去了,就不妨碍杜小姐就寝了。”
她话语中的平和让人抓不到一丝的痛脚,可仍旧让杜容催很不舒服,她同杨巧莲向来没有恩怨,也不可能会因为今夜的事而特意给她下药,若是被发现了她也是要受罚的,一时间有些想不通。
“小姐,该歇息了。”如意见杜容催愣神看着殿门口,出言提醒道。
杜容催点了点头解下外衣放在如意的手中,掀开锦被便躺了进去,脚边瞬间触到温热的物品,疑惑的掀开锦被便瞧见了一个汤婆子,连忙将汤婆子抱进怀中平躺着,暗道如意真是贴心。
昏暗的宫殿中立着一个人影,杨巧莲心有余悸的缓步走到那人的身后,试探的唤了声:“殿下,巧莲没用。”
“让你办些小事都做不好,本殿留着你有何用!”谢承睿转过身来阴冷的说道,眉眼中带着不悦,本想着借此机会给杜容催下药,好让朝堂之中无人敢娶,到时候他可以趁势而上,好让杜容催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闻言杨巧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微的说道:“殿下饶命,巧莲真的吩咐宫婢将那药下在了金盏之中,也看见了那金盏是空杯的,可不知为什么那杜容催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言下之意是在说我的药没用吗?”谢承睿低下眼睑看向杨巧莲,眼中没用丝毫的情绪。
那冰凌刺骨的声音远远超过殿外那严寒的冰雪,杨巧莲浑身颤抖,咽了咽口说轻声说道:“殿下饶命,巧莲绝对没用那个意思,请殿下相信巧莲,真的有下药在那金盏之中。”
“你先且退下吧。”谢承睿不耐烦的转过身去懒得再看杨巧莲一眼。
杨巧莲也是识相的人,此刻也不敢再开口惹恼谢承睿,只怨恨那个宫婢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害的她受到牵连,缓缓站起来退出殿外。
昏暗无光的宫殿中只有谢承睿一人,脑海中不禁想起那个清冷的女子,为何总觉得她与他有那么几分的相似,就连喝的茶也是一模一样的。
清晨阳光透过窗照射在杜容催的脸上,杜容催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忽的看见如意站在身边,双臂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怀中的汤婆子早已变冷,可这精致的汤婆子她倒想留下。
一番洗漱后,如意站在杜容催的身后有条不紊的帮她穿好衣衫,“小姐,今日清晨时分,有几位姑娘已经先回了府,我们穿好衣衫收拾一番也该回府了。”
回想起之前所有发生事情杜容催深觉事情不对劲,恐怕今日她也是无法回府的,“如意,如果以后我没了相府长女的身份一无所有,你还愿意跟随在我的身边吗?”
杜容催的声音平淡,如意听后,手中系腰带的动作迟缓了一下,熟练的绑上蝴蝶结,抬起头望向杜容催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如意会一直跟在小姐的身边的。”
出乎意料的是并未有人阻拦她们出宫,杜容催刚下马车便看见了杜容琳挽着晋苒苒的手臂从相府走出来,她这才入宫一日,杜容琳便被放了出来,看样子这晋苒苒还是有些手段的。
杜容琳自然也看见了杜容催,因为之前的事情她本就心存怨怼,今日又听闻杜容催在花宴上尽出风头,就连皇后娘娘都有意为她许婚,这是她最看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