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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年少璀璨,昨日年华过往云烟

八年前的林新白只有十六岁。那一年的她刚刚离开林家,被亲生父母接回了万家。

据说她的本名不是林新白,这只是五岁那年来到林家后,曾茹茹特意去找算命先生算出来的名字,原因是一支签上写着“新泽百木深,遥遥来香魂”。

新泽,百木,既大气又秀气。可曾茹茹嫌弃百字不好看也缺乏女孩子味道,便自行擅自主张,于是才有了白字这个谐音。

而要说她真正的名字呢,小名是万言言,大名则是走莘字辈的万莘珩。

不过,由于她的二姐一直叫着万寻寻这种通俗又时尚的ABB名字,于是万家也就习惯性地把女儿的小名当成了大名,莘字辈的名字只列入了祖谱与户口本,以及人人都有的身份证。

其实,对于林新白这种慢热又钻牛角尖的性格来说,在认祖归宗的阶段还是相当别扭且艰辛的。

虽然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并非林家亲生,可是亲爹亲娘突然带着一个亲姐姐从国外跑回来与她相认,林新白当然会在最初异常排斥。

她并不是不想回到亲爹亲娘的身边,也不是舍不得林家对她的百般宠爱与荣华富贵。

她舍不得的,只是她的三哥而已。

三哥,三哥,因为林家有他在,一切都变得不同。而万家没有她的三哥,即便有她的亲生父母与亲生姐姐,她总是觉得自己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被无情掏空了。

可惜的是,林颂在当时还没把林新白当成女人来看,她不过才十六岁。十八岁的林颂早已经历过太多太多,远比她多出不知几十倍。

而那个时候,林颂身边环绕着的莺莺燕燕就已经数不胜数,他从来看不见真心和假意有什么区别,谁是真爱,谁是贪图美貌与金钱,他根本不在乎,重要的,就只是他喜欢谁、他愿意挑中哪一个。

人不轻狂枉少年,尤其是他那样一个美貌少年。所以说,他哪里有时间去注意到林新白那正在逐渐改变与升华的心思?

林新白不过是离开了林家两个星期,他便与她的关系渐渐地淡泊了下来。好玩的事情太多,他根本没有功夫去考虑她在万家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要不是学校突然举办了一次全校全年级型的听讲座活动,林新白与林颂估计很难在学校里打上个照面。

毕竟低年级与高年级的作息时间不同,再加上林颂本身就是个私人招待所,风风火火,太多的人需要他每天来“招待”一下,啊,把“太多人”换成是“太多雌性”会更好一些。

言归正传。

那天讲座还有十分钟才开始,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入,林颂坐在地理位置最佳的正数第七排的中间位置,睁大眼睛,发挥起超优的2.0视力,为的是以便观察低年级还有没有漂亮女生现身。

程微枳作为林颂最相似也最默契的狐朋狗友,正懒散地拖着腮,桃花媚眼一抬,专注的眼神看得入场的女生们频频脸红。

他得意地上扬起嘴角笑笑,侧一侧头,凑近林颂说了句:“第一排,左九十度,九点半方向。”

林颂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眯起眼睛盯着那个正同女伴说笑的目标,打量一番后不由得虎躯一震:“够正!”可是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就扭曲了,皱着眉头狠狠地瞪了程微枳一眼,“我靠!那是我妹!”

“你妹?”

“骂谁呢你!你妹你妹,你全家妹!”

又犯神经病。程微枳自认走稳重成熟路线,才不愿自损形象与幼儿园大班领头的林颂一般见识。于是大度地在耳边挥挥,当做是一阵微风吹过。

“你妹……哦,我的意思是你的妹妹,那不就是林新白吗?”程微枳好像不太相信似的又朝前方看了几眼,半信半疑地撇了撇线条精致的嘴角,“不可能吧,我见过她啊,高一时还是个干扁扁的豆芽菜。不过就过了一年,竟然摇身一变脱胎换骨了?”

第一排的那妞明显就有C罩杯!腰身也美美弯弯的,虽说臀部不太丰满圆润,可女性发育到二十五岁,如此看来,她的成长空间十分之大!不需用婷美塑身衣,未来三年里,S形身材绝对不是梦,前期目标很是可观啊!

最重要的,是脸,是脸!典型的美人胚子!白白净净水水嫩嫩,好像轻轻一捏都可以流出清澈的水来。

“程微枳,口水悠着点,你想什么呢你?”林颂看穿程微枳的脑内活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威胁,“警告你,动我妹的心思,你想都别想!谁不知道你的好色指数无上限,看你是我兄弟我才不管你去不去祸害其他人家的闺女,可我妹你要是敢碰,我断你命根子!”

吹胡子瞪眼的这是吓唬谁呢这是。程微枳不动声色地抓着林颂的手,像凝视微生细菌似的甩掉,随后优雅地整理好自己的制服衣领,鄙夷地想,还说我好色呢,咱俩半斤八两就谁也别嫌弃谁啦,好基友,是要一辈子的嘛。

“好说,好说,你的妹妹嘛,我肯定不会对她居心叵测。”程微枳前一秒这样说完,后一秒就抬起手喊道,“林新白!你哥哥林颂喊你来这边坐!”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可以让前几排位置的同学们听见。

林新白闻声转过头来,一脸茫然,恰恰好好就和林颂对上了视线。

林颂因此一怔,只好转头死死地瞪着程微枳,就差露出牙齿再汪汪地吼上几声了。

程微枳才没空理他,因为林新白已经踏上阶梯走了过来,站在空座旁看了一眼程微枳,又看向林颂,声音软软的,拂在林颂心头,很痒:“三哥,你叫我?”

林颂张了张嘴刚想要辩解,程微枳抢先他一步,起身让路,向林新白绅士地微微一笑,示意她坐到中间的位置来。

林新白并没有立刻行动,多年来她总是习惯看林颂脸色来行事。于是偷偷地瞄一眼林颂,发现他正一脸没辙地拖着下颚,但是并没有抗拒的意思。

林新白松了一口气,这才回以程微枳一个礼貌的笑容,说了句“谢谢学长”后坐到了两人中间。

程微枳也随着她坐下来,讲座在这个时候适时开始。全场一片安静,林新白很认真地听讲,程微枳则是明目张胆地侧着脸看她。

如江南女子一般清秀的脸庞,黑色的长发挽在耳后,露出白皙洁净得近乎透明的耳郭。程微枳很自然地贴近她,压低声音同她说道:“你的昵称是小白吧?还记得我吗?我暑假的时候经常去你们家找你三哥玩。”

林新白疑惑地看着他,样子显得很天真可爱。她仔细地回想了一番,似乎的确有点印象。可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她还真想不起来。

要说林颂的同性朋友的确没有几个,异性朋友嘛,倒是能够以卡车来做单位。

见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懵懵懂懂,好像在努力地说服自己把他记起来一样。

程微枳不禁抿嘴一笑,他从来就没去过林家,但这方便他更深一步地进行起洗脑灌输:“我中学时就在你隔壁班,那时的高年级由于楼层扩建问题,所以中间数字的几个班就放到了低年级的楼层。我总是看到你,你应该也总会看到我吧?”

“嗯……中学时吗?我没太注意……不过我想我很有可能是见过学长的。”林新白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一旁的林颂实在听不下去了,怒不可遏地在心里咒骂程微枳,合着把他的警告当成驴放屁是吧!还敢当着他的面来调戏他家妹子,真是有漂亮妹妹的男人伤不起啊,连同性朋友都要防!

于是林颂用手肘戳了林新白两下,林新白立刻转头看他,林颂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扬起下巴对她说:“哎哎,听着点儿,有人提问了。好不容易来听一次某某著名教授的大型讲座,你也举手问个问题啊。”

“我没有什么问题要问啊。”

“你以前总在我面前问东问西的,正经时候就没个有用的问题啦?随便问个差不多的,别总在那边瞎聊天,人家教授在前面讲得那么卖力,你注意点儿影响。”林颂说得大义凛然,余光瞥一眼程微枳,见他立刻别开目光,林颂轻蔑地哼了一声。

到了林新白这边,既然林颂让她问,那她只好缓缓地举起手。

在讲台上正讲得唾沫横飞兴高采烈的秃顶教授见她想提问题,顿时停下原本的话题,清了清嗓子后对她笑得和蔼可亲:“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请讲。”

林新白看了看林颂,对方向她使了个“继续前进”的眼色,她暗自叫苦,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僵着背脊,以极为严肃且郑重的语气问道:“教授您好,我想知道关于英国贵族婚后的一个问题。书上说贵族男女在结婚后必须要遵循规矩分房而睡,那既然是分房睡的话,为什么他们还是会生出孩子来呢?”

阶梯教室里本就空旷寂静,这个问题一经提出,各位同学更是连大气都不喘了。

讲台上的教授同样没料到一个面目秀美的清纯女高中生会给出这样“咄咄逼人”的题目,想来今日讲座的内容是“如何在高考前夕发挥出超乎平日的实力”,结果她问的却和讲座内容毫无关联,根本就是严重的跑题。

但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堂堂一位博士学位的教授岂可被个小丫头片子的“无理取闹”难住?

所以秃顶教授非常含蓄地解释道:“这位同学,关于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可以灵活运用的。虽说英国贵族在婚后要分房而睡,可是分房睡也不代表要疏忽生育啊,他们还是可以繁衍后代的。”

林新白还是不太明白,都分房睡了,夫妻二人不同房,又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来?

“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繁衍后代的呢?”林新白不屈不挠地继续追问。

周围开始出现隐隐的笑声了,教授明显不想再讨论如此无意义的话题,尴尬地咳了几声,转过身去重新讲起今日主题。

林新白讪讪地站在原地,呆愣愣地还没搞清楚状况。林颂使劲地拽了拽她的衣角,嫌丢脸地让她快点坐下。

接下来一直到讲座结束,林新白都在苦思冥想着“分房而睡是怎么造出小孩来的”这个问题。等到大批队伍都离开了阶梯教室后,她也悻悻地跟在林颂身后走了出去。

林颂在人前还可以做到灿烂笑脸,露出标准的八颗小白牙来和熟人一一打着招呼。待到途径没人的教学楼走廊时,林颂转身就劈头盖脸地数落起林新白来:“你脑子进水啦!大庭广众的,让你问有用的问题,你问什么分房而睡啊!丢不丢人!”

“是三哥你让我问的啊,我只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已,我又没说错什么,分房而睡和繁衍后代这种问题很丢脸吗?我不觉得。”林新白有点不甘心地小声嘟囔着,她虽然看似个性好,实则却有着倔强的因子。

“你不觉得,你不觉得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觉得!这问题有那么难吗?动动脑子你自己都能想清楚!别人让他们分房睡,他们不会偷偷摸摸地合房睡吗!合过房当然就会生出孩子来,你别太死心眼!”

林新白别扭地低下头去,好脾气的小白同学也生气了:“偷偷摸摸的又不是光明正大,既然分房睡了,就不该再合房,规矩是那么定的。就像贵族不该不遵守一夫一妻制,还在外面养女人。”

林颂受不了了,他觉得心口痛得慌,和林新白这样的倔骨头根本无法用正常的地球语言来进行沟通。

可是冷静下来再一想,咦,她的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怎么有弦外之音呢?不尊重一夫一妻制……敢情这是在对他指桑骂槐呢!

林颂眉一挑,伸手捏住她的后颈,把她像拎小鸡一样地拎过来:“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有不满就直说,虽然你现在不住在我家了,可叫了这么多年的三哥,你还是我妹妹。”

林新白不说话,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看他。

干吗?比瞪眼啊?谁怕谁!

林颂幼稚地回瞪她,瞪着瞪着,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倒也出落得越发标志,和他历届交过的那些女友都不一样,别具一格,拥有能够令人眼前一亮的魅力。

咳……

盯着自己妹妹想什么呢!林颂极为不自然地松开她,转过头去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不怎么巧妙地转移开话题:“到中午了,嗯,嗯,该吃午饭去了。”

林新白很识趣地跟上他,她很乖,见林颂不生气了,她也就愿意和他和好。

不过别指望林颂会体贴地放慢步伐,十八岁,他好不容易告别了十六岁时期那虽迷你却可耻的170公分平均线,如今日日喝牛奶长到了176公分,他肯定要炫耀似的迈着大长腿,害得林新白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

期间还听到他给现任女友打电话说:“你要吃什么呀?在学校吃还是出去吃?好啊,听你的,你喜欢吃什么咱就吃什么……”

不知道目前的这位女友能够将他的温柔呵护霸占多久。林新白一直望着林颂的背影,而他却没有一次回过头来,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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