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莲依让流苏找了几床被子,在地上给凯文搭了个地铺。流苏为人老练,在宫中待的时间也久,自然是主子吩咐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太多废话。倒是花雏,一直如同警惕的小狼,盯着凯文不放。
“花雏啊,你不觉得安公公人长得俊朗吗?”莲依随口一句玩笑话倒是让花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主子,传出去,名声不好。”
“好不好的本宫担待着,你们嘴巴闭严实了就行。”莲依见收拾妥当,摆摆手让她们下去。
“依依,你说古代的床真小,要搁在我们那儿,一张床能睡下三四个人。”凯文躺在地上,一米八的个头让这内室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起来,莲依连忙做了个噤声地手势,指了指旁边的吊床,示意灼儿在睡觉。
“真想不懂,看你模样比我小多了,怎么愿意来这儿当妈。”凯文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背对着床榻。
这一句话倒是说的莲依心坎泛酸,这是她愿不愿意的事儿吗?她倒是想拒绝,有机会回去吗?
翌日清晨,莲依被噩梦惊醒,忽然下床推醒凯文,道:“我有个法子让你不再躲进我宫中,若是你能成为侍卫或者进太医院,许是可行的。”
凯文还没睡醒,一时间没听明白莲依的话,嘟囔了一句“不去”,继续熟睡。
莲依的小孩子脾气上来了,拧着凯文的耳朵便不撒手:“都日上三竿你还不起?等着皇上来捉奸呢?我们现在可不是在cosplay,是真枪实战,你认真点行不行?”
“你轻点,知道了。那你说吧,我该怎么做?”凯文揉了揉眼睛,湛蓝的眸子睁开的一刹那,让莲依有些痴恋,果真是尤物。
“咳,我也不知道,但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会帮我们的。”莲依笑了笑,起身看了一眼吊床,灼儿已经醒了,睁着黑溜溜的眼珠瞧莲依,莲依忍不住在他柔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却引得了灼儿的笑意。
“他竟然没哭?”在凯文仅有的印象里,小孩子都是喜欢哭闹的。
“当然,这是因为我身体里内在的母性,感染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莲依带了一丝小骄傲。
流苏跟花雏打了水进来,服侍莲依洗漱。苏嬷嬷也进来给小阿哥喂奶。
“你转过去。”
听见这话,凯文有些好笑地将身子转过去,他是那么没风度的男人吗?
旗头盘起来的那一刹那,莲依就清楚,这一天的担子,又担在肩上了。
“最近宫里有什么新鲜事儿吗,都说出来给本宫听听,也不能因为不出门,就如此不知天下事啊。”莲依知道自己宫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嘴巴严,可这宫里哪有不透风的墙?她们听也听了不少了。
花雏这次想想,没说话,反倒是流苏说了一句:“主子,有位宁氏,汉人,本来入宫时只得了个答应,可听说她人长得乖巧,日日去太后那儿请安也勤快,还侍了寝,如今封了贵人。”
“宁氏?宁兰心?”听闻这话,莲依锁紧眉头,她印象中,顺治帝的妃子里没有这么一个人,难道她只为贵人,因为无嗣,且并未再升品级,所以没在史册上记载?
“阿嚏”莲依忽然打了个喷嚏,她使劲儿揉了揉鼻子。“花雏啊,去御膳房要一盘子桂花糕,咱们会会这宁贵人去。”
“凯文,麻烦你先忍耐忍耐,一会有人给你送吃的,若是机会大好,近日没准你就能出宫了。”
凯文的嘴巴干咧了咧,想起阿尔博教授生前一再叮嘱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使用穿梭机,现在好了,自作自受。“fukeyou.”他不禁咒骂。
“愿意骂就骂吧,反正没人听得懂。”莲依耸耸肩。
“苏嬷嬷,灼儿就拜托你了。”见苏嬷嬷屈身称是,莲依也放下心来,带着花雏跟流苏离开了。
莲依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姐妹相见的亲情戏码,演好了,没准还能将这宁贵人笼络到自己身边,毕竟多个朋友就少个敌人嘛,可是,她似乎想错了。
流苏带路,三人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宁贵人,那条路看来,应是从慈宁宫出来的。
许久未见,莲依已经有些淡忘了她的容貌,只记得她是如名字一般淡雅的女子,还有她亲手做的那盘桂花糕的味道。
“贱妾给佟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见到莲依,宁贵人面上竟无一丝喜色,规规矩矩行了礼。
“妹妹不必行如此大礼的。”莲依扶起宁贵人,见她身上旗装仍是那清墨淡雅的颜色,可是那眼里的神色,怎么对自己如此疏远?
“贱妾不敢当此称呼。敢问娘娘可还有事?若无事,贱妾便退下了。”莲依说完这话,目光遥遥望向前方,又朝着那处跪了下来。“给惠妃娘娘请安。”
惠妃是谁?宫中除了皇帝和太后,还有人值得行这么大的礼?莲依带着疑惑的神色回身去看,身畔的流苏和花雏早已跪了下来。这位惠妃娘娘,竟然就是自己一入宫就得罪了的乌兰格格。
博尔济吉特氏,怪不得如此嚣张,竟然穿了一身大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出嫁呢。
这下子,莲依懂了,为什么宁贵人与自己刻意疏远,原来是怕得罪了惠妃啊。
“你个贱蹄子原来在这儿啊,几个月不见,长得还是那么惹人厌烦。见到本宫,怎么不跪啊?”一见到莲依,惠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跑过来好一番训斥。
“臣妾知错,臣妾见过惠妃娘娘,娘娘吉祥。”
“见到你,本宫便再不吉祥了,今儿个本宫心情好,太后刚赏赐了本宫珠宝,先不与你计较。等着本宫成为皇后,再慢慢收拾你不迟。”
莲依一声不吭,今儿个能放过她,已经是一件好事情。
待惠妃走远,莲依随即起身离开,她没必要再去看那个宁贵人了,因为她再不会叫自己一声“佟姐姐”。