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奉命行事。他飞到墨西哥城,迅速找到了那家叫“玛德·德·卡乔”的小咖啡馆。接着,他假装是一个来自伦敦地下毒品交易市场的买家,找到了那个墨西哥大佬。墨西哥人亲切地接见了他并把他介绍给布莱克威尔。二人刚接触时,邦德一时间很喜欢这个人。他对布莱克威尔妹妹的事一无所知。显然,他对贩毒并不在行,并且因为妹妹的事而对英国的禁毒政策大吐苦水,这一点让邦德觉得布莱克威尔还算是真诚的。一天晚上,邦德潜进了布莱克威尔的仓库,安装了一颗定时炸弹。离开后,他在几英里外的一家咖啡馆里坐下,看着远方屋顶火焰腾空而起,聆听着救火车呼啸忙乱的声音。第二天早上他给布莱克威尔打了电话。他将一块手帕蒙在话筒上,说:“很抱歉昨晚给您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恐怕保险公司对于那堆您正在研究着的肥料不会按价赔付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从英国来的。您仓库里的东西已经杀死了许多那个国家的年轻人,并毒害了为数更多的人。桑托斯再也不会有机会带着他的外务包来英国了。斯瓦布今晚也将锒铛入狱。最近您接见的那个叫邦德的家伙,他也逃脱不掉法律的严惩。警方现在正在追捕他。”电话那头传来了这番让布莱克威尔颤抖不已的话。
“好吧,不过别再干那勾当了,老老实实做你的肥料生意去吧。”邦德挂断了电话。
入行不久的布莱克威尔显然看不破其中的端倪,但是邦德显然没瞒过那个墨西哥大佬。邦德提高了警惕,换了家宾馆下榻。但是那天晚上,当他在科帕卡巴那酒吧喝完酒,准备回酒店的时候,一个墨西哥人忽然拦住了他的去路。此人身穿一套脏兮兮的细亚麻布西装,头戴一顶大而无当的白色司机帽。此人有着阿兹特克人特有的高颧骨,在脸上留下两团深蓝色的阴影。他嘴角的一端戳着根牙签,另一端则叼着根香烟。他的眼睛迸射出精光,显然,他刚吸过毒,正享受着云里雾里的快意。
“需要女人吗?找女人跳支舞吧?”
“不用。”
“墨西哥女郎要不要?”
“不。”
“辣妹裸照总要吧?”
邦德对那种将手滑进衣服口袋的动作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就在那人准备抽出手,将刀刺向邦德的喉咙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提防着这种他已司空见惯的危险。
邦德几乎是下意识地使出了以前在书上学过的格斗招式,他身体一转,右臂横砍过去。邦德的右手格挡住了墨西哥人持刀的右手,使其无法再刺过来,接着左手乘虚而入,猛击对方的下颚。邦德强有力的腕关节一使劲,手掌与手指一起用力,捏碎了墨西哥人的下巴。邦德这一击几乎将墨西哥人举了起来。但也许是刚才用的第一招便折断了墨西哥人的颈骨,杀死了他。当墨西哥人倒在地上的时候,邦德抽回了右手,用手掌外侧朝对方的喉部又猛砍了几下。邦德刚才那一击足以击碎男人的喉结,这一招就是将手指并拢,形成刀状,然后用击出——据说这一招是特种兵们的最爱。如果这个墨西哥人刚才没被一下打死,那么在倒地之前他肯定会咽气。
邦德站了一会儿,胸口起伏不定,然后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堆包裹在廉价衣服里的烂肉。他朝街上看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辆汽车遥遥路过。也许有人在他们二人格斗时经过,但当时他们处于阴影处,估计没人看得清。邦德跪在尸体边,又摸了摸那人的手腕,没有脉了。刚才那双由于毒品的刺激而显得炯炯发亮的眼睛现如今正不甘心地瞪着,从此这个人住的房子空了,因为房客一去不复返了。
邦德扶起尸体,将他靠着放在墙边,阴影吞没了墨西哥人的尸体。接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领带系得整齐不整齐,然后径直走回宾馆。
黎明时分,邦德起床后便开始剃须,准备开车去机场,赶第一班航班离开墨西哥。这班飞机飞往委内瑞拉首都加拉加斯。邦德飞到加拉加斯,在机场休息室的沙发上坐着消磨时间,等待飞到迈阿密去的飞机。到了迈阿密后,他又准备晚上搭乘全美航空公司的客机飞往纽约。
这时广播又响了:“全美航空公司向各位旅客表示抱歉,由于发生机械故障,飞往纽约的TR618航班要延迟起飞。新的起飞时间为明天早上8点。请各位旅客去本公司售票处登记,我们将为大家办理住宿手续。谢谢。”
真倒霉!怎么会这样!眼下是该搭乘另一班飞机回纽约,还是在迈阿密过夜呢?邦德郁闷得快忘了喝杯中的威士忌了。他端起酒杯,头靠回沙发,仰脖吞下冰凉的液体。酒杯里残余的冰块碰到了他的牙,叮当一声。就这样吧,今晚干脆在这里玩玩吧。邦德打算在迈阿密过夜,好好地喝上几杯,喝个烂醉如泥,然后随便找个妞儿扶他回宾馆。由于工作的关系,他这酒瘾已经克制了不少年了。今晚不妨好好地乐上一乐。这个特别的晚上可是上帝赐给他的好时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是自己好好放松、享受一次的大好时机,他可不会浪费了。没办法,一直以来,邦德太紧张了,神经绷得太紧了。这些天来他怎么了,难道在为那个打算干掉他的墨西哥人渣感到沮丧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无论如何,世界各地每天都有人在杀人。有人开车把人撞死;有人用散播传染病毒的方法来杀人;有人将细菌洒到别人脸上;有人在厨房或封闭的车库故意让煤气开着,以达到用一氧化碳气体杀人的目的。还有,说到制造氢弹,从铀矿里挖矿石的矿工到坐在办公室里钻营的股东们,谁敢说自己脱得了干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人没有参与过杀害其邻居的行为?即便从统计学上来说,这个问题也不见得搞得清。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夜幕吞没了。蓝紫色的天幕之下,机场跑道闪烁着绿色与黄色交织的灯光,机场的柏油路面上反射出暗淡的光环。一架DC7客机发出令人震颤的怒吼声,冲上了跑道。休息室的窗户微微颤抖着。人们站起来向那架飞机望去。邦德努力地解读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他们希望飞机马上坠毁吗?这样他们就能有热闹看了,彼此之间也有了新的谈资,那样的话,眼下这段空虚的时光也不难打发了吧?或者,他们希望这架飞机平安无事?他们到底希望飞机上60名乘客有着怎样的命运,是生存,还是死亡?
邦德抿着嘴唇。得了吧!别在这儿瞎琢磨这些变态的东西了。然而,在执行了一项让人不舒服的倒霉任务后,有这样病态的想法,也许情有可原。够了,不能再这么紧绷着自己的神经了。邦德需要改变一下目前的生活。耳闻目睹了这么多人的死亡后,他需要尝试一下生活的另一面——今晚他需要好好享受一下舒适、高雅、从容的生活。
忽然,邦德感到有人走近了。来人站在了他的身旁。邦德抬起头一看,眼前是一个衣着得体整洁、看上去很富有的中年人。他的表情有些尴尬,神色中有些许的恳求之意。
“打搅了,不过,我想您就是邦德先生……詹姆斯·邦德——呃——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