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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藏着笑容催化剂的面包香

谁的生活没有低谷?不同的人、不同的韧性支持着长短不同的坚持,风雨彩虹在某个瞬间照亮天空。原来,低谷只是因为自己忘了抬头,没有看见更远的地方。

这是她来到这个城市的第1152天,今天她在追的人没有回她短信,今晚她又加班很久,手头的工作遇到了不小的困难,雨一直在下,而且她很饿。

以上这些放在平时完全不值一提,此刻她却在它们的集体攻势下败下阵来。她突然觉得很丧气,力量流尽了似的停了下来,任凭雨丝飘到单薄的工装上。她现在应该马上穿过地下通道去乘地铁,抓紧时间回家吃饭、洗澡、睡觉,好积蓄精力应对明天同样繁重的工作。但灯火通明的地铁站口却像一张隐藏危险的大口,只等着吞噬下一份新鲜的意志。深深的灰心和莫名的恐惧将她的双脚紧缚在地面上,强迫她的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她左后方是一间小小的面包店,若有似无的面包香随着欢快的音乐一起从半开的窗口飘过来,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勾了过去。店里一个中年男人一边做清理工作,一边和着音乐扭来扭去。在面包店暖黄色的灯光下,他明明只露出背影,却让人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这场景在站在清冷雨夜街头的人看来,是那么随和,那么让人嫉妒。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男人转过身来的时候跟她对上了。他愣了一下,看她没有要动的意思,出于某种同情或者好奇就朝她招了招手。这感觉就像看到一个问题时答案自己走了过来,她没有拒绝,走到面包店门口。

“姑娘是要买面包吗?那还得再等等。”男人把窗口完全拉开,探出头来问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进来等吧,这里屋檐窄,我看你衣服都湿一半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店里面积不大,摆完面包机和柜台就没剩多少地儿了。中年男人从柜台底下抽出张小凳子让她坐,然后调小了音乐继续清理用过的盘子、夹子。

在温暖的店里坐下后,她才感觉到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叔叔这时候还没关门?以前这时候你家店都没灯了。”出于本能,她没话找话。这家店因为在地铁站旁,招牌面包和几样特色糕点味道又都不赖,因此生意一直不错,常常早早卖光关门。

“负责这个店的人请假了,今天我就自己来,动作慢了很多。正好借这个机会给家里人烤点面包,跟他们证明我宝刀未老。”他笑着说。

这显然是个性格乐观、生活愉快的人。

灯光落进她的眼里都变成了羡慕,又溢出来变成了好奇。温和的中年男人,带着面包的香气和家庭的暖意,突然间她就有了种抑制不住的羡慕:人到中年,有圆满的家,有能够满足家庭开支并且让自己欢喜的事业,多么完整的小幸福!可惜,落在自己眼里的幸福,是别人的。

“有家自己的店真好,我一直想有家自己的书店。”带着轻轻的期望,无意识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像是说给对方,又像是说给自己。

“书店很好啊,有机会就去开一家。”对方用很轻松的语气回应她。

“可我现在没钱,也没时间,得去给别人打工养活自己!”她的思绪猛地被拽回了现实中,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但很快又意识到这点,刻意地把声调降了下来,“开书店也就只能想想了……”

她一直是一个有冲劲的人,有了工作机会就认真做,有了喜欢的人就主动追,作为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是很好的人,她算是尽了全力,但难免有些积累久了的压力吞不下。因此,在自制力下降的时候听到别人轻描淡写地讲她求而不得的东西,怨气就有点过头,忍不住就对一个陌生人抱怨起来。

面包店老板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认真,放下抹布转过身来正对着她,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完全收起来:“想想哪能行啊,想得长久一点嘛!”老板的神情变得非常认真:“有愿望,就要努力实现啊!我当初因为喜欢吃面包,就一直想开一家面包店,可家里觉得这很没出息,不同意。我就跑去工作,拼命干,使劲攒钱,然后跑去学做面包,再开店。这里已经是我的第四家店了,别看不大,收入还是可以的,而且我想吃就吃,想做就做。”他的语气依然轻描淡写,好像整个过程都很简单,唯一明显的是店里越来越浓郁的面包香。

她忽然很想偷偷深深呼一口气,在心被莫名松绑后。是啊,扔掉多余的情绪,它们变不成面包,自己愿望中的那块面包也只是暂时拿不到,只要自己一直努力前行,谁能说就一定拿不到呢?

没等她那口气呼出来,大型面包机的提示音响了,店老板迅速走过去,戴上手套,将一大盘面包捧出来。胖嘟嘟的面包让她想起自己还饿着,而老板已经装了几个递过来。她要掏钱,却被以“这盘是做给家人朋友吃的,以后多来照顾生意”为由拒绝了。

捧着热乎乎的面包,她是真的暖和起来了,整个人都往外泛着笑意。于是,她也不管什么淑女风范了,跟老板道谢并告别后,边走就边啃起面包来。

刚走到门边,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是来自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短信:“艾玛,今天太倒霉了,在厕所看你的短信,结果手机贡献给厕神了,然后又被老板抓着一直干活,刚刚才把家里的旧手机翻出来。你休息了吗?”

她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差点喷了面前的门一口面包渣。

“这样才对嘛,之前看你站在那里一副想不开的样子,年轻人就是要多笑。”店老板在她身后说。

她站在那里笑了好一会儿,末了也没把“谢谢”说出口,只说“面包很好吃,以后会经常来买”。

是的,她一定会经常来买这样的面包,这可不是哪里都能买到的面包,里面可藏着满满的努力和向前的勇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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